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沧央巨变

诛神637年，9月，27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北海动荡，沧央巨变，枯海复生，饱鬼万数，凤神归位，伪神坠亡，吉凶参半。

以上，是后来的史书记载。

正午的阳光温暖明亮，浩瀚的北海平静无波，沧央秘境安静地悬浮在海面之上，光华流转、煞是好看。

而不过眨眼间，风云突变，阴云自四面八方迅速汇聚。

“嘭——嘭——”

一声声闷响越来越清晰，海水也随之震荡不安，像是有什么要从海底走出来。

站在海边的人面容恬淡平静，身后就是被重重云雾环绕的昆仑境，崇山峻岭，草木茂盛。

他微微俯身，海底翻涌的血色清晰地映在他的眼底。

丝丝缕缕的血丝翻卷着向上涌动。

厚厚的云层聚集而来。

起风了。

无论是北洲还是被重重结界保护的凤神宫，又或是禁忌之地曾经的神裔，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奇怪的敲击声，尤其是海边的人，那声音简直像给了人一闷棍，在脑子里炸开，然后嗡嗡作响。

大约一刻钟的时间，敲击声骤然停止。

一瞬间的死寂之后便是强烈的喜悦感。

海面渐渐分开，浓郁的灵雾在海面翻涌，被层层雾气包裹着的地方，有什么在迅速靠近。

岸边的男人眯着眼睛，魂力如离弦的箭一般铺开，感知着雾中的变化。

像是过了许久，又像是只有一刹那，像是世间最灿烂的颜色，那抹耀眼的红映在眼底，几乎瞬间就灼伤了他的眼睛。可那一瞬间的敬畏和惊艳却足够他发出的代价了。

直视神明，堕落的神明。

那种致命的吸引力，成为信仰，甘愿追随、永生侍奉。

那是神！

整个世界都在因他的归来而战栗、喝彩。

“您——”

他几乎要抑制不住颤抖的身体而跪下。

“你是人族？”

神问。

眼睛骤然恢复了光明。

他虔诚地跪在神的脚下，仰头看着神明，那微微低垂的眼睑透着慈悲，哪怕世界上所有美好的词汇都拿出来，也难以形容神明的美，这世界上也不会有比神明的声音更加动听的声音。

“昆仑境，长歌。”

“看来人族发展不错。”神用带笑的声音说道。

“是您的慈悲。”长歌温驯地垂首，露出脆弱的命门，脖颈的弧度让人生怜，这象征着臣服。

神沉默了片刻，略带疑惑地重复着，“慈悲？”

长歌骤然生出难以形容的恐惧和危机感。

几乎同时，火焰吞噬了他的躯体，连灵魂都在短暂的痛苦后消失得一干二净。

【一十三号，天生道体，神道大世界。】

玄奥的金色字符在火焰中升起，迅速化作尘烟散去。

“真是巧啊！”神无悲无喜地感慨了一句。

神是不可能慈悲的，除却冷漠，神一无所有。

世间灵气以恐怖的速度迅速增加，与此同时，神身上的气势也在不断提高，达到了骇人的程度后恍惚一瞬便消失了。

而此时的神看起来与一个普通的人族没什么区别，耀眼的容貌也变得平凡了许多。

海上灵雾像是被什么抽干了一般退得仓促，连带着天空也变得晴朗。

阳光洒在神的身上，他的眼睛中仿佛什么都看不见又好像装下了全世界，空荡荡的，可这世间的一切都在他的眼中。

“人族？”

只一念之间，神便重新降临神界。

神界应该是什么样的？

曾经的神界大概就是大家想象中那样，在仙气的蕴养下，不卸名花、常青瑞草、彩羽凌空，琉璃宝玉、芙蓉绛衣、星辰灿烂、霞光万丈，极尽想象的美好壮观。

然而现在的神界被蒙蒙的白光覆盖，空荡荡的毫无生机，随处可见的时空裂痕和不稳定的空间乱流，天地初开遗留的混沌之气、仙气混杂在一起，即使是神仙，对于这样的生存环境也要挠头，何况是其他生灵。

但是这些对于主宰这个世界的神明来说都不是问题。

紊乱的神界随着神明的步伐稳定下来，朵朵火焰莲花在脚下绽放。

“你应该主动一点。”

神明叹息。

“嗒、嗒、嗒……”

清脆的乐声响起。

身披白袍的女人出现在神明的面前，单薄的白纱在腰际环绕，挡住的神秘的区域，白雪般的肌肤在这白光中显得神圣而朦胧。

女人的身材极其完美，冰蓝的长发与相同颜色的双瞳交相辉映，赤足自然垂落，并不沾地，冰花在足尖所指之处绽放。

“凤神。”女人轻声道。

“假装凤神的居然是雪族。”神明的语气丝毫听不出惊讶。

女人垂眸，“凤神说笑了，这世间的一切不是都在您的掌控之中？”

“并不，总是有很多变数的。”神明道，“顾七体内的神血究竟是谁的？”

女人摇头，“他是计划之外的变数。”

“没有变数，都是注定。”神明轻笑一声，消失了。

人间界，

敲击声消失后的半个时辰，

雷声大作。

雷霆撕裂了平静的天空。

修为强一些的修者还能在撕裂的缝隙中看到两股力量相互撞击。

昆仑境，

山洞中打坐的白胡子老者豁然睁眼，抬头透过石壁直指天际。

“凤神！”

如果有其他人可以踏入昆仑境，那么他就会发现，这里闭关的所有人，都拥有足以飞升的深厚修为。

其他闭关的老者也纷纷睁开了眼睛。

“靖真人可知道与凤神对战的是谁？”

“不知道。”

最先睁眼的老者传音回复。

伪神究竟是什么身份谁都不知道，毕竟当初那人飞升成功了，天空才出现祥瑞之兆，因为弑神的诅咒，所有人都在担心人族的未来，担心仙途就此断绝，担心人族走上妖族老路，只要有人能打破诅咒飞升，无论是什么身份、目的，于人类而言都是值得庆幸的事。

但是事实往往不像人想象的那样好。

飞升者偏心凤族，又暂时打通了神道大世界和武道小世界的壁垒，挑选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人开启了所谓的凤神试炼场。

昆仑境这些老家伙们背负着沉重的真相，诅咒在他们身上成了奖赏，亦或者是惩罚，所有参与者都将永永远远地活下去，不能飞升，不能离开洞府，哪怕是化身也不行，他们变成了活着的雕像，连话都不能对外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