第16章 星际旅行

夏小雨承包贤余人才站的危机，终于在公示期结束的前三天，告一段落。

一封举报信，一个被布置得华丽又冰冷的派对，把夏小雨气走了。贤余人才站回到了旦飘飘时代。

不过，多了一个晓笙，和来自夏大宇的巨额服务费。据说，夏大宇吃了鞭汤，又在晓笙的调理——实际上是催眠下，恢复了心境的平和。

因此，当夏小雨离开、夏大宇的事结束之后，晓笙没有离开贤余人才站，其他人对此也没有任何异议。没有晓笙，夏小雨父女随时卷土重来追究人才站欺骗的事。

晓笙在人才站过得并不如意。每天闹钟一响，武静就出现在他房门前，开启一天的牛皮糖模式。

他以前在夏大宇身边当营养师，来了贤余站之后，他就默认自己可以远程工作，不再陪伴在夏大宇左右，反倒是在贤余人才站门口支了个算命的摊子。大大的算命二字几乎要盖过人才站的招牌。算命摊子上有一沓厚厚的名片。

名片上面赫然印着某某某大学天人合一科学原理导论创始人。

晓笙平时也不在算命摊子前守着，等人来“做生意”。这是晓笙的叫法，用他的原话来说，就是“他给钱，我出力，大家是平等的。我管他叫做生意，而不是指点迷津。这很合理吧？”

“那你在夏大宇面前故弄玄虚，还不是为了征服他，博得他的崇拜，从而抬高身价？”旦飘飘打人偏打脸，骂人偏揭短，尤其是面对晓笙的时候。她对他的心情，比对着夏小雨更复杂。一方面，她防备和抗拒晓笙，总觉得此人居心叵测，会对她的伙计不利。

另一方面，她对他又有一种潜在的亲近感，很多时候，下意识里把他当成老伙计一样，自然地相处。

就是这种矛盾的心情，让旦飘飘每次看见晓笙的脸，就不由自主地进入更年期。虽然她也不清楚，一只鹿蜀会有怎么样的更年期。

晓笙大大方方地说：“有钱人的崇拜，才值钱嘛。轻轻松松地挣他一个亿。赚穷人的崇拜，那可真的是血汗钱啊，使出浑身解数去变出神迹造假，穷人倾家荡产了也给不了几块钱。不合理不合理。还不如单纯地按件计价，省点心思。”

“那你别做穷人生意，还能让人省点钱，不吃亏不上当。”旦飘飘环抱着双臂说。

“说这话就见外了。”晓笙也学旦飘飘环抱着双臂，“想算命的人，不来我这，也会落在别的骗子……同行的手上。既然谁算都是算，何不把钱给我呢？我算对了，他给我钱。我算错了，他把钱给我。合理得很。”

“你……”旦飘飘被噎得笑出来，“那要是哪个姑娘到了适婚年龄，你也觉得嫁谁都是谁，不如嫁给你呗？”

晓笙连连摆手：“我并不喜欢女孩子，当然，也不喜欢男的。主要是没人配得上我。尤其是这个武静，你真得好好管教管教她。我觉得我在贤余住，哪哪都舒心，唯独是武静，骚扰我。”

“唉，谁骚扰不是骚扰呢，不如便宜我家武静，你还捞了个免费的保镖。”既然晓笙膈应武静，旦飘飘干脆煽风点火，恶心恶心他也好。

“我不需要保镖。男子汉，生来就在天地之间自由行走，要保镖就俗了。这个理由很合理吧？”晓笙说，看来他对武静的嫌弃不只一点点。

“你天天招摇撞骗，总有一天要挨打的。”旦飘飘真情实意地劝着，眼里全是套路。

武静就算真的是个智障，也能听得出来旦飘飘在帮她。她娇羞地捶了旦飘飘几拳，嘭嘭嘭地。“讨厌！”武静说完，又瞟了晓笙一眼。

仇文和尼墨艰涩地问：“老板娘，你没事吧。”

旦飘飘翻了个白眼，“武静，你差点把我气给捶断了。”

晓笙幸灾乐祸地说：“看看。我行走江湖，靠的是科学，催眠还有心理学。怎么可能挨打。”

旦飘飘指着门外飘扬的旗帜：“算命，还能科学？”

仇文拿着红花油，本来想给旦飘飘揉一揉被武静捶伤的地方，又觉得她伤在胸口，似乎不太方便下手。就把红花油递给旦飘飘，说：“老板娘，这你就不懂了。自古以来，成功者都是坚守商业机密的，宣之于口的，往往不是成功的要诀。成功要诀在于潜台词。比如，网购的时候，你觉得一件上衣特别漂亮，其实只是模特漂亮、搭配的下装和鞋子好看，还有背景好看。离开了这些潜台词，那件上衣啥也不是。还有那些吃播，看上去好像是食物好吃，实际上是主播长得好看，尤其是嘴巴、牙齿和口红令人食欲大增，甚至还因为录视频的收音效果特别好，所以听着特别诱人。由此可见，晓笙表面上算命准，实际上是因为掌握了心理学和催眠技能，也属于潜台词商业机密。”

“很合理。这个解释，再给我来一打！”晓笙鼓起掌来。

“懒得理你们。”旦飘飘想起今天人才站少了个人：“尼墨呢？刚刚还在这呢？”

仇文回答：“我让他去陪着夏小雨散心去了。好歹是同学，我们做得也有点绝。所以就让他去陪陪夏小雨，解解闷。”

“他只会打游戏，能给夏小雨解闷？”旦飘飘很怀疑。

“夏小雨那个丫头，不是这么脆弱的人。”晓笙想起夏小雨，有些心事。“不过，有我在，你们可以放心，她做不了妖。”

“你对她怎么这么大的敌意？”旦飘飘不解地问：“你一开始就像个lsp一样盯着她，我还以为你是一条舔狗呢。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武静凑到晓笙身边：“我灵光一闪。你是不是看上我了，所以对夏小雨没了那心？”

晓笙无奈地说：“你一天天地，能不能想点正经事？夏小雨为什么来这里，你们不是心知肚明吗？我告诉你们，她真不是省油的灯。你们别看一时气走了她，就可以平安无事，她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一定还有后招。至于我盯着她，是因为我之前有脸盲症，我记得之前见过她，只是忘了。夏大宇说是她女儿，那我就想起来了嘛。老熟人，多看几眼，叫我lsp，不太合理啊？何况，夏小雨是个高中生，再lsp也得有个底线。你们这么看我，我可觉得不合理。”

“我高中毕业很多年了。”武静说。

“走开。”晓笙面无表情地说，“我看你都没拿到小学文凭。”

“那你脸盲症治好了没？”旦飘飘问。

“治好了！治好有好几天了。”晓笙说，“你们放心，现在不盲。”

“盲了你还能开拓盲人算命、盲人按摩业务。”仇文笑嘻嘻地说，“脸盲也是盲，脑残也是残。”

“闭嘴！我们是服务行业，不该拿别人的短处取笑别人。”旦飘飘正色地制止。

晓笙作势捶仇文，“骚话就不要讲那么多，说多了必翻车。”

仇文灰溜溜地跑了。

“武静，我有个刚买回来的神奇水晶肘子，你去切一下。”旦飘飘说。

一阵风吹过，武静就不见了。

晓笙意味深长地看着旦飘飘：“现在只有我们两人了。”

旦飘飘说：“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巴着我们人才站不放？”

晓笙说：“我是晓笙教授，来这里借贵宝地闭关精进的。”

旦飘飘指着门外的算命摊：“你一天到晚在人才站里瞎溜达，还风骚地摆摊，这是什么闭关方式？”

晓笙：“嘿嘿嘿，这样看来，确实有点不合理。想不到还是被你注意到了。我最怕寂寞和孤独，所以没法真正地闭关。”

“所以说闭关精进，就是个借口。”旦飘飘认真地说，“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和我的伙计们有关吗？我在你身上没有感受到任何要伤害他们的气息，但你的不坦诚，让我心里很没底。”

晓笙没说话。他的眼神如两颗光亮但没有任何内容的黑宝石，旦飘飘无法从中读出任何的情感和欲望。

过了片刻，晓笙问：“旦飘飘，你考虑过未来吗？”

“什么意思？”旦飘飘反问。“我们在努力地经营这个人才站，人才站就是我们的未来。”

晓笙没有继续问未来的事：“你经营人才站多久了？”

“四五年。我希望你和我一样坦白。在你的心理学和我的读心术面前，我们没必要做过多的掩饰，只会耽误时间和导致彼此的误会。”旦飘飘说。

如果晓笙再坚持隐瞒他的身份和目的，旦飘飘会选择直接丢他出去。

“四五年，时间不长不短。你觉得，几个伙计这四五年中，过得快乐吗？”晓笙又问，“你们当初为什么来G市，现在，这个目标实现了吗？或者说，你离这个目标越来越近了吗？”

旦飘飘沉默着，紧紧盯着晓笙的眼睛。他让她突如其来地面对那个无可避免的问题，那个问题是她一直不愿意面对的。

“你为什么关心这些？”旦飘飘问。

“因为……”晓笙从“身后”掏出一本书，“我是精通人性的男性男讲师。你只要买了我这本书，三句话就能让别人为你心甘情愿地卖命三百年。”

晓笙把书推到旦飘飘面前，“我希望你认真考虑一下。”

书名是《三句话就能让别人为你心甘情愿地卖命三百年——0元0基础总裁入门指南》。旦飘飘嫌弃地看着他从“身后”掏东西，“你老说你有洁癖，我真的很不相信。一个从屁股里往外掏东西的人，好意思说自己洁癖。”

晓笙笑嘻嘻地说：“我是处女座嘛，只要求别人干净，对自己会比较宽松。”

见晓笙在推销他的新书，旦飘飘放下心来，看来他并不知道人才站里几个伙计的真相。同时，她心中又有些失落，她差点就直接面对那个困扰她已久的问题。

伙计们能在这里待多久？不想呆了，那可以去哪呢？他们会彼此分开吗？

虽说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但是，他们身上带着这样的秘密，又如何与这里的人和平相处呢？

旦飘飘自嘲地笑了，心想，最近真是多愁善感。

“有人吗？”门口传来一个憨憨的声音。

旦飘飘职业性地喜笑颜开，把对晓笙的盘问忘到了九霄云外：“里面请。”

晓笙嘴边绽开一个胜利的笑容。这就是从山海国度跑进这个世界的兽最大的弱点。人间和山海国度属于不同的时空，人类和山海兽也是不同的生存、相处方式。这种差异，会让闯入人间的山海兽放大自己身上的习性。

比如，鹿蜀爱财物，在山海国度里，也不过是喜欢收集各种宝物和奇珍异草。来了人间，就会被金钱牵着思想走，失去自控能力。这是她读心术越来越退步的原因，弱点不断地强化，已经影响了她对别人的判断，弱化了她的异能。

其他几个人，不，几只兽，应该也面临同样的困境。看来，他们几个还不知道有这种bug。身为神兽神木，如此糊涂和草率，连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都想不通，难怪当年女娲补天的时候，他们几个临阵脱逃，不堪大用。

晓笙看了进门的人，又高又壮的一个小伙子，大概二十多岁。他掏出一张资产证明，“这里是20万冻结证明。小雨在吗？”

众人愣住了。

旦飘飘先反应过来：“夏小雨么？她不在，但是她能做的，我们都能做。”

“这样啊……”一听说夏小雨不在，这小伙子有些犹豫，他看了人才站的几个人：“你们……能行吗？”

旦飘飘说：“能。”

小伙子说：“你都还没听我说是什么事呢？”

旦飘飘含笑说：“抛开你的内容不说，你说的内容都还挺有吸引力的。这事，我们包了。”

众人就知道，老板娘肯定老毛病又犯了，以前是见钱眼开，现在是见钱则语无伦次。

“这……”小伙子说，“那我还是跟你们说说。死马当活马医吧。我叫于雪球，是本市另一个首富的独生子。事情是这样的，我希望今年能来一次星际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