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心小萌仙:重生养狼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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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梦中人(2)

不过,当然,也或许可能是,被那个不知从哪儿请来的“江湖大夫”墨未白要对自己施针治疗眼疾的时候而给梦魇住了,吓得九小寒出了一身虚汗的缘故。

此时此刻,九小寒躺在床榻上的后背还有些湿哒哒、汗涔涔的。

只是,这一会儿,那玄青长袍的男子一进来,怎会变得如此之冷呢?

莫非,是房门没有及时关上的缘故吗?

九小寒透过半张桌的桌角,隐隐地看着距离那男子身后似乎是越来越远的房门,是紧闭着。

转眼,九小寒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男子长袍下半遮着的脚面踏着一双黑色雪靴上。

那两只靴面,甚为干净,衬着亦步亦趋的两条腿更加地修长。

而,原本,在梦中为了通风而敞开的那扇雕栏木窗,也是紧闭着的。

然而,随着那男子的靠近,九小寒先前从口中吐出的那一团白色寒气,很快便消失在空中了。

坐在床榻边的墨未白,先收起了银针,起身正襟,双手擎在半空中,本想着要接过来那男子已经递到面前的药碗,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我来吧”三个字,谁承想,只见那男子始终专注在自己手中的药汤、稳稳地捧着像是虔诚的供养一般,也并未及时理解到墨未白起身的用意,便自顾自地直接坐在了刚刚墨未白的位置上。

九小寒难以置信地赶紧闭上双眼,不再看去前来的男子,有了前几轮梦境的各种惊悚反转,他宁愿这一场“喂药篇”也是幻象。

自己面前的这位,活脱脱的,一副成年男子的模样,在狼洞之中,怎么就会被自己误认为是个少年郎呢?

难道,再或者是,原本,从那黑狼洞开始,自己就已经陷入了一镜又一镜的幻象之中吗?

然而,九小寒又闭上了眼睛,只是在想:本来,这世界,对自己的这双蓝瞳而言,就是混沌模糊的,闭不闭眼,并非必要,那自己到底是为了能够继续“装睡”、还为了尽快“醒来”呢?

尽管,不用眼睛看的,九小寒也依然能够感觉得到,那男子正在慢慢靠近着自己。

“呼~~~呼~~~”伴随着男子微微努起的双唇阵阵吹出的药汤蒸气,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清幽淡雅的淡淡香气。

仿佛,就像是用桂花花瓣、薄荷草汁、紫檀树枝晾干后碾压成粉制成熏香后,常年如一日地焚着、浸着,直至就连贴身的衣物上,甚至是在指尖、发丝间都留有着这般迷人的余味。

九小寒的嗅觉极为灵敏,可以闻得出来,混在这些香气里非常非常微弱的鲜血味儿,还有一股在狼洞里自己从黑狼嘴下救出的那位少年身上所独有的某种玉器散发出来的体香——想必,那件贴身饰物,那男子是从出生时就一直佩戴的吧。

都说人养玉、玉养人,如果又是个得道修仙之人,长此以往,就连佩戴的那些贴身饰物,也会有了更多的灵性。

然而,为什么,九小寒却对这股体香,极为的似曾相识呢?

“醒了的话,就起来先把这碗汤药喝了……”那男子的声音如水,入口即化,径直流淌在九小寒的心田,好像浇灌出了大片一望无际的绿野似的。

九小寒慢慢地睁开眼睛……

心中不仅仅是在好奇眼前的这位男子,更好奇他身上的那股玉饰体香——这和九小寒身上的吸妖奇香,完全不同。

寒来沁玉香,蓝瞳对琳郎,九世尘已往,双人两相忘。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九小寒才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堆干燥而厚实的蒲草上,周围阴风瑟瑟的,从这间破旧不堪的小观音庙的各个角落里漏进来,真真切切的。

九小寒终于能够确定,这里不再是自己的幻境了。

接着,很快,便回忆起来,先前在梦境里的“天”字号客房的装潢。

当时,九小寒躺在床榻上,还曾经恍恍惚惚地大致上环视过一圈,那间房里的各种摆设,内饰装点得甚为考究。

这时,九小寒心中暗叹了一下,心想道:

“对吗,这才是对的!”

“我一个刚刚出山的小女修,哪里有多少盘缠啊?!”

“就算是把自己卖上个十回八回的,也住不起那么豪华的驿站客房啊?荒郊破庙,才和我的身份,更搭啊!”

而且,还因为,此时此刻,自己的身上盖着的,正是那件气味和材质九小寒再熟悉不过的黑狼皮大氅,也不知道眼前的那个狼少年究竟是何时将其捡了回来。

再或者,狼少年就根本没有弄丢这件大氅——九小寒以为的曾经发生过的一些场景,很可能,只是自己在几重梦境中想象出来的。

九小寒耸了耸弧线优美的鼻尖,尽管,黑狼皮大氅的外面看起来的确是又脏又臭的,衬里却相对干净,还隐隐地带着那少年独特的那阵体香,贴在九小寒的却着实暖和得很。

中间空地上,早已依稀熄灭的柴火堆还时不时会劈啪作响。隔着火堆、距离门口最近的梁柱下,依靠着的身影,正是九小寒救下的那位狼少年。

只见,那衣着单薄的狼少年,蓬头垢面的,似乎比在先前那狼窝里的模样还要更加狼狈虚弱。

他紧抱着双臂,双目微闭,心口和腹部的衣服满是浸染着、而已经差不多干涩了的大片血渍。他身后的红漆梁柱已经落漆干裂了,门外的寒冬北风夹带着些许的碎雪吹了进来、落在了他的身上和头发上。

这景象,着实让九小寒的心头不知被什么东西刺透了一下,疼得跟什么似的,心道说:好可怜啊!那野黑狼崽儿,他该不会被冻得死掉了吧?

正当九小寒动了动、想要准备起身过去看看他时,狼少年就好像是随时随地能够听到九小寒的心声似的,就算是他的眼睛并未睁开,嘴角却动了又动,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句:“醒了吗?”

九小寒下意识地“嗯”了一声,就在自己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狼少年如风驰电掣一般的速度,面带惊喜地,已经从破庙外面的屋檐下端进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怎么回事儿啊?这段喂药的幻景儿,怎么都翻不过去篇儿了,是吗?”

九小寒嗅了一下周围的冷空,下意识地将自己冻得冰凉冰凉的鼻子,随着蜷紧了的身板,一齐又缩进那条黑狼皮大氅里。

“你中了黑狼牙齿和口水的寒毒……”

狼少年手持一把断了手柄的破青花瓷汤匙,靠近唇边一点点地吹着。

“中毒?没事儿……”

九小寒整个人都蒙在大氅之下,发出来的声音也显得闷闷沉沉的:

“不是!是那药,闻得太苦了!我可喝不下去!你快拿走吧,拿走!”

然而,对于嗅觉异常敏锐的九小寒来说,中毒并不算最可怕的,自己天生最不喜欢闻的、最难以入鼻入口也就是药汤味。

哪怕是躲在黑狼皮大氅里,九小寒也用手指紧紧地掐住自己的鼻孔,生怕再闻到一丁点儿的药味。

“我还真没见过,有谁能在中了黑狼寒毒之后,如此轻轻松松的呢?!赶紧起来,喝了这碗祛毒药,24个时辰之内,你体中的余毒,就会自然排出体外了。”狼少年轻轻地掀开黑狼皮大氅的一角,试图劝说九小寒把药喝光,“否则……”

在平日里,师父无为子道人和九小寒其他的师兄弟们,却都是可以吃荤的,他们所食用的都是三净肉,也就是所谓的“不见杀、不闻杀、不为己杀”;即便要杀,杀的也都是妖兽妖禽之类的。

因此,师兄弟们从外面猎回来的妖,都会先经过一番打坐颂咒、助其炼度超生之后,才会将彻底祛除了妖气魔性的尸首,让九小寒给他们炖炒了吃肉、煲汤做药膳。

尽管,这二十年来里,九小寒一直深居在清心观内,道行修为没怎么明显进展,倒是练就了一手精妙绝伦的刮肉剔骨刀法和好厨艺。

而且,她逐渐养成了一种极为细致观察、思考分析的怪嗜好,只要看一看那些妖尸上的伤口,就能分析出致命死因、以及真正的“凶手”到底是哪位师兄弟。与其说,九小寒是个尚未出道的“准猎妖卫”,倒不如说,他是个无师自通的“业余小仵作”。

只是,她研究和钻研的领域、每日面对的那些“大体老师”都是妖尸,罢了。

此外,这种动手能力强、极度考验心理承受力的特殊“习惯”,也帮助九小寒打发了日常里不少百无聊赖的闲散时光。

然而,在清心观的规矩里,也不是什么荤星儿都能够允许吃的。比如狗犬、牛马、鸿雁、黑鱼之类的动物。

九小寒虽然不喜欢打坐静禅,但他记得最清楚,师父无为子道人曾经跟他们反复讲过关于“四禁肉”的道理:

古往今来,世人都常常会说一句俗语,那就是:

“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

狗终生随主,为主效劳,此乃是“忠”的典范。所以,不能吃狗肉。

黑鱼,也就是乌鱼,这是一种传说到了产卵季节便会两眼昏花的鱼类,母鱼什么也看不见、只能静等饿死升天,但是那些鱼崽却最有孝心,宁可自己游入母亲嘴里、给娘充饥,也不能让娘饿死,“孝心”可嘉。所以,不能吃黑鱼肉。

而,世人认为,一旦鸿雁失偶,它们就会终生独居,处境凄凉,矢志不渝,不再婚配,“贞节”可表。所以,也不能吃鸿雁肉。

还有那些牛啊、马啊这些牲畜,由于它们终其一生,都在为主人而勤奋劳作、奔走卖命,普济众生,它们太辛劳了,在世人眼中,它们是“义”的化身。所以,也不能吃牛马之肉。

不吃“四禁肉”,也就是恪守住了人道中的“忠”念、“孝”念、“节”念和“义”念……

或许是,他需要经常帮助师兄们处理妖尸的缘故,九小寒非但不吃“四禁肉”,他什么肉食都不吃。

与此同时,“五荤菜”,也就是,大葱、韭菜、大蒜、芸苔、胡荽这五种香气浓艳的蔬菜;“四辛味”,花椒、小茴香、八角、辣椒这四种气味比较浓烈的调味料。九小寒也是不吃的。

这,一来,是因为他的嗅觉承受不了这些刺鼻的味道;这,二来,此类食物种种,一旦进入脾胃后,通过腐化,会致使体内生成秽浊之气。内则令人先天灵感之智闭塞,影响清气上升,为清修者所不取;外则臭秽之气,随口散发,一派荤浊气味,会秽污清净坛场,为鬼神所不喜,致使道不彰显、神不降临,有碍修行,反造愆忧。

当然,这些道理,也都是师父无为子道人常常挂在嘴边、叮嘱一众徒弟们的,其中,最最听话、循规蹈矩的,就只有九小寒莫属了!

九小寒将手中再次盛满热果汤的青花瓷碗又举得更高了一点,笑了笑,说道:

“这黑灯笼果,也便足以果腹了!是极好、极好的!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良子玉千万不要再加入自己的心肝血入药了,才是!

然而,这句话,九小寒随着一大口的热果汤将其囫囵在腹中,没有说出半个字来。

此时,再回想起,受了黑狼寒毒之后产生的层层幻境,他心里还是极为后怕的。

“没什么!良子玉,这附近,可有什么村镇?”

九小寒问道,

“不如,我们去那里逛逛?我身上还有些碎盘缠,虽不多,但请你吃顿饱饭,还是够的!”

趁着良子玉犹豫思考的空档儿,九小寒谨慎地打量又打量了一番良子玉的面容——有点神似,但又不太像自己梦中的那位要夺了自己双眼的那位长袍翩翩的君子。

想着想着,有些混乱不清的思绪,便被良子玉的话语打断了:

“有,倒是有的!只是……”

皇甫翊转折的语气,像极了刚刚九小寒说的那句“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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