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女孩的心思像夏天的云,说变就变。当陆怡萍和骆一鸣在沙河边漫步时,曾健在小酒馆喝醉了。人醉心明,他想要不是那个上海老母鸡,今晚上十有八九就把陆怡萍的心俘虏了!
曾家是草根,在星光厂生活在最低层。支援内地的上海人,简直是另一个世界。陆怡萍在班上出类拔萃,眼里从来瞧不上他!有一年两人同桌,曾健根本听不进老师讲课,学习成绩直线下滑,没少挨老爸的竹板子!现在自己下广州挣钱,送她最好看最流行的新衣服,曾健天上地下,脑子里全是她。
酒后曾健宣布:“告诉你们,我要正二八经地跟她谈恋爱!”
朱东举着杯子说:“行,结婚我们都给你当伴郎!”有人喊还要请神父,我们整个唱诗班!大家一起喊为健娃的伟大爱情,干杯!曾健在大家喊声中睡着了。
看完电影,袁丽贞夫妇一致决定要把女儿盯紧,免得被曾健弄到一边去!两个人像搞阴谋诡计一样,在卧室研究了一夜,陆伯康想出了堵的办法,不过他说这可不是老上海人的风格,但也没办法。
第二天曾文珏下楼上班,在车蓬推自行车时被袁丽贞挡住了。
“曾文珏,我有话跟你说!”她气势汹汹地说,“你家健娃得管紧点儿,简直太没名堂了!”
“他咋啦?”
“成天纠缠在我女儿身边,想吃天鹅肉呀!”
曾文珏听完不高兴了,她也不客气地说:“袁阿姨,你这话说得太过份了吧?”
“我知道你爸曾经是劳模,可是他不在了。这门不当户不对,你是有文化的,应该明白差距,是不?”袁丽贞也提高了嗓门。
“是,我们是有差距的,而且差距还不小。今天你堵在这儿,存心是要把事情有个了结对吧。那我问问你,一个有过婚史的男子追求一个未婚姑娘,这差距有多大?”
“哎哎,我知道你说我儿子可维。不过我告诉你,这可不是他异想天开,倒是你家妹妹投怀送抱的!他俩如今对我陆家的儿女动了非分之想!我把话挑明,有我把着这一关,你那弟妹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白梦一埸!”曾文珏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袁丽贞又说,“话搁在这儿,你回去劝他们早点死心!”
袁丽贞说完抻了抻自己的干部服,屁股一拧一拧的走了,气的她眼泪快掉下来了。
不能不管,可又怎么管,曾文钰左思右想想了一整天,晚上开了个家庭会。“人家的妈妈话说得很明白,你们呀,真得装进耳朵里,在心里好好琢磨琢磨!尤其是由美,陆可维的条件不行,反过来说佟厂长的儿子,明摆着的对吧。”
曾文珏在说,那两好像和她作对,嘴上不说却互相递着眼神。他揪着曾健,让他劝劝妹妹。
“当过,可这是爱情又不是吃饭,不好劝的。”曾健答应劝,却张嘴说歪理,“看看周围,有多少婚姻有爱情?爱情是伟大的,要为爱结婚。”啪啪啪,曾由美鼓起掌了!他更加来劲了,“姐,我明白你是为我们好,可爱情是自私的,为了爱情,我们就只能自私了,希望你谅解。”
曾健说着就说到了陆怡萍,他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说两人青梅竹马,“你也认识她,我喜欢她不行吗?”
“人家妈妈已经发了话,你还有可能吗?”
“我又不跟她搞对像,她发话有屁用!”
想起袁丽贞拆散他的好事,曾健就想骂她,“上海人就了不起?她父母是不是逃到上海生下她还不一定呢!她凭啥把人分成三六九等!”
曾文珏觉着弟弟大了,自己也管不了了。可剃头挑子一头热,人家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曾健说,“妈爸不认可,可怡萍对我不一样啊!”
“她喜欢你吗?”
“我使劲追,她能不动心吗?”
如果陆怡萍真爱他,曾文珏也就认了。听这还差得远就有些气恼,“你再这么下去,她妈非把我吃了!”
曾文钰觉着早上已被人家羞辱了一次,今后咋也不能让人家看扁!她起身看着桌上的全家福,回过头说:“你俩个听着,婚姻大事我说了算!”
曾文珏说完回了卧室,晚上梦见母亲说她没管好家。一会儿又梦见袁丽贞和母亲吵架,急的她要动手。醒来了好几次,汗把睡衣都打湿了。一夜没睡好,上班也无精打采。中午休息小琴倒是说了不少宽心话,如果妹妹不跟陆工好,那可能真要和佟远斌走到一起了,这样她就彻底没戏了。小琴鼓励她要主动,可她动不起来,她的地位就是被动的。妹妹的婚姻大事,能跟她抢吗!
曾文珏替弟弟想完又为妹妹想,就没有想到自己。
星光厂黑白显像管生产线投产已经几个月了,可依然没有达到设计要求,佟满堂不听佟远斌的意见,整天往车间跑。
工业局批准蜀都厂按照承包协议办,限制张春林的坎儿没了。此时正是冰箱进入千家万户的时候,如果有人才,别说西南,连全国的市场都能拿下。他想请佟远斌来大干一场,这次却先被佟思英拦住了。她认为弟弟还年轻,要耐住寂寞,把基本功练好,等成家以后再说!佟思英有自己的考虑,父亲是星光厂的掌舵人,只是没到时间,在星光厂早晚会到佟远斌手里。
听说张春林三番五次找儿子,佟满堂心里很不舒服。除了认为佟远斌看了几本书就成了专家,那人人不都成了专家。再说了蜀都厂不琢磨生产,天天琢磨人是不行的!这天在家他跟佟远斌说,“张春林跑得太急,迟早要碰壁的!”
佟远斌的知识在星光厂却用不上,想帮着张春林搞改革,父亲却这样说,他说,“不下水,咋知道过不过得了河?”
“你真想把自己淹死?”
“总比站在河边啥也不做好吧。”
这是明目张胆的讽刺他,佟满堂有些恼怒,“再过几天,我们的HB生产线调整到位,到时,你就让张春林瞧着吧。”
“生产变了,体制没变等于零。”
“你以为我傻啊,生产方式都变了,我还能不变?”
嘴上吼的凶,厂里贴满标语,那只是给人看的。佟远斌知道他根本改变不了,工人懒懒散散,干不干一个样,再好的生产线也出不来效益。佟远斌不想再和老头吵,说,“那就好,我出去了。”
真不晓得天高地厚!帮人家敲点边鼓,就当成主帅了!佟满堂看着骄傲自满的儿子出去,一个人在房间越想越来气。
骆一鸣为了获得陆怡萍的芳心想尽了办法,听说工业局培训干部,为她争取到了一个名额。陆怡萍不知道真假问她母亲,袁丽贞说这对工人提干大有帮助,赶快去。陆怡萍心想骆一鸣真有办法,填完表看着他灿烂的笑了,这一笑让骆一鸣幸福了好几天,后悔当时没下手亲她。
填完表想着以后要成为干部,就不用再进车间了,陆怡萍兴高采烈的骑车回家,碰上在等她的曾健,“我又搞了两张票,今天去吧!”
“今天太累了,不想去。”
“真不想去?”
“对不起,你另外找人去吧。”
“我会另外找人吗?”
分明她眼里没了先前那种惊异或者是欣喜。说啥估计也难打动她,曾健狠狠的把演出票撕的粉碎,随手扔向空中。纸屑像一片片雪花,是从曾健的心里飘落的,落在了陆怡萍的脚下。进了家门,曾文珏正在晾晒衣服,问他打算啥时候上班?他顿了顿说:“明天,姐你放心,我不会给你丢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