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卷五

树林某处，交错倾倒的树干堆里面，传出来低沉而急促的喘息声，他双手抱头，蹲坐在掩埋着他半截身子的积雪之中，可以清楚的看到他放在头部的那一双手，在不停的颤抖，上气不接下气的呼吸，并没有因为他短暂的休息，得到稍稍的缓和与调整。看样子是刚刚有过一番剧烈的奔跑运动，或者是，行走了一段艰辛的路。

片刻之后，文孝恩慢慢的抬起头来，一双充满了惊恐万状的眼睛，宛若睁到了最大的限度，把双手放在身体旁的冰雪上，抓起两把雪往脸上使劲儿的摩擦着，很快，手心里的冰雪融化了，捂着自己的一张脸好一会儿，才把手放下来，忽地一下子站起身来，屏气凝神环视身处的这个地方，错综交叉在一起的几根腐朽树木，形成了一个天然屏障的深凹，加上周围长满了杂草和覆盖着深度过膝的积雪，无论是一个人，还是其它林中野兽，如果藏身于此的话，恐怕一时半会儿很难被发现。

远处传来一声声的呼喊，打断了文孝恩的思绪，“二哥？是二哥在叫我，”他轻声自语，瞬间精神大振的走到一侧空隙较大的位置，翻身跃到外面去，顾不上拍打衣服沾满的雪花，他到处张望着寻找文孝诚的身影。“二哥，我在这里，二哥，二哥！”他扯大嗓门的喊道，声音在树林的半空中回荡着。

突然，在文孝恩不远处的地方出现了一头体型硕大的野猪，嘴巴里露出来的两排长长獠牙，能够轻轻松松将一棵大树连根拔起的推到，具有凶残的攻击性，飞驰般的奔跑速度。它，正瞪大眼睛直视着文孝恩，嘴巴里发出呼呼呼的沉重喘息声，鼻孔里面也是噗嗤噗嗤的响声。

文孝恩大气不敢出一声的注视着那一头野猪，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是他能够清楚的看出来野猪的身高比自己的个头儿还要超出一截儿，更别说它那一身膘壮的体型有多么的令人不寒而栗了。他吞咽着口水，用余光扫视着左右两侧附近，想确认一下是否还有其它野猪藏在大树背后，“只有它，”他在心里面默念着，在视线范围内看到的野猪，的确只有一头而已，然而，区区一头也足以让文孝恩心惊胆战到很想用双手在脚下快速的挖出来一个地洞，钻进去藏起来保住性命。“我该怎么办呢？人的一双腿可跑不过四条腿的野猪啊，不，我还不想死，我，我要保持冷静的头脑，想出来一个逃命的好办法，没错没错，想办法，赶快想办法！”他在心里面焦急的默念道。

此时，野猪按耐不住的主动迈出步子向前走，积雪的阻碍，让它迈出去的每一步看起来有些笨拙的样子。

文孝恩见状，他也立马转身往之前藏过的那个深凹，拼尽全力冲刺过去，只是数步之遥的短短距离，却也让他使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到达，从一道狭窄的缝隙里爬钻着一头栽进了深凹的积雪里面，脑袋从雪窝儿拔出来，眨巴着眼睛，爬着向前方一处最佳的藏身位置。他双手交叉环抱着手臂，积雪的深度到了他的腰间，竖起耳朵聆听着野猪发出来的气喘吁吁声，越来越近了。

“父亲，母亲，大哥，二哥，大姐，二姐，”他微微动着嘴唇低声说，眼皮子上沾满了冰雪，视线，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目光紧盯着正前方，那里是深凹最容易冲进来的位置，“父亲，母亲，大哥，二哥，大姐，二姐，”他重复一遍的说，“还有马房的老爷子，武器库的大叔，厨房的婶婶，老奶妈，城墙上的哨兵，训练场的士兵，还有谁，是我忘记的人呢？对了，纪平哥哥，我想起来了，前段时间，他还亲自猎杀过一头野猪，这个时候，如果他在这里的话，一定能够帮我宰杀了外面的大野猪！”有那么一刻，他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样展露笑容，只可惜，转瞬即逝，已经到达深凹外面的野猪，正用一双冰冷无比的眼睛，透过缝隙凝视着文孝恩。

“蠢猪，我不怕你！”文孝恩毫不示弱的大声说，他咬牙切齿的随手抓起一把雪就往野猪的位置扔过去，“蠢猪，蠢猪，蠢猪！我讨厌你，我恨不得把你一刀一刀的割成碎片！”一下子，他不知哪里来的十足勇气，一边大声呵斥的咒骂，一边用两只手从身旁抓起一把一把的雪砸向一动不动的野猪。结果，一个个雪球撞击在树干上坠落下来，根本连野猪的毛发都没机会触碰。

哼，哼，哼，——野猪鼻孔里发出来很大的出气声，使得文孝恩随即停了手，还没等他看穿它想做什么，野猪用大獠牙推动着树干，用嘴巴拱着积雪，试图闯到深凹里攻击被视为食物的文孝恩。

“蠢猪，该死的蠢猪，你想进来吃了我吗？休想，我不会让你得逞！”文孝恩猛地站起来，双手抱住一根树干，整个身体像是在打秋千一样荡了起来，一条腿尝试着抬起来跨到高一点的位置。奈何，他的力气不足，加上树干上覆盖了一层结冰霜的积雪，滑溜溜的。“啊！”他的双手失去控制力，身体掉落跌进雪窝儿，来不及多想什么，他快速的爬起身，挑选了一个容易翻越的地方，先是用双手迅速扒开树干上的雪，紧接着双脚踩在上面，咯吱咯吱作响，再用双手环抱住头顶的那一根树干，一鼓作气的翘起来一条腿勾上去，进而让身体也跟着爬到上面。他需要待在一个野猪够不到的高处位置，只有那样才能有一丝希望自保，至少让他获得一次求救的机会。他知道，哥哥们就在附近，只要大声呼喊，他们一定会用最快速度赶过来救他的。

“哈，我做到了！”文孝恩趴在最高处的树干上，惊喜的笑着说，俯视着野猪，“蠢猪，你有本事就飞起来抓我吧，文家的男人，是天生勇敢无畏的战士，可不是让你一个畜生随意欺负的胆小鬼！”他嘲讽着野猪，眼看着对方一点一点的朝自己接近过来，双腿夹紧树干，慢慢的直起身来，尽量保持住身体的平衡和平稳，长舒一口气，“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大哥，二哥，我在这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

文孝诚就在附近，他听到了弟弟文孝恩的喊话，闻声辩位，确认方向，他一刻也不敢耽搁的奔跑前往。

在树林里其它地方的文孝泽，文世安，姜福生等人，他们都听到了文孝恩的说话声，大家都在从不同的位置向同一个方向赶去察看。

然而，自以为躲在树干上安全的文孝恩，在等待救援人员前来的时候，一群秃鹰结队飞来了，在他的头顶盘旋着飞来飞去，这些可不是普通的飞禽，无论是其它动物，还是对待人，它们都会疯狂般的发动攻击。其中一只秃鹰飞落在文孝恩的跟前，张开尖尖的嘴巴叫着，一双犀利的眼睛盯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