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39：争吵

第二天正逢千玺休息，吃早餐的时候他看李旌廿神色淡淡的，还是一脸麻木的样子，几次想开口都没敢。他总想斟酌再斟酌，如何能用最不伤害人的句子提起现实，让李旌廿鼓起勇气面对呢？他在心里遣词造句，推翻又重来。

李旌廿呢，她的心里也乱得很，疲惫到不想听见一点喧闹。昨晚金施云给她发了消息，

“李旌廿，你明天给我打个电话，你给我考虑清楚，我要听到你详细的对于明年复读的安排。你爸不让我见你，也好，省的我看见你就来气。”

李旌廿知道，如果今天不给金施云打电话，她估计就会冲到李沧年住所的门口，她不知道这段时间李沧年是怎么稳住金施云的，但是，李旌廿闭上了眼睛，再睁开，她知道这一切都是要面对的。

吃完饭，李旌廿回了房，犹豫再三，给金施云打去了电话。

“……妈？”

“你在哪儿？”

“……”

“我给你找了一个很好的老师，好好补补你的物理技术地理。”

“物理技术地理？可我选的是政史地……”

“政史地哪儿能选到好专业，更何况你这次考得和什么一样？像是学了的吗？不如趁此机会改了吧。我给你打听过了，有了物理，基本上的专业都能选，技术地理么，好拿分。”

“妈……我不想复读。”

李旌廿终于将这句话说了出来，像是卸下了厚重的包袱。

“……”

电话那边沉默了，随之而来的盛怒之前的压抑声音。

“你说什么？”

“我……我不想复读了。”

“怎么？就这么一次考试，你就这么放弃了？你难道不知道你现在什么大学都读不了吗？看看录取你的是哪儿一所！二本！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人。明明还有机会，都会选择放弃！”

“对，没错，我就是这样的人。我就是一个懦弱的人罢了，是您对我寄予了不该有的厚望。”

“你！反了反了！”

…………

每次和金施云的谈话都是如此的不欢而散。李旌廿刚刚挂掉电话擦干眼泪，只想一个人静一静的时候，却没想千玺敲了敲房门。

“阿廿？我们聊聊？”

李旌廿开了门，千玺走进她的房间，两人一起坐在地上。她看出了千玺的纠结和小心，心里一疼。

“想说什么就说吧。”

“阿廿，成绩出来也有段时间了，你高三的状态一直不太好，是不是调整看看，我们再战一年？你去读那些不好的学校太可惜了。”

“你怎么知道？”

“嗯？”

“你怎么知道我之前的成绩？”

“叔叔提起过。”

“哦。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累了。”

“但是不试试怎么知道？”

“万一再失败呢？这几个月，我硬着头皮看书，但是不管我多么努力，脑子却什么都记不住，卷子成绩一张比一张差。晚上我睡不着，白天我又困得不行。你知道眼睛里看出去一切都是混乱的，是什么样子的吗？我只想放过自己了……”

“如果你甘心，我不会多说一句，可你也知道，你并不甘心。”

“我当然不甘心，可是不甘心有用吗？我妈，每天像审犯人一样的盯着我。即便我搬到我爸那里去住。她还是总过来，每天听着他们在门口的唇枪舌战，我学得进去吗？我也根本不敢出门，因为我只要一出门，我妈就会把我带走。我活在恐惧里。可能让我妈消失吗？不可能的……”

“阿姨她……”

“我不想从你嘴里听到那句话。”

李旌廿看着千玺说。

“阿廿，你想想，你小时候为什么能够不受阿姨干扰呢？”

千玺也着急了起来，一时不慎流露出了一丝失望，说错了一句话，迅速的被李旌廿捕捉了。她脸上闪过一丝难过，她低下头看着地面轻轻的说，

“千玺，有时候，我能感觉到，你在从我身上寻找着什么。你应该是真的很喜欢怀念我小时候的样子吧……可我不是她。也不会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