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历史的起源:殷朝
在黄河无数航道不时泛滥的冲击大平原上,中原人应该是用了好几个世纪才创造出最早期的文明雏形并渐渐地将自己置于仍是野蛮部落的邻居之上。中原人第一次被世界所认知39是公元前11世纪或10世纪36-37前后,即殷朝最后几个帝王在位的时期40,那时的中原人已经拥有了相对先进的文明41。
37-39文字是广为人知的:那时人们使用的是现在汉字的原型;如果说某些与宗教相关的文字倾向于保留象形的习惯而不是真正古代汉字的书写方式,这只是宗教古语的习惯而已。象形的阶段已经过去很久了,此时的每一个字都由一个特定的符号来表示。这些符号的基础是一系列形意文字:太阳表现成一个圆圈,月亮用牛角包表示,大地就是一条水平的横线上面有一个土块,祭供神灵就表现为一个人跪在神坛前,森林就是两棵树并排在一起;男人、女人、孩子以及各种各样的动物都以图形来表示,比较有特色的是牛和羊,人们会特意画两只角。不过在这个时期有很多这样的形意字只是用来表示他们所绘对象的发音,这和现代汉语相似,这些字也可用于其他同音字上面。人们用削尖的木棒醮着一种类似漆的东西将这些字写在竹片上,或者刻在青铜器、象牙上,用于占卜时便会刻在龟甲上。
社会制度方面,早期的契文给我们提供了一些信息;但两个阶级,即部族贵族所属的贵族阶级和农民所属的平民阶级的划分在这个时期已经存在,在其后的世纪中亦是如此,这是古代中原人从远东原始文化共有的特性中继承而来的,需要经历很久才能摆脱它。在这个等级分明的社会中,最高的位置为“王”所占据:他同时统管宗教事务及世俗事务。他向他的祖先,祖先的臣子以及各种神灵奉上数量巨大的祭品42。王居住在国都39-40“大邑”,他的宫殿被庙宇围绕着,“大室”是祭祖的庙宇,南边的“南室”大概是接见群臣的庄严大殿,“血室”可能只是祖庙的另一个称呼43;还有供奉土地神的神坛,称为“社”44。王从宫殿指挥整个朝政。其实从殷王开始中国就已经形成了常规的行政制度45。为首的(行政官员)是国相“卿士”,总管各种事务:有些卿士名传久远,在殷朝末期人们还在祭拜建朝君王的卿士伊尹。在卿士下面是不同职位的高官,称为“大臣”,负责大型活动或执行王室的命令,负责大型宗教仪式的大臣有“小臣”辅佐,小臣会负责规模较小的仪式;“大史”是作册的史官,负责在竹片上记录王室的命令并将复本存档,他也是王室档案的负责人,并在每次宗教仪式前40-41负责监管礼仪;管家,称为“宰”,是负责王室司库的46。排在后面的是一系列官员,称为“官”“僚”“司”等,我们对这些职位只有些粗略的了解,但可以看出这样的架构与之后周朝的组织架构相类似,其中一些职位的名称也是偶然得知。王宫里还有一班人员:这些人是家臣,他们似乎组成了王室中一个特殊的阶层,依附于王或领主,时而作为官员,时而成为士兵,时而又只是仆人47;负责清扫的家臣,扫臣,看起来就类似门房,一方面打扫庭院,一方面作为门卫;在内院的书童则是负责服侍王后和公主们的孩童。
在农村,对于耕种的组织管理与周朝时同样严谨:监管土地的官员,“耤”【耤,音jí。】,确定播种的时间并监督收获。此外由于中原社会一向是以农业为主的社会48,收成(的好坏)就成了与全体人民生活息息相关的大事件。人们主要耕种两种黍麦41-42,粳性黍麦和糯性藜麦,大麦,还有稻米。收成的情况也是王时时刻刻关心的问题。在“甲骨档案”中可以看到(王)不时就这个问题进行占卜。“庚辰日占卜。(王)问:我是否能收获藜麦?三月。”—“此日:戊酉(王)问:我的藜麦收成如何?”—“乙未日占卜。问:龙园的藜麦会有收成吗?二月。”王对于雨水也特别关注,因为在中国北方一切都取决于雨水是否来得适时;于是我们会经常看到这种模式的问句:“乙卯日占卜。王问:这个月会下雨吗?”此外,风也同样令人担心,要再次求助于天神。“戊午日占卜:天将降雨。庚午日占卜:将有大风从北方吹来。”不过王对风的关注主要还是与狩猎有关:“乙卯日占卜。问:今天王将出行打猎,是否会有大风阻止?—(答):将有大风。”牛、猪、羊等的养殖也很重要。王会亲自检查作为祭品的牛:“王往省牛”;当牲畜要临产前,王想提前知道小牲畜的性别:“占卜:(小牲畜)是雄还是雌?”人们也会询问祖先是否能找回迷路的羊:“问:走失的羊能找回来吗?”由于用来供奉的牲畜数量非常之大,曾有一个特别的字(音)“tan”(已不再有此含义)来形容百牲大祭;还有一个字(今已失传)形容用一百头猪做牺牲品;也有记载用十头白猪或十头牛和十头羊做祭品,或者三十头,甚至一次用四十头牛来供奉某一个祖先。显而易见,在此时中原的经济活动中养殖业占据了一个很重要的位置。
理论上王的权力应该是绝对的,但实际上时常受到由下及上的臣子谋士限制42-43他的权力;当王与谋士意见相左时便通过占卜征询先人的意见。甲骨文给我们提供了一个例子49。“庚辰日占卜。问:王(欲)发动远征攻打O国;大小臣等不同意。我是否无法成功?”当甲骨的回复与帝王的意愿相一致时,王(之意)便可超越谋士们的抵抗:在《书经》中有一篇《盘庚》,是较为后期的作品,但写作的是殷朝的事情,它讲述了盘庚帝决定迁都,便求助于占卜击破谋士们的反对意见。“盘庚迁于殷,民不适有居”;于是他把不满的人们召集起来,发表了这段讲话:“我们的王(先王祖乙帝)来到这里定居。而我尊重我的臣民,不愿看到你们在这个无人可以保护你们生命的地方全体失去性命,我问卜并得到了答复:这个地方不适合你们。当先王们有事情(要决断)时,他们都是满怀敬意尊重天意……你们也不可以反对占卜(的结果)。”(“占我王来,既爰宅与兹,重我民,无尽刘。不能胥匡以生,卜稽曰,其如台?先王有服,恪谨天命……罔知天之断命。”)他还威胁会惩罚违背他意愿的大臣,削去他们的鼻子或满门抄斩50。由此看来,帝国实际上是被逝去的且被神化的祖先统治着,所有重要的事件都需要咨询他们并服从他们。
军队由骑兵、战车和步兵组成;步兵大概是从农民中招募来的,和后期周朝时类似,而驾驭战车的是从贵族中挑选的。士兵使用的兵器有青铜军刀、可以射箭或射石头的弓、弩、斧、刀面坚韧短粗且微微凸起的戟戈51;戈可谓特别的武器,从这个时代开始几乎所有与军事用语有关的文字都用戈做词根;防御的装备43-44则有皮制的盾牌。铁器还没有被使用52,它在周朝末年才出现。(此时)作战的武器是青铜器制成的,人们只有在一些宗教仪式上才使用石头做的武器。指挥作战的帝王的标志是抛光的玉斧53。军队看起来是按3000人编制的54;也有“三百骑兵,分左、中、右”的阵型,也就是每队有一百多匹马组成。出征归来后俘虏会被处死,可能全体俘虏立刻被处死,如甲骨文所记载的:“第八天,辛亥日,用戟戈惩罚(处死)2656人”;抑或将俘虏分开祭拜不同的祖先:“甲寅日,人们向三位祖先占卜。占卜时需要向祖庚(供奉)三只羊,…… 三十头牛,两个俘虏”,或是:“癸未日占卜:(王)向祖庚供奉……三十头牛,……三个俘虏。”55(殷王)曾与一个叛乱的邻国发生战争,这个邻国看来是西部山区的一个野蛮部落,但代表国名的字符未能被破译56。此次战争似乎进行得很艰苦,甲骨文为我们提供了一些有关这次战争的细节。“王希望知道战争的结果:是否应该44-45去增援?是否应该去沚【根据查证到的资料,被西方国家(方)和土方进犯的是沚国,未找到马伯乐原文提到的“Lai-cheou”国。—译注】?那里的居民已经三次前来(请求增援)。第九天,乙巳日,同意从西边出发前往沚,……宣布:O国冒犯我们,将我们……营地的七个人劫走五人用于殉葬。”该国与土方57为盟友,土方也进犯不幸的沚国。“司……宣布:土方派兵进攻我们东边的两个村庄;O国则派兵进攻我们西部的地区。”尽管甲骨的回复对王有利,只要从西边出发(就能获胜),(另一次占卜的结果是要从北边出发),但王还是担心战场上的军队,又再次进行询问,由此看来敌人是非常强大的:“庚子日向祖先占卜。(王)问:(我欲)派3000战车攻打O国。这次出征能否胜利?”此外,数次连续征战并没有结果:“戊午日向……占卜。(王)问:我已三次下令出征O国。征战是否成功58?”我们无从得知此次战争如何结束以及该邻国是否投降。
由于有了这些契文,殷朝在掩盖着它的薄雾中为我们所知一二,虽然我们还不能捋顺(这个时期的)政治历史,但至少我们对殷朝最后几位帝王的日常生活有了些了解。殷朝的祖先据说是一位有着神奇出生经历的人:偰。他的母亲简狄与她的姐妹去乡下祭拜45-46之时有一只玄鸟飞过留下一个鸟蛋,简狄吞下这个蛋后怀孕了,孩子出生后被赐姓氏为“子”,以纪念他的身世与玄鸟之卵(子)有关。之后,这位英雄的后裔,“胜利者商汤”推翻了夏朝最后一个帝王,建立了殷朝。商王的领地在原大平原的西部,但也有可能他们占据了远古某个强国的地盘,其中心偏东。商朝有三十位帝王:他们历史上的后代,宋国的国公们很好地保留了一份世系表,这份古老的名单与契文所提供的信息几乎一致。不过相关的年代却不得而知;中国的历史学家,即便是周朝的历史学家也没有这个遥远朝代的真实文献,而他们多次尝试重建的年代表也并无任何价值。三十多位帝王在位的时间不可能超过450年(平均一位帝王在位15年已经超过了中国历史上任何朝代),也不会少过300年,由此推断商朝起始的时间可能是公元前15至13世纪之间59。
殷王们成功建立了一个广阔而持久的王国:不过(其面积)并不如现今的中国,甚至与孔子时代中国的疆土相比也相去甚远。我们只能对它的领土范围有一个大致的概念。根据传统沿革,周朝胜利后将旧王朝分解,南边黄河以南的部分仍为殷王后代所有,成为宋国;黄河以北的西北部连同(旧)都城成为卫国;46-48泰山脚下的东北部则成了鲁国。此历史也可由殷朝的旧都城来证实:殷朝迁都不下七次,但有几处地点是可以确定的:最早的都城亳,在今归德府(河南)附近,当宋国公被迫放弃他们北方的领地时也选择了亳作为首都;最后的两个都城所在地,彰德府小屯村的殷,即发现甲骨文的地方,及卫辉府附近的朝歌,均在黄河以北,河南境内。由此看来殷朝自身的疆土跨越黄河两岸,从黄河进入平原开始到山西高原脚下,再至泰山脚下,并达淮河盆地边缘,可能直达大海。除了这片直接属于殷王的领土,他们的势力范围应延展至整个中原地区的北部60和东部:东北部,他们与泰山脚下的齐国来往;向北直到渤海湾和济水流域;向东,他们出征攻打山东的野蛮部族夷61;向东南殷人去到徐和淮,即江苏和安徽北部的地区,这里的野蛮部族至少在某些特定时期应该是接受殷王统治的。殷王也去开封附近称为封的地方的湖上打猎,或去离此处不远的杞狩猎;他们也到过河南省内河内附近的相和虞62。
48-49殷王朝的统治,至少是名义上的统治从来不曾到达西部的渭河河谷吗?二十多块甲骨文中都提到殷王曾经到过召国,这是不是之后同名的且被周成王和周武王的大臣们形容为周朝封邑的那个国家?这个说法可信性不高:召国距离殷都如此之远,殷王不可能如此频繁地前去此处;这里所说的召国应该是更为靠近殷都的另一个国家。除此之外,殷朝统治在某些特定时期的扩张并非不无可能:周的字样数次出现在甲骨文中,我们也看到殷王向祖先占卜是否应该向周朝的某位王侯下达命令,遗憾的是我们无法了解占卜的内容—这位王侯应该就是之后周朝统治者的祖先64。
大约在殷朝的中后期65,中原人开始向东部大平原以外的地区迁移,并侵占野蛮部族以建立自己的领地66。大概就是在那时他们在淮阳山脉成立了48-49小诸侯国陈、申、蔡、许、安、黄以及偏南的鄀、黎、随、鄂等。最重要的举动应属对渭水和汾水河谷,即今陕西中部和山西西南部的征服。有些与野蛮部落相邻的部族已经移居到他们中间:陆终的后裔己氏67越过了太行山,他们在太行山脚下有好几处封地:苏、温等,在河南北部的平原,今怀庆府周围成立了数个小诸侯国,其中在远古时代最重要的当属今山西闻喜附近的董国。不过(中原人)只是这样进入了野蛮部族的边缘地区。几个较大的部族,姬、49-51姒系、嬴,其封地位于中原帝国的东南边界68,是对野蛮部落进行彻底入侵和真正殖民的主要部族;而在他们中间姬姓很快就成为主角。姬姓在东部已经是一个相当重要的部族,其各个领主的活动范围覆盖了从海边到黄河边,泰山以南及野蛮部族边界的地区:姬的诸侯在这些地区拥有众多小封地,如曹、郕、纪、郜,在山东省的西南角;偏东的有滕(在滕县附近),以及沂州附近的杨,在同一个省份的东南角69。再向西去,姬姓可能也定居在黄河南岸,不过很难将远古时期的封地与后世周王们在此分封的封地相区分,此外这里还有其他一些代表重要王侯家族的部族,如子姓,其封地在商(周朝时为宋国);姞姓,黄帝的后裔,封地于燕,等等。在姬姓领主旁边及他们中间有姒姓家族占据着的山东南部的鄫国,另一个家族费姓在不远处今鱼台县附近;向西,在黄河以南开封府(河南)周边,另一个姒姓家族拥有杞国,此国名取自当地的地名,及沈国,在陈留附近。至于嬴姓,他们的一个家族拥有的封地在谭国,位于沂州府(山东),紧挨着领主是姒姓的鄫国;但大部分嬴姓的土地在更南的淮阳山地区,他们对野蛮部落的影响较大以至于徐部和淮部的某些部落首领采用了他们的姓70。
51-52接近殷朝末期时,这些部族的很多成员,大概多是家族里年轻的贵族子弟,开始前去西方寻找财富并成功地在野蛮部落的土地上建立了诸侯国。姒姓在黄河岸边、在龙门河水流出的地方定居下来,他们在那里为他们的祖先禹修建了庙宇,此地为莘国(近合阳,在黄河右岸,陕西),此家族的一个女儿便是周武王的母亲;他们还到达了黄河左岸的董71、夏、冥,在山西的西南部52-53;另外一些姒姓部族甚至越过了秦岭,在汉水河谷建立了褒国,美丽的褒姒便来自那里,这个不祥的王后令周幽王丢了性命。在黄河边汾水和渭水河口之间与姒姓一起的还有嬴姓:他们有汾水下游的耿国;黄河右岸龙门出口处的棐国;离前者很近的梁国,或少梁,几乎在汾水河口对面;再向西是洛水岸边的王国和彭衙国;在这个中心以外嬴姓建立了完全分散的领地:在西边是渭水上游的秦国,在东边是汾水中游的赵国,再向东,在山西东部和顺附近的是梁余。不过更多的土地看起来还是为姬姓的不同家族所拥有:汾水和黄河两条分支所构成的四边形地带完全为姬姓所有:(包括)解、夏阳、虞等;此外,姬姓拥有整个渭水河谷的领地,包括河口旁的芮国,凤翔府附近的召国及虢国。这些领主中最强大的当属周王,其国土占据平原的整个西部,在泾水和渭水的中游,直至山脉的入口。
根据周王宗庙的传统,上述领地的建立归功于武王第十二代先祖,公刘,他是第一位在豳州开垦土地并在那里创造了大片封地72的人。“诚实忠厚的公刘,不图安康和享受。治理土地划分疆界……”(“笃公刘,匪局匪康。乃场乃疆……”)73。53-54对于这些大西部的中原人来说,生活是艰苦的,他们的后代在几个世纪之后还记得他们曾经居住在地穴74的年代。此外豳地处在山区的边缘,暴露在那些未归顺的野蛮部落面前,而野蛮部落(因为山区)难以接近:大约一个世纪或一个半世纪之后,(周人)面对的压力如此之大以至于要离开此地,第十代祖先亶父离开泾水岸边,迁移到渭水以南的岐。“古公亶【亶,音dàn。】父,清晨骑着马来,沿着河边西行,来到岐山脚下。他与姜氏女一起前来寻找居住的地方。周原如此美丽,堇菜苣菜这样的苦菜都如糕点般甜蜜。亶父先与他的臣子商议,又用龟甲占卜,得到的回复是:就在这里定居吧,时间刚刚好,就在这里建造房屋吧。于是鼓励大家在此安家,亶父从左忙到右,将土地按村庄分割,挖渠丈量,从西到东,亶父管理一切事务。……橡栎和尖锐的灌木被清除,道路得以通行。混夷都气喘嘘嘘地逃走。”(“古公亶父,来朝走马。率西水浒,至于岐下。爰及姜女,聿来胥宇。周原膴膴,堇荼如饴。爰始爰谋,爰契我龟:曰止曰时,筑室于兹。乃慰乃止,乃左乃右,乃疆乃理,乃宣乃亩。自西徂东,周爰执事。……柞棫拔矣,行道兑矣。混夷駾【駾,音tuì。】矣,维其喙矣。”)75周王在此地的影响力便是始于亶父和他的弟弟季历。季历是第一个和殷王朝打交道的周王,他的强势令殷王恐惧,将他杀害。季历的继任者昌,谥号文王,成功地令西部地区所有的诸侯听命于他,包括陕西的野蛮部落戎以及四川的蜀姓和彭姓。殷王认可了文王的权威,授予他“西伯”的称号,并赐予弓54-55矢斧钺。不过文王的权威并非来得一帆风顺,传说中就保留了崇侯虎的名字,正是他向殷纣王诽谤文王导致文王被投入监狱76。
当西部的王侯将他们贫瘠的、始终置于野蛮部落威胁之下的领地与东部富饶的平原相比较时,我们能够理解东部平原对于他们的吸引力。公元前11世纪末或公元前10世纪初时风暴终于爆发:西伯率领他那支一半由野蛮部落组成的队伍进攻东部的中原,都城被推翻,殷王【马伯乐原文中提到殷王Kouei,疑为笔误。—译注】被杀,胜利者划分被战胜者的土地;随后,满载战利品的周武王回到了他在渭水的领地,重新安顿在新建的都城毫。一个新的朝代,周朝,取代了殷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