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杀郡守,项羽初露锋芒
大泽乡起义
秦二世元年(公元前209年)七月,蕲县大泽乡(今安徽宿州西南)发生了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的农民起义,而起义领袖正是毫不起眼的农民工陈胜和吴广。
陈胜,字涉,阳城(今河南方城)人,以给地主家种地为生。别看陈胜只是个农民工,他却志向远大。
有一次,在田间劳作的他对同事们说:“如果将来有一天谁富贵了,可别忘了大家哟!”
“你一个给地主种地的农民工,哪来的富贵呢!”同事们揶揄道。
“唉,你们这些小麻雀怎么会知道鸿鹄的志向呢?”陈胜恨铁不成钢地回道。
“你连一亩三分地都没有,难不成将来还要攻城略地,成为富家翁?”同事们讥讽道。
当你拥有一个远大理想的时候,总有一群人会当面嘲笑你,并试图让你认清他们所理解的现实,并告诉你不要不切实际,要像他们一样一辈子安分守己地做个平头百姓。但陈胜却坚持认为,理想是一定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很快,他等来了这一天。确切地说,他是被现实逼迫而迎来了这一天。
朝廷征发九百位贫民去戍守渔阳(今北京市密云区),很不幸却又很幸运,陈胜和阳夏(今河南太康)人吴广就在被征发之列。由于陈胜、吴广在众人中比较有威望,所以被任命为小队长。
陈胜、吴广与两名县尉押着九百戍卒从今天的河南出发,途经安徽,直奔北京。
如果不出任何意外,他们会按期到达北京,然后安分守己地做一名戍卒,直至老死,或者与匈奴作战而死。
然而,一场持续数日的大雨打乱了一切,并将他们困在了大泽乡(今安徽省宿州市)。
陈胜穿着湿漉漉的粗布麻衣躲在山洞中避雨。他仰望天空,看着豆大的雨滴密密麻麻地从天空坠落,然后狠狠地砸在他的心头。
秦法规定,戍卒如果不能按期到达目的地,就会被斩首。
如今天降大雨,道路不通,根本无法前行。陈胜掐指一算,等他们到达渔阳时,恐怕早已误了期限。到那时,他们都会人头落地。想到此处,陈胜摩挲了一下脖子,感觉有些生疼。
沉思良久,陈胜狠狠地吐出一句:“老子还没富贵,不能就这么窝囊地死了!”
随后,陈胜找来吴广,并对吴广说:“照这样赶路,我们恐怕是无法按期到达渔阳了!到那时,我们就会被集体斩首!”陈胜想投石问路,试探一下吴广的想法,于是便问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当吴广联想到九百颗人头被齐齐砍下时的惊悚画面时,他不禁打了个寒战。待回过神来,他回答说:“大哥,你说咋办小弟就咋办!”
陈胜看着这个一脸真诚的汉子,推心置腹地回道:“逃跑是死,跟他们干也是死。与其窝囊地被杀,还不如轰轰烈烈地干他一票!”
“一切都听大哥的!”吴广一脸坚定。
能够得到吴广的支持,陈胜倍感欣慰,但如果干不好,就会掉脑袋。
仅凭九百戍卒能打败秦朝的百万大军吗?显然不能!只有动员人民群众一起来干革命才有胜算。
想要群众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跟你心甘情愿地干革命,就必须找到一个或者多个具有号召力的人做领袖。
他陈胜没有这么大的号召力,吴广就更不用说了!
但事情还要干,这个人也要找,但怎么找呢?在全国找!
放眼天下,谁最适合当这个领袖呢?唯有公子扶苏和楚将项燕。
但现实情况是,扶苏已于一年前被赐死,而项燕也早在十四年前兵败自杀。两个死人又如何能够带领大家一起干革命呢?
没关系,他们虽然人已经死了,但依然“活着”,至少是被认为依然活着。
陈胜对吴广说:“百姓已经苦于秦朝的统治太久了。我听说秦二世是始皇帝的小儿子,不应该由他继位,应当由长子扶苏继位。扶苏因为与始皇帝政见不合而被贬谪在外。他很贤能,却被秦二世杀害。很多人认为他并没有死。楚国大将军项燕,体恤士兵,屡立战功,深受楚人的拥戴。有的人认为他已经死了,有的人认为他躲了起来。如果我们假借公子扶苏和项燕的名义号召天下人一起来干革命,一定会有很多人响应!”
吴广对此深表赞同。
古人向来迷信,在干大事前喜欢占卜吉凶,陈胜、吴广也不例外。
算命先生都是心理学大师,善于揣摩客户的心理。他猜出了陈胜、吴广的意图,因此对他们说:“你们的事一定能成功!但你们为什么不向鬼神再求一卦呢?”
陈胜、吴广眼前一亮,他们明白算命先生的言外之意是让他们用装神弄鬼的方式包装自己,借此来树立威信。
陈胜、吴广这些小虾米之所以能够翻江倒海,还是蛮有一套的。当天下午,他们便用朱丹在一条白绸带上写下“陈胜王”三个字,然后塞进渔民售卖的鱼腹中。
晚饭时,戍卒从渔民那里买来鱼,剖开鱼腹并准备做水煮鱼的时候,猛然发现鱼腹中竟有一条白绸带。打开一看,他们顿时傻了眼,上面赫然写着“陈胜王”三个字。这一怪事不胫而走,在九百戍卒中迅速传开,人们开始对陈胜刮目相看。
陈胜认为“鱼腹藏书”还不够,于是又派吴广趁着夜深人静悄悄地埋伏到驻地附近的破庙中,并在破庙中燃起篝火,还模仿狐狸的叫声,大叫道:“大楚兴,陈胜王!大楚兴,陈胜王……”
吴广模仿得惟妙惟肖,其逼真程度足以横扫现代的各大模仿秀节目。听到怪叫的戍卒们惊恐不已,他们对陈胜开始敬畏起来,并认为陈胜绝非凡人。
自我包装的效果已经远远地超出了他们的期望。如今万事俱备,只欠杀掉两名县尉了。
这时,吴广向陈胜毛遂自荐,说他有办法除掉两名县尉。
吴广一向善待戍卒,深受戍卒们的爱戴。有一次,县尉喝醉了酒,吴广故意扬言想要逃跑,并借此激怒县尉,想让县尉当众羞辱自己,这样就可以激怒众人。县尉果然上当,拿起鞭子猛抽吴广,但他感觉还不解气,于是又拔出佩剑想要斩杀吴广。吴广奋起,一把夺过佩剑,一剑捅死了县尉。
陈胜眼疾手快,还没等另一位县尉反应过来,就趁机从背后一剑捅死了他。
随后,两人召集九百戍卒,并发表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反秦演讲:“我们在此遭遇大雨,无法按期到达渔阳,误期就会被砍头。即便不被砍头,因戍边而死的也会有十之六七。大丈夫不死就算了,既然死就要死得轰轰烈烈!王侯将相难道有天生的贵种吗?”
众人异口同声地回答说:“我们愿意听从您的差遣!”
为了顺应民意,他们假冒扶苏和项燕,号召群众加入反秦队伍。此外,他们还袒露右臂作为标志,并号称“大楚”。
事实上,细想之下,你会发现陈胜、吴广诈称扶苏和项燕一同进行革命的行为是一个小小的败笔。
为啥这么说呢?
你想啊,扶苏与项燕分别属于大秦帝国和楚国两个不可调和的敌对势力,他们又怎么可能会联合起来发动革命呢?再者说,由扶苏发起的革命,又岂会允许他们号称“大楚”?
革命细节虽然有些瑕疵,但这对于当时迫切需要得到解放的六国遗族和穷苦大众而言却无伤大雅。
干大事都需要举行庄严的祭天仪式,于是陈胜、吴广筑起高台,并用县尉的头颅作为祭品。
其间,陈胜自立为将军,吴广为都尉。
陈胜、吴广看着九百个视死如归的戍卒,不禁热血沸腾起来。他们坚信,在不久的将来,将会有九千、九万,甚至更多的人加入他们的革命队伍中……届时,他们将拥有千军万马。
期盼已久的富贵,就在眼前!
只要他们一声令下,他们的士兵就会冲进县衙,为他们攻城略地!
事实上,革命进行得比陈胜、吴广想得还要顺利很多。他们在攻克大泽乡之后,又接连攻克了蕲县(今安徽宿州)、铚县(今安徽濉溪县)、酂县(今河南永城西)、苦县(今河南鹿邑县)、柘县(今河南柘城县)、谯县(今安徽亳州谯城区)、陈县(今河南淮阳)共计七个县。
仅仅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陈胜、吴广便攻克了七个县,并拥有步兵数万人,骑兵一千多人,兵车六七百辆,其势力已俨然如同一个小小的诸侯国。
人的野心总会伴随着地位的上升而膨胀。革命前,陈胜不过只是为了活命,但伴随着革命队伍的壮大,他又有了新的目标:称王。
陈胜称王
在攻下陈县后,陈胜召集当地的三老(掌教化的乡官)、豪杰前来共商大计。
三老、豪杰纷纷劝陈胜说:“将军身披战甲,手执武器,率领将士讨伐残暴无道的秦国,并重新建立起楚国的政权,使灭亡的国家得以恢复,使断绝的子嗣得以延续,论功理应称王!更何况将军还要督察并统率天下的各路将领,不称王恐怕难以震慑天下,希望将军为了革命事业着想,尽快称王!”
正当众人纷纷劝说陈胜称王的时候,人群中突然出现了两个不和谐的声音,分别来自张耳和陈馀。
张耳、陈馀都是魏国名士,他们曾经声震魏国,名扬天下。秦始皇灭掉魏国时曾花费千金捉拿他们,就连未来的大汉天子刘邦也曾给张耳当过小弟。
张耳年轻时曾是“战国四公子”之一的信陵君魏无忌的门客,后来因为犯法逃往外黄。
外黄有一位富家女,长相属于那种让人看了就想犯罪的类型。富家女是女强人,嫌弃自己的丈夫是个窝囊废,所以平时就像对待奴隶一样对待丈夫。后来,实在过不下去了,富家女就逃到了父亲门客的家里。
门客知道富家女看不上一般的男人,就对富家女说:“如果你真想找一个好老公,我建议你嫁给张耳!”
富家女听从门客的建议,把丈夫给休了,然后嫁给了张耳。
在当时,女子改嫁都是寻常事,张耳自然也没有嫌弃富家女是二手货。迎娶富家女后,张耳还如获至宝。
富家女十分给力,张耳身无分文,她毫不吝惜,将万贯家财拿出来资助他。张耳得到资助后,招揽了大批门客。后来,他还顺利地当上了外黄县令。
陈馀爱好儒术,并且曾多次到赵国的苦陉游玩。
苦陉的富人公乘氏善于识人,认定陈馀并非等闲之辈,不惜倒贴彩礼,将女儿嫁给了陈馀。
尽管张耳与陈馀的年龄相差悬殊,但两人志趣相投,成了刎颈之交,而陈馀也总像侍奉父亲一样侍奉张耳。
秦始皇灭掉魏国后,张耳、陈馀为躲避追捕,改名换姓躲在陈县,并在里巷当保安。
有一次,陈馀犯了小错,里长就用皮鞭狠狠地抽他。陈馀的火暴脾气立刻上来了,想要反抗,张耳连忙踩他一脚,并给他使了个眼色,制止了他。里长走后,张耳责备陈馀说:“当初我是怎么告诫你的?如今受到一丁点的侮辱你就要和里长玩命,值得吗?”听罢,陈馀羞愧地低下了头。
在当保安期间,中央政府曾下达通缉令到全国各县,要求通缉张耳、陈馀。通缉令下达各县后,当由各县的保安向民众宣读。然而当通缉令到达陈县时,让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逃犯张耳、陈馀不但没有逃之夭夭,反而照本宣科地向民众宣读了逮捕他们的通缉令。
当陈胜、吴广打到陈县时,张耳、陈馀立刻去拜见他们。陈胜久闻张耳、陈馀大名,所以以贵宾之礼接待了他们。
当众人怂恿陈胜称王时,张耳、陈馀跳了出来,并反对说:“秦国无道,灭人国家,毁人宗庙,断人香火,劫掠百姓,致使民不聊生。将军您不顾生死,为天下人除暴,其心可嘉。然而,如今刚刚打到陈县,您就自立为王,无疑是在向天下人显露您的自私。希望将军不要着急称王,眼下应当尽快率军西进,派人拥立六国后裔,为自己多树党羽,给秦国多树强敌。敌对势力越多,秦国的兵力就会越分散。我们的党羽越多,兵力就会越强大。如此一来,我们既不用在辽阔的原野上与秦军互相厮杀,又不用攻城略地,就能占据咸阳向六国诸侯发号施令。六国灭亡后得以复立,必定对将军感恩戴德,到那时帝业可成。如今将军在陈地称王,只怕天下的诸侯都不会追随将军!”
张耳、陈馀的建议可谓上上策,然而一心想要富贵的陈胜,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天,哪里听得进反对意见!最终,他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称王,并定都陈县,国号“张楚”,意思是张大楚国。
与此同时,陈胜还封吴广为假王。所谓“假王”,就是非正式受命的王。假王的权力与王的地位、权力相同,只是没有继承权而已。
陈胜称王不久,还出现了一个小插曲:被他派往攻打九江的大将军葛婴在途中遇到了楚王后裔襄强,未经禀报就自作主张拥立襄强为楚王。
葛婴听说陈胜在陈县称王后,便杀掉襄强,返回陈县向陈胜请罪。
陈胜一听,这还得了,要是人人都学葛婴,天下遍地是王,自己这个王的含金量岂不是要大打折扣?于是,他二话不说,杀了葛婴。
此刻,坐在王座上享受着群臣朝拜的陈胜,终于心满意足地笑了。看着摇摇欲坠的大秦帝国,他不禁喃喃道:“秦二世,我们咸阳见!”
引狼入室
正当革命的烈火在全国熊熊燃烧的时候,会稽郡的郡守殷通召来项梁,并对他说:“如今,长江以西已经全部造反,看来是上天要灭亡大秦了。我听说,先发者制人,后发者受制于人。我打算起兵响应陈王,想任命你和桓楚为将,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桓楚,职业反秦人士,素有贤名,由于受到政府通缉,多年来一直躲在大泽之中,没有人知道他的确切藏身之处。
项梁听说殷通想要起兵造反,心中大喜,旋即回答说:“我的侄儿项羽知道桓楚的下落。我可以将他召来,让他当面告诉您。”
项梁将项羽叫到郡守府外,与项羽一阵窃窃私语,然后命项羽持剑在门外等候。不久,项梁从郡守府出来,又将项羽带进郡守府。
殷通与项梁叔侄二人聊有片刻,项梁突然朝项羽大呼道:“可以动手了!”
项羽迅速拔剑冲向殷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砍下殷通的头颅,殷通还没有反应过来,却已人头落地。
郡守府顿时大乱。
士兵见郡守被杀,纷纷冲向项梁和项羽,想要捉拿二人。项羽手执利剑,一阵狂砍,斩杀了近百人,府中士兵人人畏惧,害怕被杀,纷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项梁拿起殷通的头颅,佩戴上殷通的印绶,然后召集当地的官吏在会稽郡的治所吴县商讨反秦大计。随后,项梁还在会稽郡进行了一场政治大换血,重新任命了各级官吏。
事后,项梁开始在会稽郡招募士兵,一共得到江东子弟八千余人。叔侄二人准备凭借这八千余人,渡过江东,杀向咸阳。
神乎其神的赤帝子
就在项梁、项羽诛杀会稽郡守并起兵反秦的同时,逃亡在外的原泗水亭长刘邦也打算诛杀沛县县令并起兵反秦。
关于刘邦,自他出生的那一刻起,便拥有众多神乎其神的传说。
据说,刘邦出生时产房内光芒四射。当刘太公抱起他时,发现他面如蛟龙,胸如斗状,背如龟甲,左腿上竟然还长有七十二颗黑痣。
刘太公先是大吃一惊,随后回忆起十个月前那个不堪入目的场景。
当时,天昏地暗,雷电交加。他去田间找老婆时,却看到一条蛟龙正趴在他老婆身上对她行周公之礼。
刘老汉当时就吓蒙了。待他缓过神来,蛟龙早已“提上裤子走人”。
他一个箭步冲到老婆身边,发现老婆躺在地上“昏迷不醒”。正当他打算唤醒老婆时,老婆却睡眼惺忪地醒来。
“你——没事吧?”刘老汉试探性地问道。
“没——没事,就是干活累了,然后躺在河边睡了一觉!”老婆回忆起刚才做了场春梦,不禁涨红了脸。
刘老汉见老婆满脸绯红,以为她身体不适,便一再追问她原因。
老婆经不住再三追问,只好如实交代:“我刚才梦到一位面容像蛟龙,身体像朱雀并且密密麻麻地长着很多黑痣的天神。他说他是赤帝,要跟我那个,我没把持住自己,就——”
回忆起“赤帝”二字,刘老汉突然对躺在产床上的老婆兴奋地大叫道:“没错,你十个月前梦到的正是赤帝!我曾听说,上古有五方天帝,东方为青帝,属木德,崇尚青色;西方为白帝,属金德,崇尚白色;南方为赤帝,属火德,崇尚赤色;北方为黑帝,属水德,崇尚黑色;中央为黄帝,属土德,崇尚黄色。一年有三百六十天(上古时期一年按360天算),五帝分管七十二天。你说你曾梦见与赤帝交合,咱儿子这七十二颗黑痣正应火德七十二日之兆。他必是赤帝子转世!咱们老刘家将来恐怕要出帝王级的大人物啦!”从此以后,刘太公便认定儿子将来必能定国安邦。
尽管刘太公一心望子成龙,但成年后的刘邦却怎么看怎么像是一条虫。先不说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出有成为帝王的硬件,就连经营田产的软件都不具备。他整天不务正业,一门心思地泡酒吧,玩女人。
刘太公极其痛恨这种啃老族。有一次,他责备刘邦说:“你看你二哥多会经营田产,你再看看你,整天一副小瘪三的样子!”
刘邦却若无其事地拨开浓密的腿毛,抚摸着腿上的七十二颗痣,替自己辩解道:“我二哥是经营田地的主,而我则是经营天下的主!”
“就你这副德行还想成为人主?也不撒泡尿照照!”刘太公真后悔当初在他刚出生的时候没有掐死他。
刘邦一溜烟跑向了酒吧,留下刘太公一人在身后咬牙切齿地骂娘。
刘邦来到王老太和武老太合开的酒吧,叫了一壶烈酒,点了两个小菜,津津有味地吃起来。不一会儿,他便喝醉了,然后躺在酒吧的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突然,一道红光乍现,刺得王老太眼睛生疼。当王老太定眼看去时,发现一条巨龙在空中盘旋。王老太还以为自己老眼昏花了,于是揉了揉眼,再看时,依然如此。王老太惊恐万状地指着巨龙对武老太说:“龙!快看,刘季的头顶上方有一条巨龙!”
武老太顺着王老太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条金光闪闪的巨龙。武老太被吓得假牙直打战,哆哆嗦嗦地说:“我的亲娘啊,这刘季难不成是神龙转世?”
此后,王老太与武老太对刘邦变得更加亲近,并且经常邀请刘邦到她们酒吧喝酒。
说来也奇怪,每次刘邦去喝酒,她们酒吧的营业额都会比平常多出几倍,因此,每到年末结算的时候,王老太与武老太总会免去刘邦赊欠的酒钱。
刘太公一直认定儿子是赤帝子转世,将来必定能成为帝王级的大人物,但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刘邦三十多岁时才混上个泗水亭长,负责管理十里以内的治安,相当于现在的乡派出所所长。他对刘邦似乎绝望了,但他绝对不会想到,刘邦在不久的将来还会让他更绝望!
古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刘邦三四十岁时还没有娶妻生子,所以他的当务之急是趁着年轻找个女人尽孝。
最先陪刘邦尽孝的是他的姘头曹氏。曹氏是个寡妇,遇到刘邦这种擅长撩妹的主,很快沦陷,并为他生下一子,取名为刘肥。
或许在刘邦眼中,曹氏不过是他解决生理需求时的一个女人,而刘肥不过是他们擦枪走火的产物,因此,刘邦自始至终都没有给曹氏任何名分。
也或许是因为感觉亏欠曹氏,所以刘邦在称帝后,将刘肥封在疆域最为辽阔的齐地为王,还下令说,凡是会说齐国话的人统统归齐王管。
第二位陪刘邦尽孝的女人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吕后吕雉,一个令大汉帝国不寒而栗的女人。
吕雉是单父县人。她爸吕公与沛县县令交情不错,为躲避仇家追杀,吕公便带着全家人搬到了沛县。
沛县的官吏、豪杰听说县令有贵客远道而来,都有意结交,便纷纷带着贺礼前去拜访。
当时,萧何是县里的一名小官吏,被县令派去帮吕公收礼。他对送礼的宾客们说:“各位都注意了,贺礼满一千钱的请到堂上就座,不满一千钱的请到堂下就座!”
“刘季贺钱一万!”正当萧何忙着收礼的时候,却突然从门外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萧何循声望去,看到刘邦两手空空地从门外大摇大摆地走来。
作为泗水亭长,刘邦一年的工资还不到一万钱,并且所有的工资基本上都花在了酒吧和女人身上,他作为一个月光族,连喝酒都得赊账,又岂会有闲钱去送礼?
吕公听说有人带了一万钱,颇为吃惊,连忙出门迎接。吕公向来擅长相面,一见到刘邦,就发现他高额头,高鼻梁,面容酷似蛟龙,胡须酷似龙须,顿时被惊得目瞪口呆。
所谓“相面”,其实就是通过观察人的面相来判断人一生的贵贱吉凶,最早起源于氏族社会,完善于春秋战国时期。古人认为,人打出生的那一刻起命运就已经注定,而“头为诸阳之尊,面为五行之宗,列百脉之灵居,通五脏之神路”,因此可以通过面相来测定一生的命势。凡是面相奇特之人皆非凡人,如黄帝的面容酷似蛟龙,颛顼的额头宽如盾牌,唐尧的眉毛有八种颜色,虞舜的眼睛有两个瞳仁(即重瞳子),大禹的耳朵有三个窟窿,周武王不抬头就能看到天空,孔子出生时头顶中间是凹陷的……这类面相在现在看来都属于生理缺陷,但在古人看来却是天生异相。相面术虽然现在已经被证明是伪科学,但古人甚至部分现代人依然对此深信不疑。
吕公盯着长相奇异的刘邦看傻了眼,萧何用胳膊肘戳了戳吕公,吕公这才发现自己失态了,连忙引刘邦到堂上就座。脸皮厚得可以做防弹衣的刘邦也不客气,直接到堂上坐了下来。其间,他还趁机将在场的其他宾客都奚落一番。
萧何见刘邦在吕公家冒充万元户,便提醒吕公说:“刘季这家伙吹牛皮从来不问牛同意不同意!他的话很少能够兑现!”
吕公笑而不语。
席间,吕公向刘邦递眼色,示意他等酒宴结束后留下。
刘邦心里“咯噔”一下,心想,我也就是吹了个牛皮,这老家伙该不是真想跟我要一万钱吧?
人生最尴尬的事莫过于拍马屁错拍了马蹄,吹牛皮却被牛惦记。
刘邦打算趁吕公不备在酒宴尚未结束之前悄悄溜走,哪知却被吕公死死盯住,一刻也无法脱身。
客人一走,吕公径直跑到刘邦面前,紧紧地握住刘邦的手,激动地说:“我年轻的时候就喜欢给人相面,虽然相人无数,但从来没见过比你面相还好的人。我有一个女儿,名叫吕雉,我想把她嫁给你,希望你不要嫌弃。”
知道不是要钱,刘邦这才安心。此时,他已年过四十,而吕雉尚且不满二十岁。一个老男人听说有人愿意将如花似玉的千金嫁给他,甭提有多开心了。所以,他当即便答应了这门亲事。
吕老太太听说吕公将长女许配给了一个不务正业的老流氓,差点气得背过去。她找吕公理论道:“你曾给女儿相面,说她有大富大贵之相,并准备将她许配给贵人。如今你拒绝了县令的求婚,却将女儿嫁给一个泼皮无赖,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你们这些老娘们懂什么!”吕公笑容满面地捋了捋胡子,然后又意味深长地补充道,“在这个世界上恐怕再也找不到比刘季更富贵的人了!”
很快,吕公便给刘邦和吕雉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婚礼。
婚后,吕雉的肚子还挺争气,为刘邦生下一儿一女。
有一天,吕雉带着两个孩子在田间除草,有一位白眉皓首的老大爷从旁边路过,向她借水喝。当时,吕雉还是一位心地善良的少妇,不但给了老大爷一些水,还给了他一些食物。
老大爷有相面的职业病,见人就想相面。他半阖双目,凝视吕雉良久,随后他紧闭双眼,又突然睁开,然后惊呼道:“夫人乃天下贵人哪!”
吕雉喜出望外,连忙拉着儿子刘盈,让老大爷给他相面。老大爷惊叹道:“夫人之所以显贵,就是因为您的这个儿子!”
吕雉又拉着女儿让老大爷相面,老大爷说:“您的女儿将来也是个大富大贵之人!”
老大爷前脚刚走,刘邦后脚便来到田里。吕雉将老大爷给他们相面的事告诉了刘邦。刘邦连忙去追老大爷,也想让老大爷帮自己看看。
老大爷目不转睛地盯着刘邦端看了半天,突然瞳孔放大,呼吸加重,随后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差点把刘邦吓尿。刘邦第一反应,这是个碰瓷的!
待老大爷喘过气来,大惊失色道:“您的夫人与孩子都像您,您的面相贵不可言哪!”其言外之意是说,刘邦具有帝王之相。
刘邦听罢,兴奋不已,连忙搀扶起老大爷,并向老大爷表示:“如果日后果真如您老人家所言,我一定不会忘记您的恩德!”
后来,刘邦果然富贵,曾想过要报答老大爷,但四处寻找,却一直都没有找到。此为后话。
倘若刘邦的一生没有出现任何变故,他将会安安稳稳地做个泗水亭长,管理只有十里大的地方,与狐朋狗友喝酒,玩女人,直到老死。那么,未来的大汉帝国将会从中国五千年的历史中被抹去。但很快,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刘邦措手不及。
刘邦奉朝廷之命押送徭役到骊山为秦始皇修建陵墓,但在押送的途中,大部分徭役纷纷潜逃。等到达骊山,恐怕跑得只剩下刘邦一个光杆司令了。不能按照朝廷规定将徭役悉数押往骊山,就意味着失职。那么,刘邦将会受到怎样的处罚呢?
当秦朝还是秦国的时候,位于西陲偏僻之地,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被山东六国视作蛮夷,当时的法律还特别落后。自商鞅变法之后,法家思想开始主导着这片土地。法家主张轻罪重罚,以刑止刑,因此,秦国历代统治者都以严刑峻法管制人民。不过,也正是这些严刑峻法才使得秦国逐渐走向强大的。秦始皇灭掉六国之后,为震慑天下,可谓将严刑峻法推向极端。在浩如烟海的法律条文中,有一条明确规定,在押送徭役期间,“失期,法皆斩”。
迟到就会被斩首,失职呢?很可能会被活埋、车裂、体解、腰斩、弃市、戮、剖腹、绞、抽肋、镬烹(烹杀)、定杀(投入水中活活淹死)、磔(把肉与骨分裂,再斩断肢体,然后割断咽喉)、囊扑(把人装入麻袋打死)、凿颠(用铁器凿头)等。
刘邦作为一名乡派出所所长,对秦法可谓如数家珍,一想到自己到达骊山后极有可能会被花样处死,他就一阵肉疼。
当走到丰县的沼泽地带时,刘邦决定不走了,因为再走,他的小命就走丢了。
失职是死,逃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逃!
在逃跑前,刘邦挤了挤欲哭无泪却又透露着丝丝精明的铜铃眼,对徭役们满怀深情地说:“我负责押送你们到骊山修建皇陵,但你们到达骊山后,肯定是九死一生。你们都是我的老乡,我要是真那么做了,还算是人吗?所以,我决定放你们走!”
刘邦的善举把徭役们感动得涕泪交加。徭役们抹了把眼泪,问刘邦说:“你放了我们,你如何向朝廷交差呢?”
“我就带你们这几个人去交差,恐怕我这条小命也被交待了!等你们走后,我从此也要远走高飞了!”刘邦想到自己堂堂一个抓捕逃犯的亭长马上就要变成逃犯了,不禁感慨万千,一滴浊泪从他的眼角缓缓滑落。
当晚,众人聚在一起,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痛痛快快地吃了一顿散伙饭。
临别时,有十几号被刘邦的人格魅力所折服的人表示愿意追随刘邦一起逃亡。
在逃亡的途中,有个探路的人慌慌张张地回来说:“前面有一条白色大蟒蛇挡住了去路,我们还是绕道吧!”
当时刘邦已经喝醉,便撒酒疯说:“大丈夫遇佛杀佛,遇魔杀魔,岂能怕一条蟒蛇!”言罢,他拔出随身携带的三尺长剑,孤身前行。没走多远,果真看到一条巨大的蟒蛇昂首立于道路中间。刘邦拔出长剑想要斩杀蟒蛇,岂料蟒蛇突然开口说话。
“如果你斩我的头,我就篡你的头;如果你斩我的尾,我就篡你的尾!”
“少给我扯犊子!”刘邦拎起长剑冲了上去,一剑将蟒蛇从中间斩为两段。
据说,刘邦斩杀的蟒蛇后来投胎转世成王莽,因为“蟒”与“莽”同音。王莽篡汉建立新朝,正好将建国将近四百年的大汉帝国从中间一分为二,也是为了报复当年刘邦将它从中间斩杀之仇。新朝建立十五年后,王莽被杀,刘秀称帝,汉家王朝又得以延续了二百余年。
话说,刘邦斩杀了拦路白蟒后继续前行,但没走几里路,他就醉倒了。
走在后面的人却在刘邦斩蛇的地方听到一位老大娘在号啕大哭。众人好奇,便问老大娘说:“老大娘,您哭啥哭哇?”
老大娘老泪纵横地回答说:“我的儿子是白帝之子,变成一条大蟒蛇挡在道路中间,刚才被赤帝之子给杀死了,我能不伤心嘛!”
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认为老大娘是在胡说八道,便想要殴打老大娘。然而,他刚挥起拳头,却发现老大娘突然消失了。众人惊愕不已。
当众人追上刘邦的时候,刘邦才昏昏沉沉地醒来。众人向他绘声绘色地讲述了老大娘的事,他兴奋不已,从此更以赤帝子自居了。
没过多久,秦始皇认为东南方有天子气,因此便到东南方巡视,想要弹压一下那里的天子气。
自恋到无以复加的刘邦认为这事八成与他有关,于是便逃到芒砀山(今河南省永城市芒山镇)躲了起来。
芒砀山险峻挺拔,宛如鹤立,山路曲折陡峭,又如蛟龙腾跃,到处都是岩石洞穴。躲在这里,装上追踪器恐怕都很难找到。然而,无论刘邦躲到哪里,却总能被吕雉轻易找到。
刘邦一脸惊讶地问吕雉:“孩儿他娘,你是咋找到我的?”
“孩儿他爹,你还不知道吧?只有我才可以找到你!”吕雉解释说,“因为你所在地方的上空总会有云气凝结,也只有我才可以看到。我只要朝着有云气的地方去找,总能找到你!”
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看到很多关于刘邦是赤帝子的传说,事实上这些不过是在注重血统的年代,出身卑贱的刘邦想通过制造君权神授的假象来证明自己争夺天下的合法性。
作为一名有追求的逃犯,刘邦并不想一辈子都蛰伏在荒山之中,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他唯一想做的就是回到沛县,但他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到沛县。直到有一天,他听到陈胜、吴广起义的消息时,乐不可支地笑出声来。
杀回沛县
诸郡县民众纷纷诛杀其长吏而响应陈胜,这让沛县县令坐卧不安。因为天下大势,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而革命在当下俨然已成为一种时尚,不干革命,就会被革命。
思来想去,沛县县令咬咬牙,抢在别人革他的命之前,决定先革中央政府的命。
主吏掾萧何、狱掾曹参就对县令说:“您原本是秦朝官吏,您也知道,秦法严苛,这些年来,您在沛县没少杀人父母,罪人子女,如今想要背叛秦朝,让沛县子弟心甘情愿地听您调遣,恐怕没那么容易!”
很显然,县令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萧何、曹参旋即建议说:“如果您能将像刘邦这样有分量的流亡人士召回来,就能得到数百人的帮忙。通过这数百人挟持沛县民众,民众就没有人敢不听从您的号令!”
县令一向忌讳刘邦,虽然不情不愿,但也别无他法,只好硬着头皮派樊哙前去召回刘邦等人。
当刘邦袖着手站在芒砀山的小土丘上远远看到樊哙大步流星地赶来时,内心激动不已,因为他知道他的出头之日终于到来了。
当天,刘邦带着手下的近百名兄弟浩浩荡荡地返回沛县。
县令站在城楼上,看着远远向他走来的刘邦等人,两眼眯成一条线。他万万没有想到,刘邦身边居然聚集了上百人。刘邦这种刺头原本就很难管束,再加上他手下统领近百人,恐怕更加难以管束。万一他们有二心,反过来革自己的命,他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唯恐有变,县令当即下令关闭城门,并严禁刘邦等人入城。
召刘邦等人入城是萧何、曹参的“馊主意”,县令怀疑自己被二人下了套,迅即下令捕杀二人。二人平时人缘比较好,士兵尚未去拿人,二人就事先得到消息,翻墙逃出城外。
萧何、曹参见到刘邦后,将城内的形势向他描述了一遍。
面对重兵把守的沛县,众人没了主意。
樊哙义愤填膺地骂道:“县令出尔反尔,太不是东西了!我们干脆直接杀进去算了!”
萧何摇了摇头:“就凭你们这百十号人,即便全部送命,恐怕连城门都进不去!”
正当低落的情绪在众人之间蔓延开来的时候,沉默不语的刘邦一拍大腿,兴奋地叫道:“拿笔墨、绢帛和弓箭来!”
众人不解,面面相觑。
刘邦拿到笔墨、绢帛和弓箭后,在绢帛上奋笔疾书。写罢,将帛书绑到箭矢上,射向城内。
沛县民众打开帛书,只见上面写道:“天下人已经被秦朝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而沛县子弟竟然还在替县令卖命守城。如今各地诸侯纷纷起兵反秦,沛县很快就会遭到屠戮。你们当下应该做的就是杀掉县令,找一个能够主事的人率领沛县百姓响应各路诸侯,只有这样,家人才能得以保全。否则,只能给县令陪葬了!”
民众读罢帛书,因慑于秦法而压抑了多年的愤怒一时间被点燃。数百名热血青年,纷纷拿起菜刀、锄头、棍棒,冲进县政府,将县令剁成了肉酱,随后开城迎接刘邦。
接下来,最重要的事就是找一个能够主持大局的人,带领沛县百姓一起干革命。而大家心目中的最佳人选莫过于刘邦。
枪打出头鸟,对于刘邦这种老油条而言他又岂会不知!
刘邦谦虚地推辞道:“如今天下大乱,诸侯并起,如果不能选择合适的人来带领大家就会一败涂地。并非我刘邦贪生怕死,而是担心自己德行浅薄不能胜任,辜负了乡亲父老的厚爱。希望大家能够选择一位更加合适的人。”然后看向萧何和曹参,“萧大人和曹大人都比我合适。”
萧何、曹参都是文官,担心大事不成,会被灭族,所以坚辞不受。
见刘邦不肯接受,于是父老乡亲轮番做刘邦的工作。
“你妈怀上你之前,跟天神的事,我们可都知道哦!”
“武老太和王老太都曾见过你头顶有巨龙盘旋!”
“前段时间又听说你斩杀了白帝子,大家都说你是赤帝子呢!”
“算命先生不是说你贵不可言嘛!我们占卜发现,在座的都没有比你更适合当县令的了!”
“你要是再推辞,就是给脸不要脸了!”
……
父老乡亲七嘴八舌,不容置喙。刘邦见推辞不掉,心一横,便应承了下来。
当天,刘邦率领沛县子弟在县衙的庭院内祭祀黄帝、蚩尤,又用牲血祭鼓旗。由于刘邦以赤帝子自居,所以崇尚赤色,所有旗帜一律使用赤色。
随后,刘邦、萧何、曹参等人在沛县召集了两三千人马,准备发兵攻打胡陵、方与。
这一年,刘邦四十八岁,人生已经过了一大半。当了半辈子的乡派出所所长,如今终于混上了县长,但县长绝非他的终极目标。
他站在城墙上,遥望胡陵和方与,心中燃起了更大的欲望之火。
苟富贵,莫不相忘
陈胜的革命大军席卷全国,所到之处,皆望风而降。陈胜此时可谓富贵至极。
有一位曾经与陈胜一起耕田的老同事就去找陈胜,想让陈胜兑现“苟富贵,莫相忘”的承诺。
老同事不远千里,来到王宫,对看门的保安说:“我要见我的老同事陈胜!”
保安将其上下打量一番,冷冷道:“陈王又岂是你这种老农民说见就见的!赶紧给我马不停蹄地滚!”
老同事见保安狗眼看人低,不依不饶。保安不耐烦了,将其绑成个粽子。
老同事解释半天,保安这才放了他,但始终不肯替他通报。
正当老同事纠缠不休的时候,突然看到陈胜乘着王辇从王宫里出来。老同事兴奋不已,冲陈胜大喊。陈胜看到老同事后,并没有多少欢喜,只是碍于情面,将其载入王宫。
老同事进入王宫,犹如刘姥姥进入大观园一般,看什么都感到稀奇。他惊呼道:“我哩个亲娘啊,陈涉这个王当得可真阔绰呀!”
老同事根本不把自己当外人,在王宫内蹭吃蹭喝,压根儿就没有想要离开的打算。他自认为与陈胜关系铁,所以嘴上没有把门的,说话越来越随意,而且还说了很多陈胜以前不体面的事。
有人就对陈胜打小报告说:“大王的客人愚昧无知,喜欢胡说八道,长此以往下去,恐怕会降低大王在臣子面前的威信。不如杀了算了!”
虽然以前关系铁,但毕竟如今身份悬殊,别人可以不见外,但你自己不能不见外,更何况别人见外呢!
陈胜想都没想,直接将老同事就地正法。
陈胜斩杀老同事后,身边的故人也都纷纷离开,亲近陈胜的故人变得越来越少。再加上,陈胜猜忌心特别强,任用朱房做中正官,胡武为司过官,让他们专门揭露群臣的过失,但二人却利用公权谋私,勒索从前方归来的将士,如果谁不听他们的话,他们就会将谁关进监狱治罪,这更加导致君臣离心离德。
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的陈胜,开始一步步跌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