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海岸线

吃完饭，怎么想都觉得不应该那么白吃，于是我问道：“今天需要去书店那边吗？”

“不用。”她已经抱着沙发上的抱枕坐了下来，看样子碗是必须洗的了，虽说对着点我并不厌烦。

“那之后打算出去逛逛嘛？”总之放她憋在家里八成是会憋坏的。

“等你洗完碗再说吧。”她打开了电视。

都那么说了，我也没什么好在谈下去放话语了，转身便去厨房，洗碗依旧如之前一般放松，花费的时间也所差无几。

“考虑的如何？”我自厨房探出头。

“你决定吧。”她关掉电视。

“那就做好准备吧。”

“好，我去换个衣服。”

“明白，我在楼下等你。”

“不要。”她拒绝地自屋内探出头。

“好吧，我就在客厅，哪也不去。”这样说，应该能让她安心。

“千万不能走。”说完便关上了门。

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把带着星星的羊抽了出来，随便动别人东西也许不好，但我还是该找些他莫名其妙离开，又莫名其妙联系我的原因。这是必须要做的事。

翻开书的第一页，原本空白的纸上，用勾线笔勾勒的一只手，手下的吉他上写着“the who”，我现在可以肯定这就是他的羊了。

我翻到第二页，不小的纸上只写着寻羊冒险记这五个字，没有任何作画的痕迹，一片雪白，没有丝毫线索。

我又硬着头皮翻了下去，我担心，担心他只是想抛弃过去的一切，只是单纯的想放弃这只羊，放弃他最爱的羊。

第三页，目录，以及之前几次翻阅未能见到的括号，将章节分开、标注，这可能未必是他习惯的事情，但至少让我明白他并不会轻易抛弃羊。

双手自觉的翻了下去，双眼则不自觉地看了起来，直到卧室门被打开。

“我们走吧。”她自室内走出来，穿着蓝色的牛仔裤，搭配白色的长袖衬衫。

“好。”我把寻羊冒险记合上，看样子我未经允许地借书行为未被过多谴责，这无疑很幸运。

“你对这本书很感兴趣吗？”下楼时她好奇。

“也还好，我更喜欢《且听风吟》，我之前朋友更喜欢《寻羊冒险记》。”

“这样啊。”

羊的话题就这样被搁置在了这里，之后的路上都是些闲话，再也没谈起羊过。

———

“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吗？”我系好安全带问道，现在想来成年便去学驾照果然好处有很多。

“没有，硬要说的话海边吧。”

她转头盯着后视镜。

“就算工作那边的海边也没关系吧？”

“本以为你会再浪漫点的。”

“没办法嘛，我不能足够任性。”

车子发起了火，音乐也随之想起，很熟悉很诡妙的音乐，是killer queen，我享受着开始了起步，但音乐却转瞬即逝，她不悦地切至下一首歌。

“这样嘛。”想起歌词的我后知后觉。

“知道就好。”她再次别过脸看向后视镜。

而下一首是Rhythm Of The Rain，真是非常适合当车载音乐的一首歌。

———

黄昏的海岸，我们走下车，肩并着肩走至沙滩。

“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她好奇地看着太阳逐渐沉入海底。

“很奇妙吧。”我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对啊，海天一线，只有在黄昏才能感受到。”她在我身旁坐了下来。

“生活总的来说还是不能只靠工作与房子的。”

“其实我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只剩余光的太阳，我沉默下来，等待她说着接下来的事情。

“在我八岁那年，父亲因为过渡欠债而自杀了。”

她的语气很平淡，就好像只是死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样，这让我想起一个不该称之为道理的道理：你死了，地球照样在自转。

“而还债这件事的重任便落在了母亲身上。”她的眼神开始落寞，“你知道那天我为什么喝的烂醉如泥吗？”

“不是什么好事吧？”我看向她，但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太阳落下去的地方。

“那天母亲去世了。”

“……”

一片寂静，我不知道该回复些什么，或许不该讲那句话的，太阳的余晖也开始将我们抛弃。

“是妹妹告诉我的，之后我可能会辞去这里的工作，回去和她一起生活。”开口的依旧是她。

“我可以帮到什么忙吗？”我很认真地问道。

她的目光却转向我，我们四目相对，我看到了她眼角的泪光，过了几秒，她努力寄出了一个笑容。

“你能帮上什么忙？还在努力的大学生。”

“唔，总之一定是有我能做的。”

她迟疑了。

“你……真的打算帮忙？”

“嗯。”我目光坚定。

“希望你今天能抱着我，而不是和昨天一样烂醉如泥。”她也一脸认真的回答。

“今天滴酒不沾，从现在开始。”

她笑了，我张开双臂抱了上去，她刚要说什么的嘴唇骤然停止，过了几秒她也抱住了我。

是冰冷的，她的身体，如果没记错在分手的那一夜，我也冰冷无比，希望现在的我能温暖到她。

拥抱持续了十多分钟，期间我听到了那声，轻的仿佛没有发声的“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