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勇者
好在余轻清为人挺随和的,更何况还是和老熟人打招呼这种小事还不是分分钟就能搞定的。说做就做,她慢慢举起右手脸带笑意朝他叫了声:“你好啊。”声音不大,十分友好,真的很像俩人昨日刚参加聚会的老熟人,在第二天在另一个集会上再见时打招呼那样友好。
她并没想过要巴结人家,也没有要和他套近乎以求他能放了自己。她心知肚明许观都就不会为了她而去违逆一个能让他出人头地的人的,之所以和他打招呼完全只是因为他们有辛相识,外加余轻清个人也属于较为和善的那一类,故而打起招呼听着比较友善而已。
原先在书塾他在劝阻她和里木木发生冲突维护课堂秩序时,看他长得有几分姿色余轻清就注意到了他。她问过水影许观都就的具体情况;此人是儒执书从京都带下来的,只说他是个孤儿没有双亲,既然无双亲自然也就没有别的亲戚愿意认领。儒执书看他小小年纪实在可怜,就收了他当院里的杂工也给他办学教书。
事情到这本来很好,一个孤儿得遇贵人从此本该是云起龙骧、扶摇直上的。但奈何有福祸相依这回事,许观都就并没有像他本人所想像的那样优秀,他的成绩不管他再怎么努力的拼命学习都始终排在中下游位置。
而真实的他本人则是想长成成礼那样的,所以他凡事都和成礼比较,这比较的久而次次又追不上人家的日子过得久了自然就生了执念,最后闹得整个书塾的人都知道;许观都就愚钝蠢笨,却心比天高妄想与天之骄子并肩的说法。
而他又不能反驳这一说法;因为他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
这种被嘲笑的日子他过了好几年,但就在前年时段,许观都就在过完了年后像是换了个人是的飞一般的跳跃,变得不在乎成绩,不在乎嘲笑,也不再计较是谁拿了第一、谁是天之骄子。
他慢慢变得沉着持重,不轻浮,有些人在开始的时候还对他言语嘲讽说他做相坚持不了几天就恢复原样的。
但并没有,反而变得更加老成持重,遇事也不再轻浮急躁而是镇定自若,稳如泰山。他也慢慢得凭借自己的改变后的品德,变得和成礼一样受人崇仰敬羡。
虽然成绩依旧一般,但许观都就想要的始终就只是那高人一等的感觉和地位而已。
就在今天,余轻清在这里遇见他时就已想通了;站在许观都就的视角里,他现在已经是暗岛的常主,是有实权的;能招兵调将,能训人治人。这可比那小小学堂的几句赞美来的实在。
而成礼只不过是有点学识的普通百姓,还是靠卖茶为生的那种,哪里能和现在的他比?有再多的学问,拿再多的第一名。不也还只是个和普天之下的普通人一样,要靠科举中榜才能拥有他如今所拥有的东西!所以现在的他拿什么跟他比?
而一个人在底层呆的久了,受尽嘲笑同耻辱不堪,如今得势飞黄腾达又怎会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得罪一个对他有知遇之恩的贵人呢?
所以就在余轻清跟许观都就打完招呼后她就后悔了,不是因为想起他的种种而是因为这人根本就没打算理人。
打招呼得不到回应会让人很尴尬的啊。
许观都就在送离了岛主和绿女等人后,回了个身自顾自的在角落找来了个凳子,一提一放就在过道中心上坐下了。他当然有听到余轻清对他说的那声‘你好啊’,而他也只是坐在凳子上看着静静地看着她,不曾出一言。
好嘛!那就我一人独自尴尬吧——余轻清想。
等这左眼那股疼痛过了余轻清也就把手放了下来,更巧的是,这会余轻清心心念念的盒饭正从狱道里送来。余轻清在将放下手时,在眨眨眼的瞬间那几声铁链相碰的叮当脆响就很和适宜的响起了。
有人从门外进来,手提着食盒,低着头,可是他并不进门,只是站在门前一角等着。
余轻清不知这又是为何,暗暗感叹道:“送个饭也不能进门吗?”
因为他不进门,所以余轻清看不到他的整体样貌。他们在出门的地方放置了一处叠起来费石,刚好费石的高度正正好挡住送饭人的个人及身高;就只能见到那红色两层高的食盒。余轻清正盯着那食盒看得出神;在那副铁门送饭只露半边盒的画面中忽然伸过一只手接住了那半面盒,余轻清双眸也跟着扩大几陪。
原来是许观都就上前接过了那盒食盒,原先伸出的手是很平稳的,在送饭那人放手之后,他原本平稳的手也跟着上下起伏了一下。
也不知送饭的那人走了没,反正此时的许观都就正在走向余轻清。他越过还留有他余温的凳子,走下台阶,走上过道、一步一步、轻浮缓慢。
余轻清看着他提着两层高的食盒向她走来,面对他,余轻清意外的没有像面对绿女那种紧张和恐惧,反而有一种:我们是自己人的那种安全感。
余轻清心道:“奇怪,难道是因为他手里提着的食盒?还是因为岛主?”毕竟在食物面前一切是事的事都不叫事,而自己顶头上司的命令作为下属就更不能围令了。余轻清转念一想:“哈哈,有赚到。”
想到这,短暂的高兴便低起了头,但在看到自己身前摆放这的黑色不知名药丸时,刚刚翘起的嘴角又很识趣的放了下来。
这时有个声音在余轻清前方响,他道:“别高兴得太早。”
余轻清闻言抬头,许观都就虽然走得慢,但他这么走早晚也会走到的。
这不,他正在走道的尽头处俯视着余轻清——他连第一阶台阶都没上,就只是站在那里。
余轻清不悲反笑回道:“在食物面前,一切叫事的事都不叫事。”
许观都就笑了,是那种嘲讽的笑。
他在笑余轻清那股莫名的自信,他在笑她竟是如此蠢笨。
在他看来;吃了这顿饭,下一步是生是死都是没有定数的。而她到现在眼里就只有这食盒里的饱腹之物,她就这么有信心能活着出去吗?
余轻清当然不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在她看来,先饱腹才是重中之重。她再次看着许观都就捏着食盒踏步向前,与她同一平面。
现在俩人不再是一高一低相视的了;而是平视。
许观都就在上完最后一阶台阶后,先是弯腰把自己拎了一路的东西放到所需要的人的面前,自己则整个人也一同落坐。
他的这一莫名举动在他自己觉得没什么;但倒是让余轻清感到意外。
本以为许观都就会在放下食盒后,依旧会找来把凳子坐下继续维持着他那高人一等感觉,但没想到之人竟会和自己平坐。难不成他还有怜香惜玉的心思?
还没多想,下一秒,许观都就便开始着手打开了食盒。
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盼来的东西摆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别的什么东西已经不重要了。余轻清意外的还有点小兴奋,老早就忘了自己此时还身在狼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