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采的使命:《善恶的彼岸》绎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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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灵和精神的巨大紧张”

清醒者置身于西方决定性战争中某个伟大事件的余波之中,因而必须懂得,这场战争是什么,为什么还要推进这场战争。这场战争就是持续了千年的反柏拉图主义之战;其最新形态就是,现代科学几个世纪以来反对最成功的大众柏拉图主义,即基督教。这场现代战斗只是西方历史上基本的精神战争的最新爆发,即雅典与耶路撒冷之争,或哲学与启示宗教之争;尼采在描述希腊和罗马、普罗旺斯的行吟诗人、文艺复兴、现代科学和现代哲学的历史时触及了上述基本战争的诸多插曲。这篇序言快速地解释了诸多的历史运动,从而预告了本书的一个关键要素:这部“未来哲学序曲”精神战争包含一场反对我们过去的战斗。尽管作者是一位有“历史感”的哲人,但该书并不是一本详细的历史书。相反,它以简洁而presto[快拍/快速]的风格呈现了历史,并处理了所有主题。不过,这些历史性的说法渐渐变成了对整个人类过去的全面的戏剧性重解;这套重解与现代进步观大相径庭。这套重解对不对呢?通过促使读者提出这个问题,哲学以某种方式挑战了科学;这种方式在第六章“我们学者们”中有所暗示:要成为一位哲人,就意味着要取得那种可以从中创造出新价值的最全面视角。哲人尼采声称,我们过去的标志就在于不同两派之间的斗争,不可能通过Aufhebung[扬弃]各自值得保存的东西而取消两派的不同。——这种说法对吗?这种视角一旦获胜,就能使观察者变成战斗者,并借新价值使他们支持哲学、为欧洲的未来而战吗?

尼采认为,当欧洲沉睡之时,决定性的战斗已经结束,整个战争也即将进入紧要关头。在这个关头,心灵与精神达到了巨大的紧张,“地上还从未有过这种状态”。[14]这种紧张体现为需要和匮乏;尼采对此心存感激,并想予以强化和引导。尼采借一个隐喻刻画了这种紧张;这个隐喻支配着序言的余下部分:反对我们过去的战斗使现在显得像一张可以把箭射向遥远未来的满弓。满弓是赫拉克利特现存断章中的常见意象,[9]也是《扎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中的重要意象:“说出真理和有的放矢”是波斯人的美德,亦即扎拉图斯特拉的美德(《扎》I“一千零一个目标”;《瞧》“命运”条3)。扎拉图斯特拉在演讲中在用“末人”界定当今时代表现的最大危险时,说:“唉,时候到了,人不再射出他那渴望超人的箭,他的弓弦也已经忘记如何嗖嗖作响!”《善恶的彼岸》为扎拉图斯特拉的悲叹提供了一个更精确的历史焦点:以“恢宏风格”松弓的企图迄今已有过两次,并且剥夺了满弓所许诺的现在;一次是耶稣会运动,一次是民主启蒙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