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坦诚
周南当然知道邓布利多想表达什么，过往的那些经历让他对于那些拥有天赋的小巫师总是忍不住多了几分担忧，但实际上，周南从来没想过要用力量来逼迫别人或者来统治谁。
他和汤姆·里德尔压根是两回事，周南追求力量，他想变得强大，因为那样他能才有有机会窥见这世界的真实，他不想面临死亡，如果可以，他当然想获得久一些，但是，他并不害怕死亡。
尤其是，周南绝不会为了永生而抛弃自己的帅气、挺立的鼻子...
“知道了，我会牢记您的教诲。”
听着周南略显生硬的回答，邓布利多嘴唇轻阖，在心底无声的叹息了一声。是的，他的的确确能清晰的感受到面前这个男孩对自己若有若无的抗拒和警惕，但是，又能怎么办呢，他们不可能像正常祖孙两那样相处对不对，事实上，在一个月之前，他们还是完全两个陌生的人。
结束了这个话题，一时之间，沉默笼罩在了周南和邓布利多的身畔，两个人无声的对峙着，周南静默地盯住了微红的陶罐，听着里面咕嘟咕嘟翻滚的浓汤，竭尽全力装作一副没事的模样。
而邓布利多，同样表现的不同寻常，或许是因为血脉本身就拥有着让人放弃伪装的魔力，在周南面前，在这个身上流淌着他的血脉的孩子面前，他完全没法做到像在其他人面前表现的那样云淡风轻，表现的那样精明强干，眼睛里充斥着睿智的光芒...他的心底的的确确有着许多话想告诉他，但是，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其实，邓布利多很清楚该怎么打破他们两个人之间相处时尴尬的氛围...比如说，尽情地拥抱着这个孩子，大声泣诉着对他的出现而感到前所未有的惊喜，比如说，诚心的忏悔，为自己年轻时做过的那些令人抱憾终生的事。
“阿不思·邓布利多是个冷静而睿智的人...”一生皆为传奇的邓布利多在心底自我嘲笑了一番。
两个人都在逃避那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所以，他们两都在用沉默掩饰自己对那个问题被戳破之后，不可预计的局面的恐慌。
这段沉默持续了很久，最终，还是突然像个普通老人一样有点患得患失的邓布利多打破二人见凝固的气氛，他那晦暗的目光撒在撇着脸看着红炉的周南身上，轻声问道，
“那么...，南舟，你是如何看待我们之间的关系的？”
“如何看待...”
听到这个问题，表现的像一尊雕塑似的身体终于恢复了生机，他眸光微动，第一次的，在邓布利多面前抛开了从小到大几乎已经形成下本能的伪装，他正面注视着身边沧桑气息浓郁的老人，目光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而这样的注视让邓布利多产生了瞬间的恍惚，他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面前坐着的男孩瘦弱的身体里隐藏的是一个成熟的灵魂。
“关于这个问题，邓布利多教授，我想问的是，您又是如何看待我的曾祖母的呢？”
“啊，这个问题...”
邓布利多的苍白的笑容中隐藏着一种异样的脆弱，他微微昂起了头，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下的吊灯，湛蓝的目光被反射着火光的半月镜面完全遮掩住了，他没有选择立刻回答周南的问题，内心在踌躇，在犹豫...
“南舟...关于你的曾祖母，我...我不想对你撒谎，我并不爱她...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出现，我差点就忘了自己生命中出现过这样一位一直深爱着我的女士...”
说出这句话对于邓布利多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这意味着，他在这孩子面前亲口承认了自己犯下一件难以谅解大错，当然，邓布利多并不缺乏承认错误的勇气，但是他害怕他说出的话会对南舟‘稚嫩’的心灵产生不可磨灭的伤害，从而会影响到他的人生。
“或许...你会因为这个认为我是一个卑劣的人，当然，对于你而言，事实恐怕也正是如此，如果不是我不负责任的行为...你的曾祖母...，还有你的祖父母、爸爸妈妈，大概能幸福的度过自己的一生...”
说完这句话的邓布利多擤了下鼻子，看起来一副虚弱的模样，他注视着仍旧没什么表情的周南，目光陷入了久远地回忆，
“那大概...喔，正如你曾祖母所说，已经是九十年之前的事情，那时的我刚刚从霍格沃茨毕业，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那时的我...，都是一个优秀的，前途无限光明的小巫师，
那时的我，满脑子都是野心勃勃的念头，我一心想成为一个令人敬畏的，伟大的、出类拔萃的巫师，嗬，说起来可笑，南舟，但那会的我压根还没搞懂‘伟大’这个词的含义...
我成天计划着周游世界，去探索那些隐藏在历史缝隙里的神秘的古代遗迹，寻找着只在神话中用只言片语形容的强大力量，我准备得到那些神奇的力量，然后用它们改变巫师们狭隘的世界，带领逐渐衰败的巫师们重获上古的荣耀...
是啊，这些听起来很狂妄是不是，但是考虑到我当时的年纪，这些也并不是不能理解...总之，我给自己的未来做了详密的安排，在学校里的时候，我兴致高昂的做着各种各样的准备，每个万物沉眠的夜晚，我都会为这些‘伟大’的计划兴奋地无法入睡...”
邓布利多一脸苦涩，他不堪回首的摇了摇头，
“我那时为了我那些可笑的打算着了迷，完完全全忽视了一些...一些责任，我是说，对于我的母亲，我的妹妹，还有那个冲动易怒的弟弟....喔，有关他们的事情，又是一个漫长的故事了，我还没有做好和你分享的准备，南舟，所以，请原谅我暂时地隐瞒...
总之，就在我准备鉴行自己那滑稽的梦想的时候，一些...悲剧，我无法抵抗的悲剧发生了，那些事情让我迫不得已放弃了所有的打算，背负着沉重的责任，黯然回到了自己的家乡...，那也是我和你曾祖母相遇的地方，戈德里克山谷，
你大概能够想到当时心比天高、决心做出一番大事业的我不得不返回家乡整日面对这些远远超过我承受能力的可悲现状时是怎样的怨恨与绝望，我无比渴望摆脱我当时面对的一切，渴望挣脱束缚住我的牢笼...
浑浑噩噩，虚度光阴，我把我应当承担的责任完全当成了是我梦想破灭的元凶，每天睁开眼睛从床上醒来，我想的都是怎么毁灭这个极为不公的世界...
....我在这样状态中艰难的度过了几个月的时间，后来...不用说，你的曾祖母出现了，她来自一个富裕的中国家庭，来到英国的目的是为了留学，在一次她所在的麻瓜学校举行的郊游当中，她因为迷路而来到了戈德里克山谷，和现在被魔法隐藏着真实地址的状态不同，当时的戈德里克山谷还是一个巫师和麻瓜混住的地方，
阿利安娜...
我的那个因为一次可悲的意外而受到无法治愈的魔法伤害的妹妹率先发现了她，她的突然出现刺激到了阿利安娜并不稳定的精神，她在你的曾祖母面前...失控了，当然，我及时地出现避免了悲剧的发生，但是由此，也让你的曾祖母发现了魔法世界的存在。
按照规矩，我本该消除她的记忆并将她送回麻瓜的世界，但是当时我并没有那么做...”
“为什么呢？”
静静的听了许久，周南首次发问道。
“可能长期生活在那种令人窒息的环境下的我迫切的期待着什么变化能使我的生活发生改变吧...”
邓布利多虚弱地笑了笑，
“一直生活在麻瓜世界的她，我是指你的曾祖母，理所应当的表现出了对魔法极大的好奇心，她恳求我能够让我住在家里，让她多了解一些有关魔法的事情，作为交换，她可以帮我照顾年幼的弟弟妹妹...，
对于当时的我而言，这可真是个无法拒绝的诱惑，事实上，我一直巴不得有人能帮我解决生活当中没完没了的琐事，你知道的，阿利安娜是一个病人，她需要极为细致的照料才能保证基本的健康...而这，恰恰是我所不擅长的事情...
你的曾祖母拥有着传统东方女性那种温柔和细腻，她不仅仅能将阿利安娜照料的很好，同时，每当我对我那爱惹麻烦，不受规矩还不喜欢接受批评弟弟发脾气时，她总能将我们两之间紧张的气氛化解开...
我对此简直感激不尽，也对她产生了好感，后来，事情就朝着理所应当的方向发展了，我是她在魔法界接触的第一个正常的巫师，同时，我还有拥有着丰富的知识，强大的力量，英俊的外表...当时是这样的...，这同样对你的曾祖母很有吸引力...”
说道这的时候，邓布利多刻满沟壑的面容上流露出令人心悸的哀恸和懊悔，
“说真的，现在回想起曾经发生过的一切，我才醒悟过来，当时的我究竟错过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