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贫穷的血族
正午，一辆马车从黑天鹅庄园的侧门出了门，速度缓慢地向着西部行驶，马车的侧面悬挂着一方白色的旗帜，旗帜上是一只展翅待飞的黑色天鹅，色调鲜明。
黑天鹅庄园，坐落马泰港西方的一个小镇。
这个小庄园早就从帝国版图上消失，只有100多年前的诗集史册，才会偶尔提起这个每到春季就引来大批黑天鹅栖息的漂亮景点，可近100多年来没有一只黑天鹅眷顾这座庄园，所以它就逐渐消失于吟游诗人的视野。
“还不错的工作。”
平缓的马车内，卡洛挠了挠头，看了眼坐在他身旁的因克莱丝，此刻她已经换下了那身女仆装，重新穿上了那一身高贵的礼服。
她正捧着一本在君士坦帝国上层圈子颇为流行的《战火与人生》翻看，一脸津津有味的样子。
“还好。”
因克莱丝低低地应了一声，只是脸色像是半山的火烧云一样，红的透彻。
卡洛本想调笑一句：“我没想到高贵的血族居然也会有屈膝工作的一天”，不过这句话到了嘴边，却被他改成了：“我想了解一下‘代行者’的工作内容。”
作为一名没有战斗能力的超凡者，他还不太敢挑衅一名“高贵”血族的尊严——虽然这样的尊严脆的像纸一样，不堪一击，但她的主人说不定会为了维护她而恼羞成怒，鱼死网破。
“很简单啊。”
因克莱丝甚至都没从书本中抬起头：“上面发布了什么任务，你去做就好了，不需要思考，不需要脑子，只要会做就可以了。”
“那不是机器么？”卡洛皱眉。
“当然有区别。”
因克莱丝微微思索了一下，回答道：“我们比机器好使的多，并且如果是机器的话，他们可以不用支付工资。”
“真是把人当牲口用啊。”
卡洛忍不住感叹一句，只是这时，他的脑海中全是不久前那艘黑船沉没时的场景，男人女人的哭喊声像是尖刺一般扎在他的脑海，让他的脸色突然黯淡了下来。
他轻轻拉开一点马车上的窗帘，抬头看向窗外，正午的阳光从树梢上倾泻下来，将每一片银杏树叶都染成了飞舞的金色蝴蝶。
如果将自己前几天的遭遇抛到脑后来看的话，这其实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季节。
下一刻，因克莱丝的胳膊肘狠狠地砸在了卡洛的腰间：“把窗户关上！你是想杀了我么？”
卡洛轻笑一声，却并没急着关上窗帘，而是转头看了一眼因克莱丝那双漂亮到让贵妇名媛眼红抓狂的玫红色眸子，以及那张堪称无懈可击的完美面孔。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那张艺术品的面孔上，被阳光所照射到的皮肤此刻正向外冒着丝丝白烟，并且稍稍有些狰狞扭曲......
卡洛慌忙将窗帘重新拉起，咳嗽了一声，开口道：“对了，你知道那名金发小姐的名字吗？她好像不太愿意和我透露。”
出乎卡洛意料的是，这个据说是“常年担任女仆职位”的家伙摇了摇头：“不知道。”
因克莱丝将膝上的那本《战火与人生》合起，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只知道那一位她的父亲是柯蒂斯亲王，传说她自从出生那一日开始，就没有走出过黑天鹅庄园一步，最多就是在庄园顶端的摘星楼眺望远方的马泰港。”
“有意思。”
当因克莱丝说出“柯蒂斯”的名字的时候，卡洛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故事。
他曾经在一本民间流传的小道书籍上看过，柯蒂斯亲王因手上沾染太多血液而触怒了某位神明，所以神明向那位亲王降下了最恶毒的诅咒，他以前只是将这个故事当个笑话来看，但现在看来，这个诅咒或许是真实存在的。
不过最让卡洛感觉讽刺的是，柯蒂斯亲王，这名帝国20年前最尊贵的亲王、最骁勇的将军，在他的后半截人生中从来没有过一次杀生的记录，就连那本流传在民间的书籍上都称赞了他的为人宽厚，甚至在步入黑夜的国度之前曾经下令，禁止任何人给他殉葬。
这是在以往的贵族中从未有出现过的。
卡洛闭上眼睛，倚靠在马车的座椅上，他的脑海中突然想起，当自己说出“圣母苦相”中所隐藏的秘密之时那名金发少女眼神中闪过的惊喜，以及片刻之后脸上的失望与苦涩。
如果真的受到了神明的诅咒的话，就算洞悉了途径中的所有秘密，也只是徒劳无功吧。
“对了，我还没有问你，你是怎么出现在黑天鹅庄园里面的，据我所知，这个庄园从来都不会接待外人。”
被因克莱丝打断思绪的卡洛重新睁开眼睛，嘴角勾起一丝温和的笑意：“是伦恩通过帽子戏法把我送到那里的。”
“伦恩？！”
因克莱丝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震惊：“我记得帽子戏法的施展条件，不是只有他曾经去过，并且放了帽子的地方才能够进行转移么？”
“也就是说...”
卡洛微微沉默了一下：“他可能早就知道你的这份工作了？”
“不不不，绝对不可能！”
因克莱丝连连摆手，玫红色的眼睛里满是惊慌：“伦恩他可能只是某次机缘巧合之下碰巧闯到了庄园里面，对，就像你一样，然后他在大厅里面看到了那些特别的建筑觉得很有意思，就也在那里施展了一次‘帽子戏法’的标志。”
“一定是这样的......”
看着因克莱丝逐渐失了分寸的样子，卡洛终于没忍得住，叹了口长长的气。
他现在终于能够理解，为什么血族能够与精灵族一起并成为大陆上两大“高贵”的种族了，即使已经穷到要去做女仆了，表面上都还要光鲜靓丽。
确实是足够“高贵”。
编织出来了一个还算说得过去的理由，因克莱丝终于重新安静了下来，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对着卡洛发号施令道：“我允许你在我的家里借住一段时间，但这并不是无偿的。”
“你每周要将自己的薪水上交二分之一给我！”
“没问题。”
卡洛一口答应了因克莱丝的话，同时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硬币递给因克莱丝。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这是订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