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桐苑醉酒
顾谓清出了学堂门口便去了梧桐苑,秋岚在后面给掌柜付了一堆铜钱,店家看清来人,连忙吩咐小二给一壶竹叶青送到顾公子的房间,顾谓清兀自上了二楼第一个房间,门口挂的牌子上写着海棠二字,这里是当地有名的酒楼,不少人在这里贩卖消息,打听故事。顾谓清时常回来这里吃酒,这个房间早就被他买下来,用作商议要事,心情烦闷时也会来此地派遣,但大多时候都是来听那些风口浪尖的信息的。海棠微雨,梨花未落,旁边的屋子写着梨花二字,这酒楼房间都是以植物花卉为名,其中也别有一番意境。
这边沈从欢温习所学过后,又仔细想了想顾谓清的那句诗,雄鹰之志不也正是她心中所想,生当立鸿鹄,为人师,助女子的想法也在她脑海里深了几许,只是他当真是随口之言吗?忽的又自问自答起来:“我管他是如何,想这些做什么。”才想起今儿是柳亭玉生辰,她叫了不少人,约在什么梧桐苑,听说那的酿豆腐做的一绝。沈从欢回房换了身藕粉袄裙,让红杏不必跟着,朝梧桐苑那边走,问了问店家,他让小二带着沈从欢去二楼包间,柳亭玉开门迎着沈从欢,沈从欢:“怎么选这刚上楼的这间?”小二抢先答着:“其他屋子都有客人,只剩这一间房了。”柳亭玉有些吃醉酒,脸上泛着红晕鼓着掌说道:“没错,就是这样,快进屋来,这屋子里一股梨花香味,甚是好闻。”沈从欢看着柳亭玉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对着小二解释说:“她只是吃醉酒了,不是傻。”店小二识趣的退下楼了,沈从欢被拉着进了房间,屋内圆桌上摆满了各种吃食,有蒸酥酪,梅花香饼,熘鸡脯,还有那道酿豆腐,即使是冬天还冒着热气,看来是刚上菜不久,大家都还未动筷,不知柳亭玉是怎么喝的醉醺醺的。围坐在一起的,都是学堂里的同窗,还有儿时的玩伴,当然苏长卿也来了,在他旁边,柳亭玉给沈从欢留了位子,沈从欢就这样夹在二人中间,路恺之见柳亭玉依然醉的不行,便主持着。既然人都到齐了,大家都动筷吧。柳亭玉几杯酒下肚,约莫是没有吃饭,所以醉的如此严重,沈从欢忙着往她碗里夹着菜,可她却是一副拿不起筷子的样子,他人互相寒暄着,酒杯拿起又落下,路恺之拿着一杯褐色的东西进来,大概是醒酒汤,默默放在了柳亭玉碗边。
大家几杯过后,其中一人向沈从欢打趣道,从欢及笄之年都快到了,怎的还不如小一年的亭玉能吃酒,苏长卿开口道:“从欢是女子,她父亲管教颇为严厉,这杯就我代从欢了吧。”沈从欢:“长卿哥你不必替我找说辞,今日是亭玉的生辰,我自然不该扫了大家的兴,也算是敬亭玉一杯。”说话间一杯烈酒下肚,辣的喉咙说不出话,这是她第一次喝酒,一杯酒下肚沈从欢就后悔了,一阵昏胀感涌了上来,苏长卿拦着的手悬在半空,心里暗道:这急性子。脸颊逐渐热了起来,沈从欢扶着头往出走,苏长卿关切的问着:“欢儿你的脸很红,你要做什么去,我陪你吧。”沈从欢:“不用不用,我只是去洗一下脸。”苏长卿:“那好,你自己小心一点。”沈从欢叫了小二出去给她打了水来,这冬日一瓢凉水洗完,到真是清醒了不少,可是进屋走了几步,这酒劲又上来了,只觉头疼欲裂,想着跟柳亭玉他们答个招呼就回家去。脚下飘忽,眼神也有些迷离,沈从欢对着海棠那间房喊着,没错,就是这间,这门上还印着梨花呢,说着推门而入,恍惚间,怎么看到了顾谓清这厮。沈从欢:“顾谓清你怎么在这,也来给亭玉过生辰了?那我的生辰你也要来。”说着往下倒,顾谓清一时没缓过来,看清来人,立马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沈从欢稳稳的撞进了顾谓清的怀里,顾谓清也跟着倒了下去,顾谓清:“你这,你好重啊。”沈从欢的眼皮微抬,嘴角扯出几个字:“你才重。”然后头又歪了过去,顾谓清看着她这副样子,嗤笑一声,这么凶的女人,还有这么有趣的一面,安静的样子也挺美的,说着拨弄了几下刘海,白皙的额头露了出来,睫毛随着呼声一颤一颤。顾谓清:“什么?呼声,沈从欢你竟然打呼,你可是沈大小姐。”沈从欢翻了个身:“吵死了,吵死了,谁扰人清梦。”顾谓清一脸无奈,倒是他的不是了,憋了口气,把沈从欢抗到了床上,给她盖好了被子,苏长卿见沈从欢许久未回来,便四处找她,出去如厕的一位同窗说见她进了隔壁房间,咚咚咚的敲门声传来,顾谓清开了门,见是苏长卿,也没有太过吃惊,苏长卿:“是谓清啊,有人说欢儿进了这间房,所以来询问,不知是否属实。”顾谓清:“她就在这里,不过她吃酒吃醉了,睡了过去,我就把她扶到床上了,估计要等她明日酒醒才能走。”苏长卿:“给顾公子带来不便实在是对不住。”顾谓清:“谈不上对得住对不住,我与沈姑娘也是同窗,此事不足挂齿,今晚我就在此守着,等她明日醒来,我自会送她回府。”苏长卿:“怎好劳烦顾公子,从欢毕竟是女子,若是传出去,对彼此都不是件好事。”顾谓清明白他的顾虑,但他可明白,苏长卿哪里是为他担心,只是顾及他的欢儿吧,苏长卿看顾谓清不语,似乎在想着什么,于是道:“今夜我也不走,在门口守着,顾公子也像往常一样留宿在此,不要叫人生疑便好。”苏长卿送走柳亭玉一帮人后返回了梧桐苑,只和他们说沈从欢被他先送回府中。苏长卿拿了一把长凳端坐在房间门口,顾谓清卧在门口的床上,望着沈从欢,她此时呼吸逐渐缓和,脸上的红晕也消了不少,柔光打在她的脸上,顾谓清想着她在学堂那副张牙舞爪的样子,简直是鲜明的对比,门口苏长卿的影子映了进来,顾谓清只觉得心头烦闷,吹灭了灯,用被子蒙上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