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当了一辈子领导，在企业转型的关头被儿子将了一军，佟满堂恼火的很。老子从东北到西南，转业时是营长，能被你一个小兵给唬住！，他不相信自己落伍了！这年佟满堂又被评为省劳动模范，还出席了SC省党代会，戴红花坐主席台，在他认为自己是最棒的，还能被你用几句时髦的词句吓唬住。佟满堂认为他讲的不过是理论，纸上谈兵，他又给工业局秦局长去了个电话，秦局长对他的工作再次予以肯定，让他大胆往前走，改革不停。佟满堂心里踏实了，他没再看佟远斌的报告，也不看佟思英的资料，却把HB的当年的立项报告拿出来看，咋看咋觉着有理。他依然认为这是个好东西，刚生产两年，离淘汰期还远着呢！
佟满堂拿出生产军工产品的精神，决定把眼前这一仗打好，把产量搞上去。他又亲临一线，督促车间提高生产进度！车间主任却说：“很难了。”私下听销售的同志讲销售下降了，担心生产出来卖不出去。佟满堂在车间打气说，“人民群众还有大量的需要，同志们加油生产吧。”
就在佟满堂抓生产时，佟思英派工作组进厂调研。骆一鸣对厂里的情况还是了解的，他来说想组织高层会议，讨论星光厂如何进行体制改革。佟满堂看了局里通知说：“我看不必了吧，厂里现在一切都很好，不要乱碰乱动。”
“这是局党委的意见，佟主任说一定要取得你的支持。”
佟满堂一点不留情面，直接说我不支持。“产品现在供不应求，经营红红火火，你们担啥心？”
骆一鸣又提亚光机械厂破产的例子，佟满堂感觉他和佟远斌串通一气来糊弄他。他生气地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别自以为是。我告诉你，别杞人忧天，星光厂是不会垮的！”说完他理都没理他，把骆一鸣撂在那儿不知道咋办。
这次成立调研组，骆一鸣推荐了佟远斌，因他资历不够上边没同意。他很奇怪，一同参加工作就因为佟远斌在基层，资历居然有这么大的差别。骆一鸣见了佟远斌，发了会儿牢骚就回去了。佟远斌发起对星光厂的一场革命性改革，就这样胎死腹中。
第二天曾文珏和儿子出院，周洁琼提前来家炖了汤，做好饭。曾文珏回到家里感到满满的幸福，吃饭时听说佟远斌受了处分。
儿子他不重用还给处分，周洁琼说真不知老头子安的啥心！曾文珏觉着事情不大，就笑着说，“妈为了儿子，数落起老伴了！”
“儿子能干，他就得让位！”
周洁琼说的坚定，却拗不过时局。
建厂二十多年，没有人敢挑战佟满堂他的权威。佟远斌的报告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工业局研究决定向厂党委建议：让他担任一定的职务。佟思英履行组织程序问他现在的职务？他说是统计科副科长还是代理的，刚当了一个星期。佟思英思忖了一阵，让他回去等通知。
佟满堂接过公函还没看完，脸上由喜悦变成了不满。他拿起电话，拨了秦局长的号码，没通就按住，重新拨了个号码。佟思英接起电话就听见父亲的叫嚣：“你们局手也伸得太长了吧，咋支配起我们厂的人事来了？”
“这是局里的建议，要重用人才嘛。”
“我说思英，你这样举荐你弟弟，不是任人唯亲吗？”
“这可是局党委的意见。”没等她说完，佟满堂啪地一声，仿佛扔的不是电话而是那个文件。听到声音，佟思英能感到父亲的愤怒与不满，
怒气冲冲回到家里，在看电视的周洁琼问他吃饭了吗？他没好气地说在食堂吃了。“思英给我打电话来……”周洁琼话没说完，佟满堂又说，“说远斌的事，免谈！”
“这又不是她的意思，是局里的意见嘛！”
“啥局里意见，不就是她在怂恿嘛！”
“远斌是有能力的！”佟满堂听了这句大光其火，“我说你老糊涂了？提拔儿子，全厂上万双眼睛，他们会咋看？！行了不和你说了！”
佟满堂说着进了卧室把门摔得啪啪响，他就是不明白，家里家外，从上到下都是和自己拧着来，这是怎么啦！佟思英晚上也没闲着，带了两桶奶粉来看曾文珏。进了卧室，曾文珏要坐起来，她让她别动，说来看看小宝宝。走上前看着婴儿，说，“胖乎乎的好可爱！我觉得他像妈妈。”
曾文珏说大家都这么说。聊了一会儿佟思英拉着弟弟出来，说了局里建议他当办公室主任，可是爸不同意。
“不压着我，他就不是我爸了。”佟远斌有预感，“可以这样说，爸已经不适宜一把手职务了。当然，这种话我没在外边说。”
目前复杂的局面佟思英没敢说，她建议弟弟还是要大胆工作，打好群众基层，这样才有机会。佟远斌知道了姐的良苦用心，也知道了父亲在局里根深蒂固的关系。
这天佟满堂主持生产调度会，十几位干部参加，佟远斌也在座。会议议题是利用自身技术，再建一条HB生产线。在座的干部没有一个人反对。佟远斌站了起来说：“不能再扩大HB生产的规模了。”
佟满堂显然已经十分不悦，他压住心里的怒火问：“为啥？
“根据我掌握的资料，国外已经淘汰了ＨＢ，同类企业都进行CB的生产。”
佟满堂也不看他，冷冷地问他，“你知道CB生产的开发需要多少资金吗？”
“知道，比HB多百分之两百二十。”
“你明白就好，CB生产线没钱！”
去做淘汰的东西，是眼睁睁往悬崖下跳！两父子再次在会议上较起了劲，在座的都不出声，只有罗处长示意佟远斌别说了。佟满堂听完把手一拍：“你这个人，永远用阴暗的眼光来待星光厂？！行了，你的意见无效。关于再建ＨＢ的事下来再议，下次再做决定。散会！”
人出去了，佟远斌坐着没动，愤怒和鄙视在他心里涌动。他感觉眼前的父亲、厂长行将走向悬崖，他想拉住他，有一个声音在说，“别管他，让他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