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布置现场
“小一”看着他们两个人互诉衷肠，觉得可笑又可悲。
他们都没错，错就错在把他领了回来。
既然不能给他正常的爱，当初为什么还要把他领养回来？至少在儿童院的时候，他还是自己。
“小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如果不是因为这张像极了丢失的小一，兴许就不会有后面的这些事了。
被领养的那一刻他是高兴，但是重新成为了“小一”，却是他没有想到的。
完完全全的扮成另一个人，学着她的动作，她的说话方式，她的穿着打扮。
父母给的爱是多么的奢侈啊，可“小一”非常清晰的知道，这些都不属于他啊。
女人一口气上不来，眼见要晕眩过去，被她丈夫及时给扶住。
男人脸上都是担忧着急之色，“老婆，你不要太伤心了，我扶你到沙发边靠一会儿。”
再转头看向衣衫不整的“小一”时，他脸色便沉的厉害，“还不赶紧滚回去，再有下一次，我会亲自把你送回儿童院，并告知院长你不服管教的情况。”
要知道被返送回儿童院的孩子，想要再有人领养可就难了。
不过这个威胁对“小一”来说，真的毫无说服力。
“小一”丝毫不怕，还凑近了笑嘻嘻道：“爸爸，我要是被送回去了，你上哪再去找一个这么像小一的来陪你们演戏？”
“够了！”男人眼见的生气了，话语里带上了警告，“你再说这些话试试，你年纪小我可以不计较，但要是再这么乱来，就算不送你回儿童院，我也有的是办法......收拾......”
男人并没有注意到脚下，被拦路的板凳给绊了个跤，要是平常也顶多是晃了两下，可是此刻他手里还扶着人。
这一绊，手就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没了支撑点，女人身子软绵绵的就要摔下去。
男人情急之下想要爬起去接，却没料到又再次滑了一跤，这次可没有那么好运，他的额头直接就撞到了茶几上，发出“澎”的一声巨响，摔了个底朝天，仰躺在地。
女人靠近着沙发倒是还好，摔到了沙发上，没有什么问题，碍于她现在行动力几乎为零，只能眼睁睁看着丈夫砸在地上，她没什么力气的在叫唤着，“老公......”
男人眼冒金星，整个人都在呻吟，手有点无力，偏又起不了身，这个时候还不忘安慰妻子，“我没事...我没事...你不要担心。”
“小一”隔两人并不算远，看着这一幕，格外的冷漠。
他见男人半天都没能起得了身，就走了过去，他蹲下身，伸手去摸男人的兜里和衣服包里，轻而易举的找出了手机，随意的就丢在茶几上，女人的也是一样。
男人的声音有些痛苦道：“你在...干什么...”
“小一”精致白皙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听到他这话，那双黑曜的眸子闪烁着幽深的光亮，他说：“当然是不给爸爸下一次收拾我的机会咯。”
说完这话，他反倒兀自笑了起来，“本来想你们应该能安稳的走，可惜爸爸和妈妈实在是太能折腾了，这样也行吧。”
“小一”去翻开柜子，提着个小箱包过来，打开里面拿出了绷带和棉布，对着男人的脑袋上的伤口比划了一下，比出大概的范围然后拿出剪刀开始剪一块差不多的棉布下来。
感觉到他贴近，男人伸手就推了一把，可惜力气不太够，“小一”也只是被阻了一下，然后视若无睹的给男人把额头那块包上。
虽然他力气还不怎么够，但是在地上放个坐垫还是够的，再挪动一下男人的姿势，这样看起来更自然一些。
厨房里的叶苓虽然没有目睹全过程，但是也基本将客厅发生的事给看了个七七八八。
奈何她压根动不了，就算能动大概也无济于事。
只是叶苓没想通，毕竟她是因为依依来到底这，可是现在这又算是怎么一回事。
正当她还在疑惑时，就发现自己的手放下来了，她惊道：“咦，我能动了？”
叶苓原地走了两下，确实是能动了。
她迈步出了厨房，然后就跟站在茶几旁边的“小一”对视上。
他率先开口，“要过来看看我的杰作吗？”
叶苓在厨房里听着的时候，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事，但还是过去看了一下现场。
女人的头轻轻倚靠在沙发上，半边身子斜坐着，只是瞧着有些脱力。
男人就比较惨了，脑袋上还在渗出血迹，但倒的姿势也很自然，如果按这个趋势下去，等被人发现的时候，任谁都不会怀疑到这个“小一”的身上。
毕竟煤气泄漏，一家三口都没能活下来。
谁会知道实际的凶手会是孩子呢？
“小一”自己看着似乎还挺满意的，“怎么样，不错吧？”
叶苓细思极恐，觉得这孩子已经不太正常了，她只能硬着头皮说话：“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一”平静的注视着她，“我以为这是很明显的事，换成是你，难道愿意一辈子都活在别人的阴影底下吗？”
他看着所谓的父母，“他们带走了我，却让我替另一个人活着。”
“小一”眼里都是愤怒和恨意，其中还夹着一丝失望和难受，他轻声道：“可是凭什么呢？你懂那种栖身在黑暗当中蓦然间看到希望，正当你因此而感到喜悦的时候，才发现...那根本不是希望，而是更深一层的绝望吗？”
叶苓张了张口，“我......”
她想说些什么，仔细想想却又好像都不太适合。
这件事情确实是这对夫妻的不对，可是...“可是...他们还不至于......”付出生命啊。
“小一”冷声道：“不至于？你看不出来已经挽回不了了吗？早在我做出决定的时候，我就已经心死了。”
叶苓突然抬头，“可是，你在收到礼物的时候，不是一样很期盼吗？”
“是，我是很期盼。”“小一”扯出嘲讽的笑容，“即使心死了，同样愚蠢的还期待着，还抱着一丝念头，只要我在他们心里有那么一点的位置，我就愿意跟他们生活下去。”
可是现实，总是狠狠的在敲醒着他，仿佛在告诉自己，“别做梦了，想都别想。”
叶苓心梗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
“小一”的话题突然一转，“你想知道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吗？”
“真正的小一，始终惦念的就是她的父母，她的家。”
他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忧伤，“可惜，都已经毁了。”
“当她得知，有另一个人替她活着，同时也害了她父母，不知道又会是什么心情呢？你说她会不会很恨我？”
“小一”偏头，冲她轻轻笑起来，他抬起来小手悬在半空中，像是在惋惜什么，“可是她回不来了。”
伴随着他这句话落下，周围的场景开始在慢慢的消散，一点点的崩塌，而他的身影也在逐渐透明直至消失。
空气中弥漫着白色的雾气，绵绵的细雨从天空飘洒而下，给本就阴霾的环境，再添上一层压抑感。
叶苓再回神就发现自己站在了荒芜人烟的山林小路上，在她的前面蜿蜒盘旋着出了一条路。
她在原地呆愣了好一会儿。
许久，这才抬头看向了前方，她不由自主的就跟着往前走，小路弯弯曲曲，偶尔还会上坡。
叶苓走了很久还是没有看到头，就这么漫无目的一直在走，终于当翻过了一个小山坡的时候，路的尽头到了。
叶苓看到了横躺在地上的石块，乱七八糟的墓碑被肆意摆放着，凌乱的小土堆，会凹凸而起，看得出来这是个无人打理的坟场。
有乌鸦从头顶飞过，就会“嘎嘎”叫上两声，它们会盘旋在这一片的附近，不肯离去，要是累了，会就近落在一棵枯树上歇会儿，随后又继续，周而复始。
在这片区里，但凡是个正常人看到，估计都会离远点，因为多少太晦气了点。
但是叶苓脚步并没有动，因为这个地方令她感觉有些熟悉，至于熟悉感从哪里来的，还没有等她来得及细想，就被一阵呜咽的声音给吸引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中间靠右边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女人，从背影看，她穿着单薄的衣服，瘦弱的跪坐在墓碑面前。
“呜...呜呜...”哭泣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
任谁来看，都会觉得现在这个情况有些过于诡异了。
可是叶苓不知道怎么想的，她居然还冲着女人的方向走过去了。
越是走近，那哭泣的声音便越是清晰，“呜呜...呜...”
不似哀嚎的语调，而是真的很难过的哭声。
叶苓的心情仿佛也跟着她一同难受了起来，她捂着胸口，轻声问道，“你在哭什么？”
女人的哭声戛然而止，但是却没有转头来看叶苓，只是安静的跪在了原地。
叶苓按耐不住，绕到了她的面前，看清了女人的面容，当即便诧异道：“怎么是你？”
她又紧接着开口问道：“我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