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再遇先生

见我竟对她撒娇耍赖，榕姨娘脸上罕见的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或许是因为脾气的原因，从未有人像我这般对她。

榕姨娘：“咳咳。”有些不自然的轻咳两声，挪开了目光。

我见她未言语就回过头去，还当她是不想理我，正要丧气，却听见她的声音轻飘飘地打断了桌子另一边的谈话。

榕姨娘：“舜尧，你们先聊着吧，我有些乏了。”

“都是这丫头，从一大早就在屋里折腾个不停。”

她说着还有模有样的瞪了我一眼。

榕姨娘：“还坐在这里干什么，跟我回去，我且与你好好说道说道女孩子家的规矩。”

说完没等奚舜尧给反应，便起身扯了我出去了。

我随着榕姨娘出了饭厅，一路在她身后憋不住的笑。

榕姨娘：“怎的就这么好笑了！”

他故意扳起脸来回头瞪着我，落在我眼里却一点也不像发怒，倒像是害羞了。

榕姨娘：“你倒厉害，连我也支使起来了！”

“姨娘。”

我快走了几步贴到她跟前儿去。

“‘要做什么，直说不就行了么！’这可是姨娘早上刚教我的！”

“这话可不就是规矩么？”

我现在已经笃定榕姨娘是喜欢我的，便开始没正形起来。

榕姨娘：“说不过你。”气节，“我且等着看你的刀子嘴谁会看得上。”

我知道再贫下去就失了分寸，故而只是咧嘴一下。

————————廊子另一头————————

张云雷回了奚家，估摸着这会儿奚家人应当正在吃晚饭，便想着去饭厅见个礼，在路上走着，忽而听到不远处有说笑声。

“‘要做什么，直说不就行了么！’这可是姨娘早上刚教我的！”

“这话可不就是规矩么？”

定睛一瞧，是个小丫头缠着这家的姨娘在往反方向走。

这家的姨娘，他是知道的，虽说人不错，但那性子绝非一两天可以亲近起来的。

想到这儿再去看那丫头，矮矮的，穿着一身雪青色的褂子，两条乌黑的辫子在脑后甩来甩去。

这般活泛，伶牙俐齿，说笑的动静也耳生，该是这家里新来的，也不知是什么身份。

倒是个敢张嘴又有分寸的，想到这心里已然有些好奇起来。

然而正在自己思索之时，那丫头忽然扭过头来，一双大眼睛直往他身上盯，他被盯得有些窘迫，掩饰什么似的咳了两声，目光也挪向了别处。

又到了晚间。

经过这么一天，我已不把榕姨娘当成外人，自顾自的与她说起话来。

“姨娘，咱们刚在路上瞧见那先生是谁呀？”

榕姨娘：“是你表哥表姐的教书先生。”

榕姨娘极为节俭的回答了我的问题，可她的答案我早就知道。

这会儿子明知故问只不过想引出更多的细节来。

于是我当然不能善罢甘休，继续装作没事人一般的开口。

“我今儿在院里听见有人唱曲儿了，可好听了呢。”

榕姨娘：“是他。”

“……”

连着被堵了两回，依然不死心。

“其实我今儿也偷摸去瞧了哥哥姐姐念书，别的没见，就只见那先生唱曲儿了。”

“教书的先生，还会唱曲吗？”

榕姨娘：“嗯。”

今晚的榕姨娘就像被锯了嘴的葫芦，话少的出奇，每句还都不咸不淡的，一来二去，我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