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汇报（上）
这几天综合了所有线索，尚小贤对此事的前因后果都已经很清楚，下一步要找段西平做汇报了。
要做汇报就得像个样子，有物证不够，还要有人证；这个时候尚小贤要让小仵作与那女捕快闪亮登场。
按着大安的规矩，卢卡斯身为仵作是绝对没有资格与段西平这种实权人物搭上话的，所以当听说可以面见节度使、并亲自讲解案情，兴奋之情难以言表。
他激动地向尚小贤深深一揖，道：“小人多谢将军提携……”
“气概！拿出点气概来！”
尚小贤对卢卡斯的表现非常满意，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晚那个妖精要是得了逞，曜州就是灭城之危，这全仗你坐怀不乱。此刻节度使大人府上有几个从长安来的傻子，你今天务必要把身上的本事全都抖擞出来，让他们……至少要让节度使大人相信这件事情是何等的严重！”
卢卡斯立刻道：“小人省的。”
尚小贤这句话让小仵作充满了力量。
……
一个时辰之后，尚小贤带着卢卡斯和柳霞儿来到段府。
段西平满脸得意地坐于正中，司寇瑞祺仍然扮成侍女站在一边，脸上也有微微笑容，监天司二处的几人则坐于左下手，脸色十分难看。
出身于帝京监天司、帝室最为倚重的要害部门，竟然被边地一个小小的游骑将军抢了先，这令他们很有挫败感。
那个霍水仙蜕下的肉茧上还有小女孩儿时的皮肉，这些京城里来的大人们想不认都不行。
尚小贤这边倒是心情不错，见监天司二处派遣手下与东海卫一起行动，也不由得暗暗地点了点头。看来这伙人还是靠谱的，不管是不是出工不出力，最起码表面文章做得无可挑剔。
另外他对方峻印象不错，此人外表虽然粗犷，但是眼神中没有戾气，如非本性纯良，就是养气功夫练得好；无论哪一点都值得赞许。
尚小贤向段西平行礼之后，道：“那晚最先与霍水仙接触的，恰好是节度使大人麾下衙门中的同袍，属下已经将这两位带来，方便大人问话。”
待尚小贤说完，卢柳二人便上前见礼：
“小人卢卡斯、属下柳霞儿，见过节度使大人。”
段西平非常满意，满意是自己手下人首先发现了霍水仙，又给他露了脸，于是胖脸上再次露出笑容，先是吩咐这二人免礼，又道：
“你们是最先接触到那个霍水仙的，也给监天司的大人们讲一讲。”
柳霞儿身为捕快，便先行回报；但是由于见识所限，柳霞儿回报的内容中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只是把自己和霍水仙那场短暂而且水分十足的交战过程，简略地描述了一遍。
这样没有半分干货的回报，别说是常建功等人，就是段西平也并不满意；但是以他们的身份是不能和一个小兵计较的；于是就将目光转向卢卡斯。
卢卡斯心里略有些突突，他看向尚小贤，尚小贤一脸平静地点了点头；卢卡斯顿时觉的胆气一壮，于是朗声道：“霍水仙来到我曜州后先犯下了一桩血案，因为小人是此案的仵作，就先简单说下案情；此案其实是一桩花案，结果此三人惹错了人，反而把自己的命给丢了……”
小仵作嘴皮子足够溜，很快就将整件案子讲清楚，但是监天司二处的几人却听得更加糊涂，他们无论如何想不明白，卢卡斯如何凭现场勘查就能还原整个案情？
卢卡斯刚说完，监天司那边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就响起：“一个女流之辈，一个胡儿，段大人麾下的奇人异士还真是层出不穷啊。”
是那赵廷那货开的口，段西平碍于身份没有接口，尚小贤则淡淡地道：
“女流之辈如何？身负异族血脉又如何？霞儿姑娘虽然只是凝气境的武者，却与霍水仙交战十合不落下风；卢兄弟天赋聪敏，身为本案仵作最先查到了线索。这两位都是节度使大人麾下的得力臂助，这位大人以貌取人，可不是正道啊。”
赵廷哼了一声，道：“区区凝气境武者，如何能与霍水仙交战十合？真要如此，我监天司二处何至于折损两百人？”
以柳霞儿的本事，确实不足以与霍水仙交战十合，这一点尚小贤心里门儿清；但是此刻却不是实事求是的时候，他微笑道：
“武者对战，血勇为先！若心存恐惧、毫无斗志，即使猛虎也会变羔羊；大人也是带兵之人，想必深通此理。”
“你……”
赵廷心中火起，尚小贤的言外之意是说他麾下面对敌人时毫无战意，都是群胆小鬼，这比否定他们的战力更加严重。
可是两百军士被霍水仙屠戮殆尽的事情无法否认，常建功在一边向赵廷使了眼色，这货只得压下火气，不再开口。
常建功道：“那以尚将军之见，这霍水仙何以来到曜州？她又有何目的？”
尚小贤忽然感觉到了一股深深的恶意，这货表面上一副诚恳的求教态度，实际上却是在等着看他出丑。尚大将军岂能让这等小人得了逞？
于是清了清嗓子，道：“霍水仙不同于普通妖族，人族身体仅仅只是用来伪装，其真身我等也只见过部分。至于大人的问题，其实答案非常简单，因为她的身体已经完全成熟，需要借助我人族之力完成繁衍……”
尚小贤这话一出口，常建功等人就是一愣，程慧心脸上还飞上了一朵红霞，看来有些不好意思。
尚大将军却不管那些，自顾自地道：“她会先寻找血脉优良的男子来完成繁衍大业，事毕将对方杀死，然后在半个时辰之内诞下后代，她的后代长大的时间远比她更短，然后重复这个过程……”
随着尚小贤对霍水仙的介绍，屋子里几人都冒出一头冷汗来，能混到他们这个位置，个顶个都是人精，何况尚小贤说的也不难理解。
话说前朝时宫中一位宠妃喜养狸猫，禁止宫人捕杀，结果不过短短数年时间，狸猫都泛滥成灾了。
这霍水仙可比狸猫可怕多了，一旦爆发开来，别说是曜州、东境，恐怕整个人族都会有倾覆的危险。
尚小贤最后道：“好在目前霍水仙对男子非常挑剔，只看中了卢兄弟一人，又幸亏卢兄弟之前能坐怀不乱，否则现在的曜州真不知会成什么样。”
一边的赵廷一声冷哼，道：“尚将军言过其实了吧，且不说那霍水仙能不能繁衍的那么快，光凭她竟看上胡儿这样一个异族杂种，就不会有大威胁，要知道古往今来的大妖，那个不是找寻面貌英俊、血统纯正之汉人来延续子嗣？”
赵廷这货直接攻击卢卡斯的异族血统，这在尚小贤看来毫无道理，偏偏这个理论在大安朝很有市场，在场众人中连段西平在内都开始思考，显然是信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