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梨花院落溶溶月(12)
这句话惊醒了我。
是了,我要的,只是这门开么?
他不是与我赌气藏在这门后,只要我将门砸开,他还会立在我眼前,把我搂进怀里,给我擦眼泪。
他是彻彻底底地离了这个地方,离了我。就在上次我们告别之后。
可是,那我能怎么办呢?
我为何去拍这门?我不知道痛么?我不知道累么?
可这扇门是我与他最后的联系了。
今天若是从这里走了,我与他就再无可能了。
可今天若是这门开了,我与他也再无可能了。
怎么办,怎么办。
他到底在哪儿啊。
毓贞:“……”
我终于不再挣扎了,慢慢从令轩臂弯里滑出来坐在地上。
我看着令轩的眼睛,那里面从警觉,再到悲恸。我知道,我沉静下来了。
毓贞:“……哥哥。”
“他每次走前儿都跟我说,七天,就七天。”
“可如今三个七天了,他不光不来找我,连门儿都不给我开,太过分了。”
“从今往后,再不信他了。”
奚令轩:“毓儿,先生许是自己也有苦处……”
他或许以为我是记恨先生了,犹犹豫豫地想要解释。
可我怎会记恨呢?我只是心痛罢了。
毓贞:“罢了哥哥,你无需担心,我只是想与你说说。”
“我第一次见他时,他十七,我十四。”
“第一次瞧先生的时候,先生俊俏啊,像个女儿家一般。”
“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和颜悦色如三月春风,叫人好惦记。”
“十四岁的时候原不懂什么情爱,只是见了他,便生出平生素未有过的心思来。”
“十五那年元宵,他不愿我和云泽哥哥多说话,把自己灌了个烂醉。”
“那时你们都走了,只剩我俩人,他人事不省地倚在我肩头,与我说,钟情一人,就是心脏上落根,骨缝间摧枝,皮肉上生花。”
“每深一步,贴血贴肉,摧心摧肝,情至深处,如雪消融。爱深如此,哪能不醉。”
“他这样说着,我就信了。”
“十六那年我大姐病逝,他日日守着我。”
“与我说,活着的人终归是要活着;与我说,一个人若是去了,便要用十分的气力记着她。”
“说惦记去了的人虽一时难过,可日子久了,便像天上日月一般,只要心里有着,便岁岁可相见。”
“我从未经历过这些,当时只觉得离别难熬,听他如此说,我也信他的。”
“十七这年,我爹回来了,这本是天大的好事儿。”
“他来找我,与我说他为我高兴,与我说,叫我放心回去。”
“还与我说,想要我嫁给他,说他只认我一人。”
“我当然就信了。
“在这之前,他说的话从来没假,我一定是会信的。”
“不想,这次啊,却信错了。”
我从回忆里醒神,望着令轩眼中那一片欲言又止的悲凉。
我不知他能感受到几分,可我愿他这辈子都别感受。
太痛了。
毓贞:“……”
毓贞喃喃道:“是我信错了么?”
想着,又苦笑出来。
毓贞:“其实不是啊。”
“他走那天,与我说想要娶我,与我说,从十七岁开始再没想要旁的人。”
“所有的话几乎都说遍了,唯独没说过,他还会回来。”
我从回忆里醒神,望着令轩眼中那一片欲言又止的悲凉。
我不知他能感受到几分,可我愿他这辈子都别感受。
太痛了。
毓贞:“……”
“当时我要他来找我,他说的是,知道了,而不是,好。”
“是我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回来的。”
“所以说啊,不是我信错了,是我错了。”
“先生他从不食言,从不辜负我。”
————————回忆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