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重启
凤池似是察觉到什么，面色微变，正欲上前，上古界门前一声脆响，守护神力完全消失，界门破开迷障，清晰地出现在众人面前，浩瀚威严的神力自界门汹涌而出，擎天柱下苍茫恢弘之气弥漫，一片安静与窒息。
龙吟剑重回妗暮之手，一身赤红古袍的女神君缓缓回首，望向凤池，眼底终于露出了重生以来最灿然的笑意。
轰然声响，界门缓缓打开，似有古老的鸣乐声自界门中传来，两界将士注目之下，凤池抱着阿雨朝妗暮走去。
若不是那景华宫小神君的身世已经被传开，瞻仰的众人定会觉得此幕无比美好，只可惜……
“恭送妗暮神君，凤池神君。”恭敬肃穆之声自擎天柱下两界彼端传来，妗暮微微垂眼，看了一眼凤染，眼落在两界将士之上。
“他日尔等荣登上神之日，吾在上古界静待诸位之身。”
淡淡而带着莫名威压的女声自天际响起，待众人抬眼时，只看到上古界门隐在虚无空间中，界门之前已没了两位真神并一位小神君的身影。
凤池最后看了上古界门一眼，正准备离去，却不经意瞥到巨龙仙障之外的人影，皱了皱眉，终是朝地面飞去。
巨龙化成的仙障神力浓郁，别说妖族近不了身，就连寻常的仙将想要靠近也是极难，至于凡人，在百米外便只能望而止步。
凤池落在一处低暗的土石旁，见一老妇靠在土石上愣愣地望着雾中的龙首，凤池沉默地看着她，半晌未动。
不过半月时间，除了那依昔的眉眼，恐怕世间任何一人都无法从眼前之人身上找到曾属于天界上尊的半点神威和风采。
即便再见，也无话可说，似是想起那个在临别之际还记挂着亲人的青年，看了一眼化为石像的巨龙，凤池突然有些不忍，转过身，却见沫栀站在她身后，面色怔怔。
往昔骄纵的少女终于敛了满身的倨傲，轻轻行了一礼，低声道：“见过陛下。”只是嘴唇抿紧，还是有些悲愤难堪。
凤池不欲多说，点了点头正欲走，嘶哑的声音已从身后传来。
“凤皇，你说她是不是早就想到了，凡人之躯永远都近不了这百米之处。”
凤池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她给了你机会，十万年后，你若悔改，还能再世为人。”“是啊，十万年，她还真是了解我。”
青妩不再理凤池，只是复又回转头望向那石龙，轻声道：“凤皇陛下，你来这里，总不会只是想感慨一番吧。我当年对你降下九天玄雷，你可是来讨债的？”
“暮灼走的时候，这些事我就已经放下了。”
听见此话，青妩眼底微微有些起伏，没有出声。
“我只是想告诉你，孔雀王昨日请旨去了水云之涧，并言永不再回仙界。我只是觉得……你该知道罢了。”
凤池话音落定，朝远处走去。
靠在土石上的青妩僵硬半晌，终于在凤池即将消失的时候闭上眼，缓缓道：“凤皇，我从不欠人人情，我告诉你一事，就当是还你今日相告之情。”
凤池停住脚步，回转头。
青妩从土石边站起，身形有些踉跄，沫栀忙跑过来，青妩摆摆手：“沫栀，你退到一边。”
沫栀怔了怔，点头，行到远处瞧着她们。
她不知道姐姐说了些什么，只是看到凤皇面色讶异，神情微带震撼。
想必也是上古界时的一些旧事，以前她会刨根问底，只是如今，却突然不想探知这些了，纵使知道得清清楚楚又如何，她从来都插不进去，不过始终是在别人的爱恨情仇里来来去去罢了。
这么想着，沫栀移开眼，望向石龙的方向，眼带怀念。
上古界，界门前。
宽余数丈的印天河静静流淌，深紫的彼岸花在河的两岸盛开，银光璀璨的神之焰火照亮在浮游尽头，炙红的雪点飘曳在界门之前。
这是每一个晋位上神的神祗们踏入上古界时可看到的第一眼光景。
素白的印天河，深紫的彼岸花，灿银的火焰，还有炙红的雪点。
这是他们四人送给满界神君初登神位的贺礼。
亿万年时间，纵使他们消失又重生，上古界仍在，他们的心意仍在。
只是，妗暮有些不解，她在下界沉睡六万载，上古界尘封，纵使没有毁灭，又怎会如此生机勃勃？
阿雨抱着碧波瞪直了眼，望着河上连绵千里的琉璃阶梯，傻笑道：“娘亲，这里尽是宝贝啊！”
妗暮回过神，弹了阿雨的脑门一下，抱着他朝琉璃阶梯另一头飞去，笑道：“以后这里都是你的，等入了未央宫，娘亲便把你的封印解开……”
话到一半，却陡然收住声，她身后的凤池也愣在半空中，看着上古界印天河这头的景象神色怔怔。
神之福地，上古界古来便获三界众生如此赠言。
繁盛千里的古树围绕在河的尽头，即便万年时光已过，依然支撑着这片空间。
古树之下，各类神兽隔着仙幕静静闭眼，蛰伏于那片广袤的茂林之中。
上古界里，神兽之下的仙兽俱都生活在印天河尽头的古林中，妗暮看着它们，走上前落在古林边，神色微微激动。
这些仙兽身上仙力微弱，却无一失了生机，只是陷入沉睡而已。
似是想到了什么，妗暮突然飞至半空，抬首朝天际望去。
六座神殿卧于四方，静静伫立，昂望苍穹。
上古界正中，乾坤台上炙红的神力若隐若现，她眼底划过不可置信的惊喜，朝乾坤台快速飞去。
凤池跟在她身后，抱着阿雨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乾坤台边缘，炙红的仙障将里面的光景隔绝，妗暮放慢脚步，将仙障驱散，顿在了原地。
她苏醒以来，从未像此时一般感谢过上天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