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放弃计划就意味着背叛
亨利这车与其说是货车，不如说是移动的小型研究室。
巨大的车厢分成两部分。小一些的靠近驾驶室，有简单的生活用品。大的那块就全是各种设备了。
这是亨利自己改造的，毕竟他曾是一位颇有名气的机械学家。原本在新阿尔坎迪亚有自己的研究所，参与过许多机器人和雷普利的研发。
在新阿尔坎迪亚镇压雪儿反抗军的那几年，亨利很同情反抗军的遭遇，理解他们为何而战。但那时的他还没打算参与政府的事。
直到拜尔上台。
一百多年前，拜尔为了解决异常体持续泛滥的问题，提出要消灭所有雷普利，然后重新设计绝不会出现异常的新型雷普利。但这种非人道的提议不可能被接受。这个世界的雷普利和人类一样，不论从人性还是人权角度来说都是如此。
然而拜尔坚信自己的想法才是正道。于是这个疯狂的科学家利用能够管控雷普利程序的“母体精灵”，掀起了以消灭所有雷普利为目的的“精灵战争”。这场战争持续了四年，波及全球，导致了40%的人类和90%的雷普利死亡。
战后，拜尔遭到制裁。他的身体大部分被改造成电子元件，又被放逐到宇宙，让他在无尽的痛苦中慢慢死去。
结果谁能想到，在宇宙漂泊了一百多年，拜尔居然活着漂回了新阿尔坎迪亚。所以你不难想象他此时是个什么精神状态，又会干些什么。
复仇和支配，这就是他的目的。
他趁着ZERO削弱新阿尔坎迪亚的机会窃取了政府，成为独裁者。又建造了名为“诸神黄昏”的卫星炮台，以此实现他的恐怖统治。从那时起，反抗军的矛头就对准了他。
虽然反抗军主要在新阿尔坎迪亚外活动，但在城内也安排了人手，同时还有不少市民支持他们。
亨利就是。
他自告奋勇为反抗军提供维护和修理服务，有时还会帮忙制造武器。他和雪儿见过几次面，非常敬佩这个勇敢又有担当的女孩。
雪儿也感谢亨利的帮助。出于信赖，她交给亨利一个很重要的任务。
制作新的神话型雷普利的素体。
*****
“神话型雷普利不就是……啊。”
刑部姬刚要开口，又像是想到什么闭了嘴。达·芬奇问她，她只说是口误。
她本来想说“神话型雷普利不就是洛克人”来着。说来也怪，虽然这个游戏名字叫《洛克人》，但在游戏内的世界观里，像ZERO，X，X四天王这些有着超高战斗力，担任重要职位的雷普利，并未被称作“洛克人”，而是叫做“神话型雷普利”。
洛克人这个称呼出现在游戏里，是《洛克人ZX》系列的故事了按时间算在《洛克人ZERO》的几百年之后。
最好还是不要给亨利灌输未来的概念。
“那我继续说了。”
亨利喝了口水，顺便看了眼自动驾驶的程序是否正常。货车正在远离市区的地方行驶，周围的景色从翠绿的树木草地逐渐变成荒芜的丘陵山包。亨利要带迦勒底前往他现在的住处。他在新阿尔坎迪亚的研究所一年前就毁了。
讽刺的是，这还不是拜尔干的。下手的是个名叫【克拉夫特】的佣兵雷普利，原本是拜尔的手下，后来决心反抗拜尔。但这家伙太激进了，直接传送到诸神黄昏炮台，对着拜尔藏身的新阿尔坎迪亚发射了主炮。
这一炮轰在了城市中央。不仅打残了拜尔，连方圆十几公里的建筑也都夷平了，数不清的人类和雷普利在炮击的火光中蒸发。
亨利的研究所也未能幸免，好在他当时不在城里。得知消息的他不顾反抗军士兵们的阻拦，穿过熊熊大火和混乱人群，跑回研究所，从废墟里救出一个雷普利。
“就是我。”
说话的是阿尔法。这回她坐在亨利身边，偶尔望一下外面，保持警惕。
立香点点头。
“阿尔法是亨利大叔造的啊。”
“嗯，很长时间以前的事了。”亨利接过话头说，“刚才也提到，雪儿拜托我制作神话型雷普利的素体，是因为她想重现复制X和四天王那样的守护者以对付拜尔。毕竟光靠ZERO一个人负担太重了。”
亨利答应了雪儿的请求。经过几个月的秘密工作，他造出了阿尔法，并按照四天王的标准进行初步调整。
他计划让阿尔法代替四天王中的“贤将赫尔琵亚”。擅长飞行与空战，在四天王中也是领队般的存在。
“炮击的时候，阿尔法在维护舱里接受调整，来不及逃走。万幸啊，虽然重伤但不致命。”
“我可没那么简单就完蛋，大叔。”
阿尔法随口接了一句。就连修玛都听得出来，这个女人心情挺好。
估计都乐开花了吧？哼。
“那这个呢？”她指了指贝塔。
亨利盯着贝塔看了一会儿。
“贝塔……是战争结束四个月的时候吧？拜尔死后，我本想重建我的研究所。但那时城里还很混乱，反抗军正忙着恢复秩序。我就在这车里住了一段时间。”
“我就是那个时候诞生的。”贝塔说。
拜尔死后，雪儿组建了新的执政团。但她自己没有参与，而是全身心投入到两件事上。
第一个是她研发多年的“雪儿系统”。这个系统在新政府诞生后两个月左右上线，解决了城市的能源问题，也是城市恢复秩序的关键。
现在系统的核心元件就在雪儿大厦里。
第二个就是和亨利合作的神话型雷普利重生计划。她后来将其升级为“生命金属”计划。
所谓生命金属，就是记录了神话型雷普利全部资料的金属块。你可以理解为魔法少女手里的魔法杖。有了它，雷普利和人类就能变成神话型雷普利，得到相当的力量。
亨利制造的素体就是用来和生命金属配对的。
如此大胆的创意和计划，让亨利这个年过半百的大叔心潮澎湃，充满干劲。等阿尔法的身体恢复后，他就开始制作贝塔，仅仅一个月就完成了。
贝塔对应了四天王中的“斗将法布尼尔”。以火焰为武器，精通射击和格斗的战斗狂。不过贝塔的性格比亨利预想的要冷静，与火焰的颜色实在不搭。
亨利就把他的装甲弄成了蓝色。
接下来，亨利一边准备制作下一个素体，一边调整阿尔法和贝塔。雪儿则忙着处理雪儿系统出现的问题，筹备生命金属计划。不过再忙，她也会和亨利保持联系。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虽然异常体的威胁仍未解除，城市还有许多亟待解决的困难，但确实是在慢慢好起来，脚踏实地。
然后在战争结束的第六个月，亨利发现了不对头。
*****
“我本来以为她会很开心，但正相反。”
亨利永远也忘不了那天，那个时候，雪儿的眼神。
他完成了阿尔法和贝塔的全部调整工作，兴冲冲地前往雪儿大厦，想告诉她阿尔法和贝塔今后一定能媲美四天王。顺便问问下阶段的计划什么时候开始。
但是。
“生命金属计划暂时搁置了，亨利。”
实验室里，雪儿微笑着对亨利说。说得轻松自然，表情也一如既往。
可亨利只从中看到了冷漠和肤浅。他怔了一会儿。
“搁置？什么意思？”
“这个计划必定会成功，因为我已经看到了它成功的结晶。呵呵，真是有趣。既然如此，我应该优先更重要的事。”
那是个让亨利无法理解的笑容。配上无法理解的话，显得尤为诡异。
他又怔了一会儿。
“可阿尔法和贝塔……而且计划搁置的话，城市的防卫工作怎么办？现在市区已经扩张到原来的范围，异常体能袭击的地方越来越多。这样下去守备力量就……”
“这个不需要担心。我已经找到了堪比神话型雷普利的战力。”
随着雪儿的声音，走出来一个雷普利。亨利反复打量了一番，越看越觉得哪里不对。
“这个雷普利是从哪来的？我怎么感觉……”
“感觉不像是现在技术做出来的，是吗？”
雪儿替亨利说出了他心里想的话，而且说得顺理成章。
亨利彻底搞不懂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雪儿依然报以和善的微笑。
“这是从者。”
“从者？仆从佣人之类的吗？”
“你在说什么笑话？从者是来自其他世界，可以实现我愿望的强大存在。”
“其，其他世界？”
超乎亨利的想象，他五十多年的世界观都要崩塌了。雪儿什么时候弄来了别的世界的战力？不对，她哪来的这种本事？
而且她说的愿望又是什么？
亨利想问更多的问题，但雪儿没有给他机会。大叔被赶了出去。不管他怎么请求和雪儿见面，雪儿都以工作繁忙推脱。
再后来两人就断了联系。
亨利不甘心。他无论如何都想弄清楚所谓的从者是什么东西。整整一个月，他四处收集信息，还有两次亲眼目睹了疑似从者的人，而且跟那天看到的家伙不一样。
当他发现最近城市偶尔出现的能源短缺基本和召唤从者有关，但雪儿却不打算停手的时候，他愤怒了。
他不知道雪儿吃错了什么药，发生了什么事。愤怒驱使他做出一个直接，却很愚蠢的决定。
“让你的从者和我的雷普利一决高下吧！我要让你回想起来，什么才是这城市的守护者！”
亨利把这话甩给雪儿。雪儿面无表情地接受了。
她点了三个从者。两人负责应战，第三个负责见证。至于雪儿，她根本没去。这种可以预见结果的小事不该耽搁她的正事。
结局也确实没有出乎意料。阿尔法和贝塔被打得很惨，站都站不起来。还是亨利把他们拖上了货车。
老技师的内心受到了一万点伤害。自此他搬出市区，来到郊区现在的住处。
就是立香眼前这座小山包。里面藏着亨利的房子，门也被伪装成石头的样子。只有亨利和他的雷普利知道如何打开。
之所以弄成这样，是因为亨利正准备干一些会让雪儿追杀他的事。
“后来我又打听了很久，得知有个陌生的女人曾经找过雪儿。从时间上判断，雪儿恐怕就是受了那女人的蛊惑，才会召唤什么从者。”
亨利家里，众人围着一张桌子，继续说在车里没说完的事。
这房间就是车厢的plus版。东西一大堆，基本都和机器人制作有关。还好亨利几天前收拾过一次，不然怕是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多少。
达·芬奇托着下巴。
“陌生男人之后是陌生女人啊，她说不定就是蛇影的使者。估计把圣杯交给雪儿的也是她吧？”
“蛇影？”
立香跟亨利解释了一下，顺便说了地球上发生的事。阿尔法和贝塔都是一脸冷漠，亨利则是边听边点头。
“怪不得那个男人说你们和我利害一致，看来没错。”
他一拍大腿站起来，向立香伸出手。
“藤丸立香，我现在正式邀请你们和我并肩作战！”
“作战的意思是……大叔你要和雪儿撕破脸吗？”
“除此以外别无他法。这样下去，城市迟早会变成从者的战场！”
亨利是认真的。
不是不顾跟雪儿的交情，也不是说想造反。但现在，雪儿被从者层层保护，想要见她一面都不可能，更谈不上说服了。
既然如此，唯有用强硬的手段打醒她。
“我明白了。”
立香的手和亨利握在一起。
“互相帮助吧，亨利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