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夫奖”
大家都知道袁隆平的夫人叫邓则,“则”字也可以写作“哲学”的“哲”,为什么?袁隆平是这么说的,“邓则”的“则”字在四川话里,发音和“贼”字一样,不好听,于是将“则”字改为“哲”字,“哲”字又好听,意义又好。所以,“邓哲”的“哲”是袁隆平给她取的,并一直在沿用。但有时候遇到别人邀请,她要跟随袁隆平外出,人家给她订机票时就会弄错,因为“邓哲”与身份证上的姓名不相符,引起很多麻烦,所以,又改回来叫“邓则”了。
随着名气变大、头衔增多,别人对袁隆平称呼的变化大概是这样的:直呼袁隆平、袁隆平同志、袁先生、袁老师(安江农校老师)、袁教授(湖南农大教授)、袁主任(杂优中心主任)、袁老板(同事私下称呼)、袁院长(湖南省农科院名誉院长)、袁主席(湖南省政协副主席,省科协副主席)、袁院士。他获得过荣誉博士称号,可好像没人称他袁博士。不管别人怎么称呼袁隆平,邓则对袁老师一直以“先生”称之。
我们一般称邓则为邓老师,其他称呼还有:邓则同志、邓则女士、袁夫人、袁太太(华侨之称)。现在也有人喊她“邓娭毑”(“娭毑”在湖南话里是奶奶的意思)了。说她是贤内助,倒也不只是一种礼节,她真的是“贤”,性格上的贤惠,待人接物上的贤惠,默默无闻从不插手公事佐助丈夫的贤惠。她是职业女性,在杂优中心图书室工作,负责档案资料管理,尽职尽责。
她不是很会理家的内助,原因也简单,她一直上班,工作忙;身体一直不好,几次受伤,至今未痊愈。袁先生是生活不讲究、容易伺候的人,加之袁先生一年到头就没有几天在家的日子,尤其在杂交水稻研究早期,他甚至好多年都不在家里过年,所以袁先生家里略显凌乱,但是东西都摆设有序,有种“凌乱美”。
邓老师虽非理家能手,但也不是那种夫荣妻贵、盛气凌人、专横跋扈、仗势欺人的女人。有人到她家去,要找袁隆平,她就如同传达室的人,喊出袁老师或告诉来人袁先生去哪儿了,然后自己就到另一间房去做她的事。
邓老师心地善良,面相也和蔼可亲,平日笑眯眯的,我从没有见过她的“哭”相。
邓老师受过多次伤,最惊险的一次是:1987年4月22日下午,在中心处理重要事务的袁隆平接到安江打来的电话,说他夫人4月17日差点被消防车轧死。当时,被撞伤的邓则躺在车下,她的头离车轮只有几厘米。邓老师怕袁隆平着急影响工作,出院后才告诉袁老师。次日,袁隆平就回安江看望邓老师去了。
那次,我们安慰她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谁知后来她又遭遇车祸。
2006年10月17日,我到袁老师家看望他们。进了大门后,看到邓则老师拄着双拐吃力地慢慢挪步。在谈话中得知,她是在去延安途中出了车祸受了伤,导致腿部骨折并做了手术。
后来,中心几个已退休的职工家属来找邓老师聊天。其中有罗崇善的夫人和朱运昌的夫人。在他们家的小客厅里有一张理疗床和几样简单的家具,有点陈旧了。大家挤坐在沙发上聊得很热闹。
邓老师对人特别和蔼。中心内外有人因为福利、家庭、妇女、儿童、贫困、疾病等需要通过袁隆平呼吁帮助时,邓老师就会在袁先生跟前“敲边鼓”。大家都亲切地称她为“我们的邓大姐”。
袁隆平家总是有两种人聚集:一种是袁先生的“麻友”;另一种就是中心在职或退休了的女职工或女家属,她们经常找邓老师一起聊天。用湖南话讲就是袁老师屋里是堂客们喜欢聚聊的地方,因为袁老师的堂客邓老师在堂客们心中具有一种天然的凝聚力。在湖南话里,“堂客”就是老婆的意思。在袁老师家,从来没有“门难进脸难看”的事,他们两口子对人都非常友善。
我每次去她家,若袁先生不在的话,总要和邓老师聊上一阵。她每次都要问到我老婆、儿子,还有家里的其他事。2016年2月24日,我到她家,那天袁老师去办公室了,我就和邓老师聊了一阵子。我问她:“听说袁老师不打麻将了?”她说:“还打,打得少些了。”她问了我儿子毛大治的情况。我说他还在美国,现在我有两个孙子了。她也很高兴。
临走时,我说要跟她合个影,带给老婆、发给儿子看。她很高兴,一定要拉我到室外摆满鲜花的门廊前拍。正好在这个时候,中心的一位年纪不大的老职工张世强来送书报邮件,邓老师就请门卫帮忙,给我们三人拍了个合影。我把这张照片给朋友看,说这是袁隆平的夫人时,朋友有点惊讶:“袁夫人好年轻啊!没有你的年龄大吧?”其实邓老师比我大十岁,但从这张照片看,我反而比她大十岁似的。这恐怕就是心地善良的人健康长寿的原因吧。
我至今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过关于邓老师的非议。我认为,要做一番事业的男人,找老婆就要以邓老师为标杆。
邓老师还有一个令我仰慕的优点——她不唠叨,不为琐事纠缠丈夫。这样家庭才会和睦,丈夫在外面做事才会心无旁骛、勇往直前。袁老师有这样的贤内助,于家、于业、于寿都是福。我想,要是全国妇联设个“旺夫奖”,邓则老师是肯定能获奖的。
注释:
[1] 湖南杂交水稻研究中心创建之初,在湖南省农科院等科研机构内部,一般被习惯称为“杂优中心”,“杂优”意为水稻杂种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