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师命(2)
师命，难为！！！
“小十七”悟彦是必须要听遵服从的。
更何况，这是一道与九小寒未来直接相关的师父“遗命”！
悟彦“何乐而不为”呐，他自当是千百个心甘情愿的。
与此同时，悟彦自然更是深知师父的用意，他立即恭敬地连连点头。
毕竟，九小寒是无为子只此一生、唯一收养在清心观中的女弟子。
任凭换做是谁，都能够看得出来，师父待“小十三”的感情，远远胜过于他自己的亲生女儿。
故而，无为子还特别叮嘱了悟彦：
“切记切记，千万不要让小寒她走出为师为她布下的那道观内结界！”
只不过，他前前后后的这几段简单的话语，始终是断断续续、反反复复地说着，有气无力的。
怎么听起来，都会让默默地守在榻前认真聆听的悟彦认为，师父这般，或许真的是在回光返照了，他应该是在慢慢地交代着他自己的身后事了。
不光是悟彦这么觉得，就连一直守在静室门外面、无意间听到的九小寒，也将师父的这些话牢记在心里、深怕会遗漏掉半个字。
悟彦让师父放心：
“自己一定会不负师父所托，日后也一定会好好地保护自己的‘十三师姐’，让她安全稳妥地留在清心观内，绝对不会让她走出那道结界的！”
悟彦这一番的承诺，既是对师父说的，更是门外面的九小寒说的。
他早就在自己十岁那年，就已经下定了往后一辈子的决心不动摇，自己要守护师姐一生一世了。
在二弟子悟慈身故之后，很快，悟彦就被师父先破例提拔、晋升为清心观第十三名“御用金牌猎卫”的身份。
在两个月多里，无为子担心，自己的病情或许会影响到江湖太平与政界稳定，因此，还特别向帝都名府的王上皇甫嵩华秘密提奏申请。
无为子不仅仅把自己与焱地妖族巫煞那一战的基本情况向“上面”及时做了汇报，而且，他还讲了，“焱地妖族”正在打算不久的未来一统妖界的谋划意图。
无为子建议王上是否可以将这一年度的“猎卫评级”、“论功行赏”之事，再提前一些时日，这样可以更加提振士气、震慑妖界。
皇甫嵩华是一位难得的明君，人心所向、备受广大民众的爱戴与拥护。
他在帝都名府连统三十年，政绩卓卓，不断将自己所辖的人族疆土向外开拓、与越来越多的交界外族建立友好邦交，而且，对内广开言路、大力发展经济与文化，国库充实、百姓安居乐业。
皇甫嵩华继位以来，大兴道法，提倡以“道”修身、安邦、除妖孽邪祟。
但是，由于帝都名府的一些持有传统观念王族贵胄很难完全摒弃佛学信仰，一直不支持皇甫嵩华要立无为子为国师的想法。
故而，皇甫嵩华只能够在私下里非常重用无为子和清心派弟子。
这一次，既然无为子主动为一些功绩、德行较高的弟子立名请赏，皇甫嵩华也是很支持他的，三日之内，就给无为子批复了回函。
九小寒的十四师弟、十五师弟、十六师弟、十八师弟、十九师弟、二十师弟、二十一师弟，他们虽然年纪都要比九小寒和悟彦大上几岁、甚至到十几岁不等，但是，在入观从师的时间上，他们确是实要比九小寒晚，自然，他们的辈分上就小了些。
然而，他们最近这些年再外面“伏妖除魔”，所积累下来的实战经验，却也不亚于大师兄、三师兄、五师兄他们那些“金牌猎卫”，于情于理，也是时候该提升一下他们各自的“猎卫”品阶了。
只不过，这两个月里，他们七人都还在执行各自特殊任务的途中，先后收到了自己升阶为“御用金牌”的消息，无比感恩王上对他们的逐一“钦点”，以及师父无为子对他们所做贡献的认可。
无为子并不希望，更多的弟子知道他的真实病情，也就没有告诉他们七个人，有关于自己与“焱地巫煞”交手的来龙去脉。
而且，无为子还对悟彦特别强调说：
“小十七，即便是他们七位回到观中来，你和小寒也不要与他们过多地讲我的事情。明白吗？”
“明白的，师父！”
悟彦连声应道。
他知道，师父肯定不想再拖累自己其他的弟子们了；如今，越少人知道，就越少人替师父担心、为师父分心。
也只有在不知任何事情的前提下，那些师兄弟们才能够更加安心地顺利完成自己的任务，以保证清心观内外的大局安定。
除此之外，师父还给悟彦单独安排了一个尤为“特别”的任务：
无为子命悟彦，务必要在阴日阴时阴刻，将沉睡后的自己，搬移至清心观后山阴地冷洞的冰棺之中，完全闭关百日。
期间，切忌不可让任何人知道，更不可以受到任何外界的打扰。
一旦，如若是，在百日之后，他无为子不能自行苏醒过来，便按照清心观的观规，悟彦必须要持师父已经提前写好封存的那件密报，速速直承于帝都名府大宫殿中的王上皇甫嵩华。
一向恪守本分、尽忠职守、惟“师命”是从的悟彦，当即，便将师父所有的这些嘱托，全部都一一应了下来……
只不过，除了无为子本尊之外，就算是包括悟彦在内，也没有人会知道，无为子这封密报中的详细内容。
其实，无为子提前写给皇甫嵩华的话这些，想要表达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
自己天命将近、大势所去，在他日已故之时，还请王上择机从清心派尚存的优秀弟子们中另选出一位众望所归的新观主，来掌管清心观以及众弟子，继续效忠帝都名府、辅佐王上成就大业、为王族培养更多更强的“赏金猎卫”、督办与承接各种秘事要务。
可见，无为子对自己所有弟子都没有任何私心，他在信中没有向皇甫嵩华举荐任何一位弟子。
因为，自从三十多年前开始为帝都名府培养“御用猎卫”的时候，无为子就已经明白了：
清心派，不是他无为子的清心派，而是，属于皇甫氏人族王上的清心派！！！
至于，“上面”要选择谁来做清心派“猎妖卫”下一任的接班人，那便是死后的无为子无法再左右的事情了。
不过，要是说，在无为子的心中完全没有自己属意的新观主备用人选，那肯定是假话。
在目前的二十位“金牌猎卫”弟子之中，最为适合“接棒”的，应该莫属大弟子悟争、三弟子悟思、五弟子悟宇、十一弟子悟止了。
如果，再过二十年的话，或许，十七弟子悟彦，才更是最佳人选；眼下，他才年仅十八岁，还是资历太过尚浅了些。
…………
待到师父无为子安好地睡下，悟彦便脚步无声地退出了师父的静室，从外面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他默默地转身，走到一直低着头、静静守在门外的九小寒跟前。
见她早已泪眼婆娑的模样，悟彦甚为心疼，也跟着九小寒难过的情绪，鼻尖发酸了起来。
悟彦深情地抚摸着九小寒额头的发丝，音调温柔地小声说道：
“师姐，别怕！就算是日后，师父不在了，你的身边还有我啊、你的小十七师弟在呐！”
“无论你想去哪儿、想做什么，我都会一直陪着你、守着你！”
“刚刚在里面的时候，师父已经答允我了，从现在开始，他老人家不再为我安排任何需要在观外执行的秘密任务了。”
九小寒不是“猎卫”，因此，她从来不知道，任何一位外出的师兄弟所负责的任务。
按照观规，她不能打听、询问；包括悟彦在内的那些师兄弟，也都不能告诉她。
因而，所有的“猎卫”任务，对于九小寒而言，只用“秘密”二字统称一概而论，也就即可理解和接受了。
“师父反复叮嘱我说，让我留守在清心观中好生地照顾你、陪伴你！”
“这么多年了，你也是知道的，在师父门下千位弟子学生之中，他老人家最放心不下的一个就是你了！”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二人一定都要好好听师父的话，我们都不会跑出结界以外的范围去，好不好？”
九小寒微微地抬起了头，回望着面前的十七师弟悟彦，她满脸的憧憬和期盼，静静地点了点头。
悟彦一边帮九小寒擦拭着她眼角的泪痕，一边凝视着她这一双在世间绝无仅有、极为特别的灰眸蓝瞳。
在清心山皎洁的月色之下，九小寒的双目，是那么的清澈而美丽，。
她当然知道，悟彦一定会把师父嘱托他的所有话语，都认真地实践到底、履行至死的。
九小寒相信，他是绝对不会让师父他老人家失望的。
悟彦把九小寒小小的身体暖暖地搂进怀中，继续温柔地轻声说道：
“好了，师姐，不必难过。今后，你也不用再担心任何事情了！”
“我会一直守护在你身旁，绝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我更会继续努力练习功法、更快速地提升自己的实力，让师父和你都看到我的成长！”
尽管，在年纪上，悟彦是要比九小寒小两岁的，但是，要论大局观和有担当等方面，悟彦应该是比九小寒的身心成熟程度要更高一些的。
九小寒伸出纤细的双臂，慢慢地，紧紧地抱住了悟彦。
她的头，轻轻地抵在悟彦的肩膀上。
感受着来自对方怀抱中的至诚与暖意，九小寒又禁不住地有些潸然泪下了。
这两个月以来，九小寒为师父无为子留下来的眼泪，似乎已经超过自己二十年所有流泪次数的总量。
这一次，她的泪，是被十七师弟的话彻底感动而落下的。
从小，他们二人就都是被亲生父母抛弃、没有了家的孩子；如今，他们俩都已经长大了，无论，以后彼此在不在一起，对方都始终是自己的家人。
这种只有家人才能给出的温暖和依偎，是在其他任何别的地方，根本获得不到的。
九小寒心里明白：
悟彦一定会坚守他对师父、和对她的这份承诺，永远陪她呆在清心观的结界之中，让她安全无虞、让她幸福喜乐。
残月星光之下，两个修长的身影相依相偎着，立于师父静室门外的花园中，久久没有分开。
…………
就算是，清心观近日以来的风水不利、运势不佳；
就算是，这山中附近方圆地界的范围，再大再广；
可是，前后院、练功场、闭关境、早晚课的修习堂、大小厨房、内苑静室，还有对外开放、可供道友上香的正殿偏殿与花园树林地带，进进出出、来来往往的人，也还是有一些的。
平日里，清心观中再怎么不太起眼的“小秘密”，也经不住那么多人之间的“耳目口舌”、“揣测议论”。
更何况是，活了五百年、即将得道的观主，他老人家身体抱恙，此等之大事呢！
时间一久，只靠九小寒和悟彦两个人，已经很难将无为子重病、冰洞闭关的实情，完完全全地给遮掩住。
师父这一次入关的时候，是完全沉睡的状态。
此前知道真实情况的大弟子悟争、三弟子悟思、五弟子悟宇，目送着师父安然无恙地被十七师弟悟彦送入冰洞之中后，才算有些放心了。
他们三人第二天便奉师父命令，及时地离开了清心观，重新回到自己原本负责的那些“秘密任务”中去了。
除了悟彦以及他们三位之外，其余的十几名“金牌猎卫”弟子，带着自己下面分管的同门兄弟，也都分散在外面四处、执行着特殊的猎卫任务，眼下，皆是归期无望的。
这一阵子，清心观里面，确实感觉，冷清了不少。
似乎，唯有性格开朗、最爱分享观中绯趣轶事的大嘴巴八师兄在的时候，才能聚拢一些热闹的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