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戏子传
长街尽头处，有一人策马而过。马步疾行，惹得长街上的行人为了让路忙得抱头乱窜，物品抛飞，人仰马翻。
本是热闹的长街一下就变成逃难现场，有人不明是何情况刚想昂头大骂，可看清这马背上的人后，也不敢多说什么就只能乖乖的闭上嘴，生生咽下这口憋屈气，默默收拾起自己已经不知是多少次被掀翻的烂摊子。
驶马快步，一直到一处人满为患的戏场停了下来。
一位正值青春年少的少年郎身段如松，挺拔鹤立，端坐于马鞍上。一身银色段锦袍轻袍如雪，幻袖如云。束起长发，戴飞鸟鹰银发冠。眉目张扬，眼神清亮，眼底隐隐藏有嚣张傲慢之意。刚停下来就有人上前牵马，他当即翻身下马。
肤白俊美，朱口皓齿俊美十分，他一出现便引起不少目光。
周围的泛起的嬉笑私语声中句句不离他，有几人难掩羞涩悄悄红了脸。就连胭脂也无法掩盖那脸颊一抹红，如此也只好拿起折扇遮挡，但目光从不离他。
几个大汉见了都要愣一愣，他站得越久，周围私语也越来多。有人温言柔和，轻声道：“这贾家的小郎君生得真好看。”
此话一出，周围一片满声附和，并没人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其中还掺杂着几声莺莺呖呖的嘻笑声。
贾别之听到这，眉目不自觉的上扬几分。他向来是个心高气傲的，最是会与人相比，不管是哪个方面他都要拿出来比一比。是家世也好，是样貌也好，就连学识、骑射、武力甚至就是连家里有几口人他都能拿来比一比。可就是这些东西，他偏偏样样列榜，样样第一。
因此，他也被几数人授予天之骄子，麟子凤雏等雅称。他自己也为此感到骄傲自满，慢慢也就养成了他从不肯屈居于人后，死犟到有些极端的性格。
在荣都，有个趣局。
那是只要城中有奇事，凡是趣事事故的事，就会写上那日的日常时报。然后就发出给全城的人。
就在昨日，他照例在家翻看那荣都的‘日常时报’便发现其中有一条写有‘何家小郎何望着新晋荣都美男榜第一’的题榜。
这对一向心高气傲从不落于人后的天之骄子的凤凰儿来说，那可是个不小的打击。一夜未睡，满脑子都是‘何家小郎’‘美男第一’‘新晋’等字眼。
次日，晨曦时分。
他立即飞奔上马，马不停蹄的就跑来了。
这时就有人提出疑问：“那依各位之见，是何家小爷好些，还是贾家小爷好些？”
这问题问得好，贾别之虽然表面平静如常，但心底已经开始凝神静听起来。刚刚那些只吃贾家小爷的人，都不自觉有些犹豫起来。
“我觉得这何家小爷好些。”
“我更喜欢贾家小爷一些。”
“明明何家好些！”
“我也觉得何家好些！”
“我就微微先占贾家小爷吧，等会见到何家小爷再占何家。”
......
显而易见，何家好像更上一层。
听到这，贾别之心生不满，顿感不服。藏在绣口下的手慢慢缩紧，捏成一团，明星般的眼眸里又新添了几分戾气。
这时，在长街的不远处有一人疾行而来。原本围在贾别之身边的那些人见到他这样，都纷纷给他让路。
等他越过人群，在贾别之跟前停下。皱着眉，闭着眼，双手插腰，满头是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的呼吸十分艰难的模样，他道：“公子......你跑得......太快了。”
看他这副样子，旁人都但心他再多说几句话，就会因缺氧而倒地不起。
贾别之望看了看他，又看向他身后侧头晃脑，左右张望了几下，认真道：“你跑来的？你的马呢？”
那小厮这回算是直起腰了，但还是有些喘：“累......累死了。”
是马累死了，那马跑到一半突然就止步衰竭了。
“......”贾别之一阵无语，但现在还是自己的事更为重要些：“小爷占榜那么多年，昨日新榜竟被比下去了！我倒是要看看是谁长得比小爷还俊。”这话一出，就引起不少人的注意。其中有不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纷纷握紧自己手里的各色物品，等着看‘大戏’，心中还暗暗起劲道：“别看了，现在就上去闹啊！打啊！”
这时，何家戏场中门大开，只要一开门就意味着可以入门听戏了。
有些就是为了听戏才来的，有些是为了一睹何家少主俊颜而来，有些只是单纯的路过只为看个热闹。既见中门一开，众人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推推搡搡的就进去了。
进门后，贾别之走上侧门过道问跟着自己来的小厮道：“交代你办的事怎样了？”
那小厮在他身后跟着，听闻后便小跑上前，道：“早打过招呼了，何老爷让公子进门后只管走到后庭去找他，他会让何少主来接应公子。”
贾别之本就是为此而来，见事已办妥便松了口气道：“那就好，正和我意。”
他们不进前院，直入后庭。
在一处拐角处时，有一阵铜铃细碎声从拐角处传来，铃声清脆，叮当入耳，一步一响。俩主仆相看两眼后，就静立于此。
后庭现下无人，他们步调一停，四周的一切的声音也跟着停。唯有那叮叮铃铃的铜器声越来越近，不一会儿，有个人从拐角处走来。
那人一出现就看到了站着不动的主仆俩人，一脸笑意地走向前去和善地招呼：“贾兄，好久不见。”听这话的语气，就像是俩个分别已久的老朋友一般。
此人穿在身的红白两色绫罗段素净，两色层层叠叠相交在一起，但并不妖媚反而甚是好看。双手手腕处戴着用红绳别起的十二指甲盖大小的小圆银铃当，走起路来一举一响，叮叮当当的空谷之音十分悦耳。两鬓黑白相交，并非是刻意染的而是天生如此。肤色润白，十分干净，剑眼星眉，唇不点而红，笑意绵绵如同晨光，没有攻击性。
贾别之上下打量着他，心想：“这人......”他沉思片刻后，负手正经道：“我我们认识？”
贾别之心大，见过的人都忘了。
何望着听到这样的回答，嘴角的笑意更为明显，他道：“我们从未见过，但贾家小爷文武全才是属高才的名望，本人也是有听说的，所以这才言快了些。”
这话不假，贾别之文武兼备在荣都可是人人生羡，人人夸耀的。也就是因为这种类似于‘捧杀’式的夸耀，让他生出事事都不肯落于人后的极端性格。这才会一听说有人盖过了他，他就开始茶饭不思非要来此一探究竟。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类的事情发生过，有些自封学识射术比他还强的可真真到现场一比；诶！要不就是学识不精，要么就是文章不行。至于马球射术嘛，要不就是球进的没他多，要不就是射箭射的没他准。家世就更不用比了，贾家当属荣都富豪之首，有谁那么不自量力和他比这个？还有样貌，嗯，这也没有可比性，只要人往那里一站，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个更好看。
总而言之，就是那些都太弱了，不能打。
但何望着就是长得好看，还隐隐有盖过贾别之之势。
听到这，贾别之原本平垂着的星眉又从新扬起，他装模作样地轻咳了两声，试探性问道：“我从未见过你，无论是在开办的马球、诗会，还是骑射、围猎场，也都未见过，所以你是......何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