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魂飞魄散
一道冲天的白光突破天际，照耀在三界之内。
这白光所带来的神威远在凤皇和妖皇之上。众仙悚然色变，三界之内，谁有这般神力？
妖皇和凤渝等人抬头看去，俱都神情一变。
那白光所出之地，是妖界第三重天内凤池山的方向。
而那白色神力，正是混沌之力。
九幽炼狱
来自炼狱的魔兽之力不断撕裂着残剩的封印，企图冲破炼狱重临世间。漫天仙将妖兵手持长戟严阵以待，他们看着白衣神君一步步走进了那诡谲的魔气中，直至消失不见。
魔气内，宸渊御着墨渊剑直朝九幽炼狱而去，他停在岌岌可危的炼狱之门前，墨渊剑上的混沌神力逸出，九幽炼狱内暴动的魔兽察觉到天地间最霸道纯粹的神力，猛地发出胆怯的哀嚎，不约而同地朝炼狱内退了数步。
宸渊脸上凝重的神色一轻，他闭上眼，混沌神力一点点自他周身散出，犹如漫天烟火般坚定地朝炼狱外即将碎裂的封印覆盖而去。
他脸上的血色迅速消失，瞳色变得苍白难辨，持剑的手隐在袖中几近透明。
九幽炼狱外的封印是凤渝全盛时期所布，当初只破了一道缝隙就耗了阿玉半生神力，如今要想要将破碎的大阵完全修复、阻止蠢蠢欲动的魔兽破狱而出，以宸渊堪堪千年的寿命，除非是以混沌本源祭入大阵为代价。
可他是混沌之神，一旦混沌本源消失，便和六万多年前的上古一个结局。
魂飞魄散，神格难存！
就在混沌神力即将覆上炼狱大门修复封印的那一瞬，一道墨绿色一到红色的身影，拦住了宸渊用混沌神力修复封印。
这两道神力熟悉无比，宸渊难以置信地睁开眼，瞧见了直直朝他飞来的阿玉！
阿玉以从未有过的速度飞向千年不见的白衣神君，一脚踹飞宸渊手中的墨渊剑，惊慌喊到几乎盖过了炼狱内咆哮的魔兽声。
“不行！宸渊你不能祭出混沌本源！你会死的你会死的！”
阿玉眼底惊恐消散，站在宸渊身边，生怕再晚一秒，宸渊就成了炼狱大阵的祭品。
沧溟化成人形沉默地立在不远处，看见宸渊眼底现出一抹惊疑，他在宸渊手间拂过，神情突然一怔，像是明白了什么轻轻叹了口气。
被阿玉踹飞的墨渊剑默默飞回宸渊身边，亦是一动不动。
九幽炼狱的封印外，一时竟只剩下阿玉慌乱不歇的身影。
“宸渊……”
阿玉还来不及说什么，宸渊已望着她：“这一千年，你和凤渝过得好不好？”
阿玉望着面前有些陌生的青年，疑惑了半天，点点头。
“那就好。”宸渊欣慰地拍拍阿玉，“阿玉，谢谢。”
阿玉猛地抬头，紧紧抓住宸渊的袖袍：“不行，我知道你要用混沌本源修复炼狱封印，宸渊，你不能……”
“只有我能。”宸渊看着阿玉双眼凝视他。
因为混沌之力消失，炼狱内本已退却的魔兽咆哮着重新冲击着封印，一道道裂缝自封印上淌开。
宸渊望了岌岌可危的封印一眼，看向阿玉。
“别说三界，现在凤池山外就有十万仙兵妖将，如果上古魔兽冲出九幽炼狱，他们全都会战死在这儿，现在整个三界只有混沌神力能代替凤渝封印九幽炼狱。”宸渊缓缓道：“阿玉，封印之外，是十万生灵和整个三界。”
“不行，我和凤池融合不了，我们回神界，还有妗暮真神，落衡真神，时笙真神，他们都能封印炼狱，我们回去！现在就回去！”阿玉拉着宸渊就要往空中飞，却在扑向宸渊手腕的时候抓了个空。
她低头，看着宸渊透明的手腕，愣住。
“你怎么了？”阿玉慌忙抬头，这才发现不只是手腕，宸渊整个人都变得越来越透明。她伸手去触摸宸渊，却毫无阻挡地穿过了他的身体。
“墨渊剑的神力越来越弱，已经没有办法再支撑我的魂体化形了。”
白衣神君低垂着眼，看着自己透明的身体，缓缓开口。
阿玉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什么意思？魂体化形，难道她面前的是……
阿玉僵在半空的手轻轻抖了起来，她想去触摸宸渊，却不敢再碰他。
“阿玉，宸渊神君已经不在了。”一旁的沧溟不忍心再看下去，走过来拉开阿玉。
“放开我，什么叫不在了！”阿玉一把甩开沧溟，指向宸渊，平时清脆爽利的仙君。
“那只是魂体，不是活生生的他。”宸渊的手犹如铁钳一般，紧紧抓着阿玉的手腕，艰涩地开口，“你是青皇，你面前的人是生是死，你比谁都要看得清。”
阿玉定定地看着面前的魂体，眼眶通红：“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到底什么时候你变成这个样子了！你是混沌之神，谁能伤你，谁能杀你！”
“我没有时间告诉你了。”宸渊叹息，他看向宸渊，“带阿玉离开。”
“墨渊剑的混沌神力太微弱，没有我的魂魄本源，他无法封印九幽炼狱。”
宸渊顿住脚，没有回头。
墨渊剑化成剑身，绕在他手边。
他低头看向一千年来用神力为他化形，如今又陪他赴死的神器，轻轻抬手在他剑身上拂过，叹了口气。
“可惜你这六万年的修为了。”
墨渊剑发出微弱的剑鸣，坚定地回应他。
宸渊站定在九幽炼狱大门的封印前，墨渊剑散着银白的神力将他围拢。他的身体越来越透明，一团炙热的火苗自他透明的掌心生出，即将和墨渊剑化为一体。
阿玉明白那是宸渊存于世间的最后一抹魂魄。
“池渊，求你看在我们当初的情分上，救救宸渊……我求你了……”
她眼底充满最后一丝希冀和祈求。可炼狱深处，除了魔兽的咆哮声，没有任何人回应他。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宸渊的灵魂和墨渊剑化为一体，看着他强大而浩瀚的混沌神力冲破天际震撼世间，看着他化为星魂散在九幽炼狱的结界上，看着那些即将撕裂封印的魔兽们不甘却又惧怕地退去，也看着封印前那抹银白的火苗越来越虚无。
“你就这么魂飞魄散了，你让凤渝怎么办！怎么办！”阿玉几乎是嘶吼着，绝望地朝那抹即将湮灭的火苗大喊。
“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她也还什么都不知道！”
“凤栩山，阿玉，那里有你们想知道一切。”
耀眼的混沌星魂一点点化为虚无，天地间，只剩下这么空荡荡的一句话回响在阿玉耳边。
他怔怔地抬手去抓那些散落的星魂，还来不及触碰，它们就已经化成尘埃。
宸渊已死，星魂再无。
九幽炼狱外，混沌神力照耀大地，魔力散去，浑浊一扫而空。重新映照在妖界上空，散发着盈盈月光和生机。
守在凤池山外的仙兵妖将们互看一眼，猛地爆发出一阵劫后余生的欢呼。但很快他们便停了下来，所有人静静地看着混沌神力缓缓消失，脸上的兴奋一点点被悲凉和沉默所代替。
封印之内，他们的宸渊神君，再也没能出来。
宸渊用魂力化成的混沌神力不仅震撼了妖界，亦撼动了千里之外的苍穹之巅。
混沌神力出现在上空的一瞬，凤池瞳色一变，未魍剑朝天一劈，用尽所有神力撕开一道空间裂缝，一言不发地消失在苍穹之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