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神树之心
迷失就在这一刹那。
顾七清醒了。
虽然那感觉美妙至极，让人沉浸其中难以脱身，可他还是突兀地醒了过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醒过来的，显然神也不明白。
祂是虚空的掌控者，可以轻易将任何看到的生灵带到生命的彼岸。
“你是谁？”
神在对他说话。
顾七立即意识到了。
他看不见神说话，或者说神是不需要说话的。顾七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只是这样的想法直接出现在了他的脑海，根本不需要主动感知。
“你是神？”
顾七反问。
“曾有生灵这般称呼。”
“那你为什么要放任它们四处侵略世界？”
“侵略？它们？”
“就是这些生灵。”
顾七指着身后四处飘荡的伪神。
“它们是清理者。走到尽头的世界需要被清理干净，等待下一次的开始。”神说。
“所以......无法阻止？”
“为什么要阻止？”
顾七顿住，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的确，人有生老病死，再入轮回，世界自然也有。
“一切都是轮回中的一个步骤，永恒是不存在的，就连我，也会走向崩解秩序的尽头、终焉的无序与混乱。”神继续说，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神不与顾七说话，这上界便再无能交流之人。
顾七并不愿意无所事事地待着，他的火正在逐渐恢复，与此同时，还有一股充满生机的力量充斥在体内，他有预感，当他完全掌控了这力量，就会在伪神眼中现形，就像在那个陌生的世界一般。
可是，究竟什么是生？什么是死？
难道非要拥有肉身才算活着？
这显然不对。
思想才是活着的本质，浑浑噩噩与死何异？可是那些动植物呢？
这里感知不到时间的流逝，也可能在上界，时间是不存在的，可如果没有时间流逝，人就是不会死的吧？
可是永恒是不存在的。
思维高速运转，顾七渐渐忘记了时间。
可是他本来没有生机的身体却渐渐活了过来，并且迅速老化。
西洲，中心城。
“族长，您已经在这儿站了三天了。”年迈的羽族精灵长老道。
左修摆手制止了长老继续说下去。
这样的过程不断重复，长老这次没有听从左修的指令，“您到底在看什么？如今神树恢复，您应该专注于族内事务吧！”
“你能看见树干上的凤凰图腾吗？”左修垂眸道。
长老疑惑道，“看不到什么图腾啊！”
“下去吧！左心还不肯来？那就请到他来！”
“是。”长老不知道为什么左修一定要请左心来看神树，但是话已至此，他也没法再说下去，左修向来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不然也做不到族长的位置，所以他只好听从命令，继续去叫人请左心。
长老走后，左修转身走向了旁边的花毯。
谁知道，一转身，神树竟然开始发光！
左修豁然站起。
神树光芒渐盛，那充满生机的气息让他心头一荡。
左修的双眼渐渐承受不住光芒，自从神树事故后，他的力量就大不如前，可眼下，随着这灵光的亮起，他竟然察觉体内的力量渐渐恢复！这说明什么？
说明神树也在恢复！
无论对于精灵族还是这个世界的其他种族，都是一件好事。
光芒很快达到极致，左修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族长？好久不见。”
随声音的出现，神树光芒骤然暗了下来。
左修闻声睁眼，曾经消失在火焰中的顾七竟然又回来了！
“你......”
“不用谢我。”顾七笑眯眯道。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左修眸光有些复杂。
顾七依旧看不懂这个羽族的族长究竟都在想什么，他好像总是想着很多事，很多旁人难以理解的是，那个名为左心的小疯子顾七都可以看懂大部分，左修的复杂，他就只在霍逍的身上见过。
或许，他们都在隐藏一个大秘密。
得益于霍逍透露的消息，顾七已经知道的够多了，至少他知道自己的前半生算得上一个骗局，是所谓的凤神坐庄，像是棋子一般，不过这样的顺利想必不是一方能够造成的。
除了庄家，每一个玩家都做了手脚，那么，桌面上的牌，还在庄家的掌控之中吗？
其实这半生也算顺遂，虽然漂泊，却有师父，无论是否真心，朋友也算不少，还有爱人，走南闯北见得多了，顾七也见过那些被命运抛弃的可怜人，生来困苦、处处坎坷，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也见过生来富庶、穿金带银，却家道中落，由奢入简，大半生漂泊困苦；更见过太多生离死别、求而不得的痛苦。每每看见，顾七总觉得自己幸运得过了头。
知道都是假象，顾七反而生出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以往的种种异样也得到了解释，自己担惊受怕的异类果真是异类，自己从来都不是那样可以普通、平凡、安稳的人。这时，反倒是奢望了。
左修带着顾七一路越走越偏，顾七隐约感觉他似乎要说出什么来。
顾七不相信霍逍没有注意到自己跟精灵是一起走的，但是他还是允许那个人将精灵带了进去，这说明，霍逍是故意对自己说出那些话的，不过他并没有足够的线索还原真相，又或者说，霍逍自己也不知道事情的全貌。
“你竟然带回了神树之心。”左修开口道。
这地方应该是秘境，有明显的界限感，仿佛被从世界割离，是与外界截然不同的生机勃勃，灵气充裕，恍若仙境。
柔和的白光难寻起源，蒙蒙的灵雾弥漫，虫鸣鸟叫，绿意盎然。
“这地方......”
“这是曾经的神树秘境，自......就失去联系了，刚刚你回来，我才感应到。”左修含糊了一下，继续道，“其他族长也会察觉，很快他们也会过来，我先告诉你一件事，你要记住，凤族跟凤神没有关系，永远不要相信凤神。”
“为什么？”
“凤神是我们的称呼，但他跟凤族没有半毛钱关系，他是个卑鄙无耻的小偷！”左修的面容因为怒气变得红润，一双眼睛亮的惊人，说着说着，他的表情又柔和下来，“想必他们选择的就是你了，你一定要成功啊！”
“成功什么？”顾七反问。
左修轻轻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不过，你这般高调，反而成了保护色。我想神树之心就在你体内，那是......”
他吞下了后半截话，一挥手就把顾七赶出了秘境。
“......”顾七默然地站在神树下，沉默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