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易容化妆
“这种地方竟有如此美人,实在难得。”
梁上落下个蒙面的男人。
“久闻花蝴蝶追香寻艳,想不到竟然灵敏至此。”许南书斜眸瞥他一眼。
“许总镖头果然好眼力。”花蝴蝶大笑着露出了真容,那是一张梨花粉面,桃花眼带出三分风流锐气。
“诸位英雄聚集于此,可是有什么要事发生?”
老板娘娇笑着凑近。
花蝴蝶默不作声地避开了些,“姑娘岂非绝命红娘?”
老板娘掩唇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难道你与那么多美人翻雨覆云,如今还怕了我了么?”
“有些美人碰得,有些碰不得,你是老板娘,我若不知规矩,惹了老板可不好了。”花蝴蝶也笑。
“那不如说正事吧!这武当七星、峨眉三英,就算化成灰,身上也带着腐朽陈调的味道。”老板娘的眼睛仿佛带着小钩,只一眼,就让人心头直痒痒。
那几人都是年轻人,只受了这一眼,便涨红了一张脸,惹得老板娘笑得更加放肆。
“三位贵客的汤。”少年从后厨端了三碗汤,一大盆白面馒头,稳稳地搁在一张崭新的桌子上,小心地抬着挪到彩旗门三人身前。
“牙子,既然是贵客,加些好酒。”老板娘倚着楼梯栏杆,眯眼轻笑道,“几坛老酒,自家酿的勉强作礼,几位不要嫌弃。”
许南书瞧着满屋子人互相看看,不由得摇了摇头,悠哉道,“在下只是押镖经此罢了。”
老板娘闻言咯咯笑个不停,“旁人奴家不知,只是这押镖向来讲究只走熟路,怎么今儿拐到奴家这里来了?”
许南书也笑了,他一笑老板娘便停了下来。
“新路走多了才是熟路,况且,这不是押了新客的镖,雇主指定了路线么!途中还要再寻两样东西呢!”
“原来如此,那许总镖头可要注意安全,莫叫那豺狼虎豹叼去分了,血肉模糊得怪难看的。”老板娘隐笑道。
许南书点头应下,“老板娘想笑便笑,不必辛苦忍着,在下走镖数十年,也不曾叫畜生伤过,老板娘只管放心。”
女人在旁温柔地看着许南书,哪怕是真的瞧自己的情人也少见这种眼光。
众人一时间不明白二人究竟什么关系。
少女眼睛咕噜噜地转,一会儿看看许南书,一会儿看看老板娘,一会儿又盯着青斗篷不放,事不关己的样子,不知心里在盘算什么。
老板娘闻言笑得更欢了。
青斗篷瞧着少女,幽绿的眸子里兴味盎然。
旁边一粗布武生扮相的壮汉扬声道,“不过是白家广发英雄帖,邀群雄查旌阳道一事,有什么可隐瞒的?!”
一桌就他一个人,身强体壮的,桌上亮着一柄大环刀。
许南书笑而不语,没有接茬。
白家能在江湖上叫的出名号的只有三人。
封喉剑白鸿练,破云刀白鸿昌,以及让男人闻风丧胆的艳色毒蝎子白辛夷。
虽然官宦世家、书香门第,可这几人下手一个比一个狠辣毒绝,简直令人闻之色变。
白家发英雄帖,凭什么?
凭的自然是权财。
南有白凤,北有王谢。
凤家隐世,除了一些诸如多貌美、轻功绝、文武全的传言之外,几乎无人见过他们,就连那屠了七绝门几千恶人的凤城主,也只是留下了名号,无人见其真容,每每出现,脸上总是带着恶鬼面具。
而白家,富甲一方,整个江南无出其右,而中土又以江南最为富庶,可见白家的财力;而自王谢二族衰败以后,九千岁隐退,白家掌握了朝中一半的话语权,可见其权力。
仗着二力,白家几乎横行江湖庙堂之上。
如今发下英雄帖,声称要查旌阳官道之事,还如此兴师动众、声势浩大,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谁也不知道。
这江湖上,心思通透的就那么几个,若是真要查,怎么也轮不到像那大汉一样的莽撞武夫。
彩旗门三个安静地坐着,恍若未闻。
那大汉见没人搭理他,面上恼怒,低吼道,“什么劳什子的书,叫大爷来讨教一番!”
说着,手中金柄大环刀便叫嚣着朝许南书的脑袋劈下。
许南书笑意冷淡下来,包了布的长戟只信手一扬。
兵刃相击,一声清脆的震响,炸开的气流将二人桌子击了粉碎。
青斗篷惋惜地瞧着那桌子上的菜。
“这地方有这些酒菜不易,怎么如此浪费?”说着,众人只见他斗篷抖了抖,满地的盘子碎片合着菜汤酒水便扑向了大汉。
许南书臂上用力一震,将那大汉震推了两步,避开了锋利的瓷片。
大汉转眼一瞅,那瓷片深深钉入墙中,登时起了一身冷汗。
青斗篷审视着许南书,没有出声。
“才收拾干净,可别再弄了一地血肉,又脏又臭。”许南书回望青斗篷,又转头看向大汉,慢悠悠道,“阁下可是神力金刀刘?你刚用了几分力?”
金刀刘张嘴,舌头像是打了结,“大约、六成。”
“六成?”许南书嗤笑一声,“那也配叫神力?”
金刀刘涨红了脸,却没有说出一个字,又坐下了。
倒是那小姑娘,一脸天真道,“许叔叔,我们什么时候到啊?我好想父亲。”
“快了。”女人接道,“囡囡不要着急。”
许南书点头,“快到了。”
“看来许总镖头赶时间?”青斗篷道。
“还好,孩子需要休息,这就先上去了。”许南书面不改色,带着一桌人上了楼。
福云客栈
司空玄正躺在床上,瞪着一双滴溜圆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房梁,口中念念有词。
“都说我司空玄是梁上君子,阁下似乎比我更像,只是不够君子,大半夜的扰人清梦,在这房顶上跑来跑去,街上的狗都睡了,怎么还有耗子出来溜达?真是奇怪......”
“你好啊!小偷。”
“你好啊!冷耗子。”
冷凌云站在床前,低头看着一动不动且一点都不打算动的司空玄,惊奇道,“你怎么了?”
“一个人若是快死了,大概做什么都不会太快乐吧!”司空玄幽幽道。
冷凌云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满面狐疑,:“你看起来很好啊!气息绵长、面色红润。”
司空玄“腾”地一下翻身而起,“你懂蛊吗?”
“......南疆那种不入流的手段?”冷凌云若有所思道,“不太懂,但是将死之人不会这么健康吧!”
“哎!本来我也是这么想的,但这心里总是不安。”司空玄叹了口气,又躺回了床上。
“那......你什么时候......”
“明天中午?”
“那好,我就在这儿看着你。”
“嗯?冷大人没有事情忙?”司空玄侧眸看着他。
冷凌云叹了口气,拉了把椅子来坐在了床边,“现在大部分案件都不需要我出面,我只要管好白九这件事就好。”
“我听说顾七是死于彩旗门手里,那白九......”
“一击致命,又各有不同,刀枪剑戟,大概是一批人所为,瞧着院子里那么整洁,其实我更怀疑是白家做的局。”
“那岂不是十分明显?”
“疑点就在这里。”冷凌云沉声道,“白家的那只老狐狸久经官场,心思缜密,怎么会做出这么刻意的局,是在混淆视听还是怎样?”
“哦!所以你们找顾七就是为了证明与彩旗门是否有关,而顾七如果真的是假死,又有什么目的。”
“嗯。”
“可顾七如果是假死,为什么消息并没有传开?怎么说他也名声不小,这么看来,倒像是有人在压这消息。”
“这也是疑点之一,目前来看,已经有许多势力应当参与其中。”冷凌云赞同地点了点头。
“冷大人,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么多?”司空玄突然道。
“多吗?反正你也要死了......”
“啊——”司空玄长啸一声,再次萎靡下去,双目无神地瞪着房顶。
“你还是出去走走吧!万一真的要死了,就这么死在客栈里,岂不是很不值?”冷凌云轻叹一声,“另外,反正你都要死了,不如告诉我你从白马山庄拿了什么,又是受何人所托。”
“......”
司空玄眼神微微闪动,有些迟疑道,“你没进去看?”
“你是故意引我去。”
“你进去看看就什么都知道了。”
司空玄并不想多说什么,任冷凌云再怎么问也不肯多说一句。
冷凌云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拂袖而去,没再纠缠下去。
司空玄幽幽地叹息一声,“不是说好留下来陪我?”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司空玄一扫颓废,“噌”地窜起,径直从窗户钻了出去!
前面不远处就是留仙居。
店门口聚集的一大堆人,吵吵嚷嚷的。
司空玄没怎么多想就落在了留仙居屋顶。
定睛这么一瞧,登时吓出一身冷汗。
那人戳在马路当中,周围人无不被他吸引了注意力,无他,只因那人一身风骨,容貌绝佳。
可司空玄见了,只觉得的心下生寒,白日见鬼!
可不是见了鬼嘛!
那人就是顾七!
本来应该死了的顾七!
司空玄转身便要走,可他迈了一步,又转了回来,跳下屋顶,向顾七走过去。
顾七一身轻功登峰造极,自己是断然跑不过他的,不如仔细瞧瞧是什么妖魔鬼怪。
顾七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越走越近,慢慢笑了起来,伸手牵了他的手!
司空玄怔住。
这手是暖的!
虽然修长有力,却柔软滚烫!
司空玄有些茫然,便稀里糊涂地跟着人走了。
“连你也不认得我了么?司公子——”
顾七嫣然一笑,开口却是女人的声音。
司空玄登时惊起一身鸡皮疙瘩。
“你、你是王小花?”
说着,司空玄又四下打量着周围,惊觉这竟然是王小花的那座庭院!
“难道......你们都是鬼?”
“鬼你个大头鬼!”王小花白了他一眼,“易容!你好歹也是鼎鼎大名的人物,连易容都不知道?”
“那个——”司空玄抹了把汗,犹豫道,“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世间最好的画师都不能画出百分之百像的顾七......”
“那是他们沽名钓誉。”王小花清了清嗓子,再一张嘴,竟然是男人的声音,“你认识霍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