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相遇
四目相对，对出的是惊奇与惆怅，但弥漫开来的却是经过时光长河，慢慢发酵的那股陈年老酒浓浓的酒香味。
壹号餐饮办公室里，大家都在紧张地工作着。
Michelle已经在为三楼四楼中餐厅和五楼露天酒吧招兵买马了，因为还有两个月就要营业了。她也真的算是女强人了，到现在人事还是她一个人，还有一大堆人事制度、表格的整理制作，倒也弄的有条不紊。
Sunny已经跟大家混得很熟，经常过来办公室跟大家说着蹩脚的，带着印度口英的英语。肖越不敢跟他交流，本来英语底子就不好，怕被他给带偏了。再说他也只对办公室的女孩子感兴趣。
Mathew偶尔才会来办公室，他的战场是厨房。不过他英语口音醇正，所以肖越宁可多去厨房，帮忙小魏盘点，以增加英语学习的机会。
不过这样会让小魏以为肖经理是对她很好，才会盘点亲自出马。她觉得自己很有魅力，成就感爆棚。其实后来肖越了解到，小魏并不是对他有意，她就是那种希望所有男生都对她重视、很能刷存在感的女生。不过有一说一，她的工作还是挺出色的。不管身兼多少事情，他总能按时完成肖越交代的事情，由于能说会道，所以跟前场沟通起来毫无障碍。
孙总是个非常低调的人，低调到你根本看不出他是整栋楼的总经理，甚至觉得有一天Sunny会取代他的位子。可以明显地感觉到他俩不和，而且论手段，他应该不是Sunny的对手。不过好在中餐厅马上要开了，那是他的强项，毕竟他也是在知名中餐厅做过。
小米就更不用说了，对待工作认真负责，她一定要帮肖越渡过这段初创期。虽然第一次写支票、贷记凭证的时候手还会抖，现在却都已经熟练。刚刚开始浪费了多少空白凭证，后来干脆乘下班的时候偷偷地复印出厚厚一打，拿回家临摹书写。银行业务多去几次，不懂就问，也渐渐熟悉。
肖越与小米一起研究核对收银卡单的方法，共同摸索，堵塞漏洞。至于做收付款的账，肖越自己来就行了，早在港湾餐饮就把所有的会计分录都研究好了。
“肖越，你到我办公室来下。”电话那边传来Jeffrey的声音。
推开房门，还没等肖越坐下，Jeffrey就跳了起来，拿出手机短信给他看：“你看看上个月税金没缴，现在都产生滞纳金了！肖越，我知道你工作都是认真负责，财务系统、规章制度都是从无到有的搭建，也付出了很多心血。但是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Jeffrey因为是公司的法人，所以税务所是会发短信给他，通知些税务方面的事情。
肖越作为公司的财务负责人，刚刚也收到了这条短信，他也有些懵，于是马上打电话请教了小芹。经过了解，原来这个月开始有营业收入，所以产生了税金。他是申报了所有报表，但却不知道申报成功后，需要再点击“缴款”，才能自动扣款。
这个月是肖越第一次独立完成有营业额的报表，因为不太熟练并仔细核对，他是到申报期的最后一天才发送的报表，由于没有扣款成功，第二天就产生了滞纳金。好在第一个月营业额不高，又只是一天的滞纳金，所以罚金不算多。但是这个事情给他敲响了警钟，他是财务经理，不能犯这样的错。
“不好意思，第一个月大家磨合的还不够，所以报表出的晚了些。”肖越态度坦诚地说道：“我也是最后一天才纳税申报，可能系统出了些问题，没有申报成功。我刚才已经重新申报，税金也扣了，滞纳金我会补给公司，再接受处罚。”肖越心里一转，也只能这样说了。
“好吧，引以为戒，下次不能再出现这样的问题了，我请你是为了专业。”Jeffrey字字说的铿锵有力。
从办公室出来后，肖越径直走到员工通道门口，抽了根香烟。对于他这个半路出家的财务经理，能走到现在都已经很不容易了，是付出了很多常人想不到的努力与汗水，但是某些环节的薄弱还是出现了问题。
从那之后，肖越更加处处小心，付出了加倍，甚至几倍的努力。他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为了生活，也为了小米，他一定要取得成功。
两个月时间过去了，中餐厅和天台酒吧也迎来了开业。这天同样热闹非凡，各位领导也是用了十八般武艺，想方设法地帮公司拉生意。开业这天高朋满座，才能预示着未来生意兴隆，这天还会有媒体采访。
考虑到这天店里会很忙，所以Jeffrey通知办公室所有的人下班也要去帮忙。摆放桌椅餐具、引导客人、迎接媒体或者传菜之类，他说这是培养大家凝聚力、学习企业文化最好的方法，相当于团建。但是办公室的同事可不这样认为，他们觉得这就是榨取员工的剩余价值。当然作为奖励，他给大家提前两小时下班。
虽然大家有些许怨言，但都很快地投入到了门店的工作中，因为这家店是大家一起打拼出来的，还是非常有感情的。
转眼间已经到了晚餐的时间，宾客也陆陆续续进场，场面跟想象中的一样爆满。这也是大家都希望看到的场景，虽然累一点，但是很值得。
“肖经理，A5包房贵宾需要一瓶小拉菲，你帮忙送一下，我接待下媒体就过来。”孙总把酒递给肖越后，马上跑去迎接媒体了。
肖越接过这瓶小拉菲，心想这虽然不是大拉菲，但是已经是店里最贵的一瓶酒，售价已接近万元，小魏输单的时候还特别跟他提过，难怪孙总要亲自送过去。
肖越捧着酒，一路小心翼翼地走到A5包房。推开房门，里面坐着六个人，一看就是商界的朋友，说着些客套的交际语言，像是要在这里谈生意。这样的场面感觉应该喝茅台才对啊，怎么会点瓶这么有情调的拉菲呢？
肖越虽然很好奇，还是正常地询问道：“大家好，你们的拉菲来了，需要先帮你们醒醒酒吗？”
“要问我们的小蒋董了。”对面一位中年男子说道。
他说的蒋董应该就是背对着肖越坐着的一位女孩，穿着白色的西装，柔顺的黑色长发披肩，散发出淡雅的清香，虽然还没有见到面容，明显可以感觉到是一个气质女孩。而此时她好像没有听到中年男子的说话，楞在那里。因为她听见了肖越的声音，一个熟悉的声音，一个无法让她忘记的声音。
此时她已站起身来，回过头去，四目相对，肖越手上的酒差点摔落在地上。眼前这人竟然是蒋雅晴，那个他大学里谈了四年的前女友。
包房的门关了起来，肖越已经离开。他不记得自己是否帮他们醒过酒，也不记得有没有跟他们说过话，他的头脑里是空空的，发懵的空。
他缓缓地走到顶楼天台酒吧，抽起一根香烟，任烟雾弥漫在繁星点点的夜空。现在他已经恢复记忆，而且恢复得太过彻底，因为全部都是他和蒋雅晴大学的画面。那是多么美好青涩的回忆，就像这浩瀚的星空，每一颗星星都是一个美丽的故事。可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过了十分钟，白色西装端着两杯红酒，出现在他的面前。
“试试我帮你醒的酒，”蒋雅晴递过来一杯红酒，幽幽地说道：“拉菲酒庄的副牌酒，口感细腻醇厚，单宁充沛，果香浓郁，带有杏仁、紫罗兰和浓郁的咖啡香，余味持久。虽不及大拉菲，但是好的酒庄从来就不缺好酒。”
“是啊，有钱人喝拉菲，没钱人只能喝喝饮料。”肖越说道，不过也是事实。肖越此时是有着千言万语，但是不知道接下来如何开口。
“是不是很好奇我会在这里，如果我说是偶遇，你会不会相信呢？”蒋雅晴缓缓地说道。
隔了两年多时间，就简单几句话，肖越明显能够感觉到她成熟了很多，不像在学校时期的那种天真烂漫。是啊，她爸本来就是商界精英，估计毕业后她很快就进了家族企业，耳濡目染商界的管理之道，自然成熟得比一般人早。本来在学校就觉得不太般配，现在他觉得差距更加大了，他们本来就不是一类人。
“你在这里啊，我找了你好久呢。”米小贝此时突然出现在天台酒吧，开心地说道：“你知道吗？刚才我还接受媒体采访呢！”
此时她才看清楚，原来肖越身边还有一位女孩。
“她是？介绍一下呗。”小米好奇地问道。
肖越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蒋雅晴突然冷冷地，并带有些挑衅地说道：“我是他女朋友！”
肖越急了，连忙插话道：“以……以前的！”
他此时已经感觉到小米的眼眶有些湿润。
“这位是？”蒋梦晴也是充满疑惑地望着肖越，等待着他的回答。
“她是……是公司的出纳。”肖越只能这样说，在公司里本来就不能公开他俩的关系，而且跟蒋雅晴也没有什么好多说的，毕竟分开已经两年多了，各自应该有各自的生活。
这个尴尬的场面，小米率先离开了，确切的说是直接走了。肖越急忙飞奔下去，但是又要跟她保持距离，远远地看着她，再坐下一班公交车离开。
天台酒吧的台子上还放着两杯拉菲，倒影着满天的星辉，但是人都已经不在了。
街心公园，第二条小道的路口，已经在那里站了快一个小时的肖越正准备转身离去，这时候一个身影出现了。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肖越很是欣喜。
“刚才我一直在外面的马路来回走着，走到第五个路口再折回来，继续走五个路口，再折回，以此反复五十次。”
“傻孩子，这么长时间你都能走到家了。”
“这都拜你所赐啊。”
肖越握着米小贝的手，认真说道：“你相信我吗？”
“不相信我就不会回来了。”
肖越终于舒了一口气，然后将他跟蒋雅晴的事情慢慢道来。
“都两年多没有见了，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
“这也是我不明白的，她爸是当地的商人，按理说她应该在那里发展。可能她是过来出差，恰巧就订了我们的饭店吃饭。”
“海伦可是全国第一大城市，饭店可谓不计其数，而且我们店刚开，都没有什么知名度，这个概率大概比中大奖都低吧。”
肖越看了看她说道：“可惜你过来的不是时候，不然我肯定也会追问下去。哎，不过算了，我和她本来就是两个世界，基本上不会再有什么交集。很感谢你能信任我，我的心里只有你，我说过我要呵护你到永远，一定能够做到。”
女孩子永远都抵挡不住甜言蜜语，她又开始笑的像朵花一样了。
第二天上午，虽然大家都没有迟到，但是明显感觉到精力都不是很充沛。前一天晚上大家拼命帮忙，都很晚才回去，有些同事家里住的还挺远，所以都很辛苦。但是大家并没有怨言，因为通过一起努力，当天的营业额创了新高。
Jeffrey突然推门进来了，带了一个大大的星巴克袋子过来。
“大家昨天都辛苦了，请你们喝咖啡，提提神。”
全场欢腾。
“还有个好消息，昨天的营业额创了新高，而且通过媒体电台的宣传，知名度也会不断上升。”Jeffrey补充道，然后走到肖越面前继续说道：“肖经理好样的，昨天你的包房又是最高消费单，你的朋友的确是优质客户啊，牛！”说完竖起了大拇指。
肖越明白了，一定是蒋雅晴，而且如果没猜错的话，之前西餐厅开业时应该也是她。他相信这绝对不是偶然，但又觉得很费解。
月珑咖啡厅，还是老位置，两位老同学新朋友。
“水洗耶加雪菲，我帮你点好了。”肖越望着迟到的吴丽娜说道。
“谢谢！我的口味你都知道了，看来我们可以做知己了。”
“别!我可不敢高攀。”
“红颜知己而已，其他的你想的美哦。”吴丽娜打趣道。
说起来也奇怪，这两位原本在学校毫不相干的人，现在居然越来越熟悉，人生很多事情还是充满了惊喜。
“有什么新的事情汇报吗？呵呵。”吴丽娜眯着双眼等着听故事。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了。现在中餐厅和酒吧也开了，整栋餐饮大楼总算走上正轨了，想想期初的付出，都非常值得啊。而且生意都挺不错的，我们在美食节目上也做了宣传，现在知名度大大提高了。”肖越说道。
“不错啊，对了谈朋友了没？没的话我给你介绍啊，我们公司单着的很多呢。”
面对吴丽娜的发问，肖越觉得有些突然。不过红颜知己什么不能问，什么不能说呢，而且又不是公司的人。
“其实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她是我前一家公司的同事，机缘巧合现在也是同事，呵呵。因为很多原因吧，我们的事情都没有对外公开，不过跟你说说无妨。”肖越突然觉得有个知己蛮好的，什么话都能说，无拘无束。
“恭喜恭喜啊，那就用不着我来操心了。”
肖越傻笑了一下，突然顿了一顿，神秘地说道：“你猜猜我前几天遇到谁了？”
“谁啊？”
“你的死对头！”
“蒋雅晴？不会吧。她也来海伦了？哎，跟她竞争了那么多年，其实以前我是觉得她家里有钱有势，是靠家里的关系上位的，就特看不起她。不过后来发现她做上学生会主席后，工作上还是有能力的，所以毕业的时候觉得她也不那么讨厌了。”
“噢？难得你会释然。”肖越觉得挺奇怪，当时她俩在学校里明争暗斗了好多年，可能随着岁月的流逝，恩怨也会淡化吧。
肖越接着说道：“不过她的出现，奇怪而又神秘。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来我们店吃饭，而且还来过两次。”
“她不会还想着你吧，呵呵。”
“不可能，我们已经两年多没有联系了，我跟她的家庭背景差距太大，不可能再有交集，只是不知道她为何而来。”
“可能她来海伦谈生意吧。”……
两人聊了很久，还是肖越先起身离开了咖啡厅。
肖越走后不久，一个熟悉的身影又来到了吴丽娜身边，和上次是同一个人。没错，这人就是蒋雅晴。
“你们家族收购新公司进展怎样了？”
“没那么快，起码还有两三年时间吧，收购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你也听到了，他有女朋友了哦。”
“知道，和她见过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