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原生罪

她是怀着满分的期待走向未来的，当她还很小的时候，但没过几年，这个生养她的家庭，就变得令她痛苦，这是成长给她开的，最大的玩笑。

父亲摇摆着走进来时，她正在通炉子里的柴火灰，她最近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有些事情她不小心就忘了。听见父亲的声音，她下意识的耸动着鼻子闻了闻，酒气飘进胸腔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父亲一脚踹翻了她，他今天似乎喝得比往常多了些，抬脚踹她的时候自己也踉跄了一下。

男人大声咒骂她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做好晚饭，她没反驳，她知道那样只会给自己招致更多的拳脚，她才十三岁，却已经被父亲用最恶毒的语言骂了千百遍了。她马上起身继续通火炉，这也是她做了千百遍的工作，她很熟练，她已经猜到大致的事情经过了，无非是劳作的间隙看见了酒友，或是口渴了想去喝一杯，便离开那些庄稼去饮了。

母亲大概也要很晚才回来，弟弟妹妹们太小，还不懂什么是羞愧，此刻大概在还赖在别人家，腆着脸等人家将碗筷递给他们，还好他们还小，她经常这样庆幸，为什么自己是家里的老大，她有时又不免怨恨地希望被打的是其他人。

她小心地将柴火放进去，看着火焰渐渐升腾起来，父亲的呼噜声真难听，她厌恶的想。晚饭做好了，她没敢自己先吃，也不敢叫醒父亲，就这样坐在火炉旁，肚子很饿，但被醉酒的父亲发现自己偷吃会很严重，她身体不自觉地抖了一下，但她自己没发现。

母亲回来了，看得出来她很疲惫，将劳作工具放好后看到那些没冒热气的饭菜，就什么都明白了，她恹恹的看了一下睡着的男人，仿佛眼里映照出来的，是一个浅眠的魔鬼。她看到屋子里只有大女儿和刚回来的大儿子，神色未变，只沉默着招呼他们一起吃饭。三人只默默地吃饭，没有说话，仿佛声响会吵醒猛兽。吃了晚饭又过了很久，胡乱跑的小女儿和小儿子也回来了，男人还没醒，女人脸上的神色却显得更难看了。

几人准备洗脚的水还没烧开，孩子们便被女人赶着上床了，屋子太小，只有一个房间，被强行从中间隔开了，就又小了些。里间是两个大人睡的床，顶上有用许多木条隔出来的二楼，上面也分成了两个空间，一个是收庄稼时的仓库，另一间是几个孩子的卧室。

他们上楼才过了几分钟，就听见了女人痛苦的呜咽声。男人醒了，没看到为他准备的饭食，那头被酒精催发的猛兽终于在深夜醒来，将伤害从女人的身上，刻进了孩子们的眼睛里，那些眼泪顺着木条的空隙落到地上，那里是下午被清扫干净的地方。

男人出够了气，又把女儿叫下去做饭，下楼前，小姑娘轻轻地摸了摸弟弟妹妹们的头，轻声叮嘱他们早点睡，明天还要上学。

深夜了，万籁俱静，女人缩在箱子上睡着了，身体不时瑟缩着，不知在梦里见到了什么。箱子看起来有些破，这是她的嫁妆。

几个孩子的身体委委屈屈的缩在狭窄的地方。他们渐渐大了，这样下去不行，得想办法建一间房子，真不容易啊。在陷入梦境前，脑海里又响起了母亲对她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