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作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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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夜行纪

“下课时间到了,老师,你们辛苦了~”

拖着长音的声音响起,教室里五六十个昏昏欲睡的学生瞬间精神了。现在是晚上九点半,初中晚自习结束的时间,这一群孩子迅速收拾好了书包,老师的脚刚踏出教室,早就已经坐不住了的学生们便如一群饿狼,急哄哄地在黑夜里四处散去了。

她随着人流往外走,到了学校大门处,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脸上扬起微笑,从密集的人群中钻了过去,走到那人身边,一只手便熟练地挽了上去。

两人像人群中的其他人一样,一齐往前走去。先出来等的那一个,今年上初三,初三正在备战中考,所以全体学生都被要求每晚上两节课的晚自习,后来的那一个,今年刚上初二,因为分班时恰好进了一班,被学校定为了尖子生,所以晚自习也是必须上的。

两个女孩子来自同一个地方,房子都是相邻的,来自同一个地方的那些,被要求上晚自习的孩子里,又只有这两个女生,于是她俩便成为了一个组合,每天晚上下课后在学校门口等另一个一起回家,也就成为了双方一个不成文的约定。

学校离家大概两公里远,她们脚步不停也需要至少半个小时才能到家,各自的书包里,都常备着充满电的手电筒。幸好这个小镇还算落后,她们走夜路的这许多年,都还算安全。

离开小镇建有几层楼的那一段路,就不再能看清了,这时她们就将书包里的手电筒拿出来,前后相隔个三四百米的地方,也有一束束的光在跳动,这是邻村的孩子,他们和她们,有一段同行的路。

再往前走一点,就能看到一大片李子果园,李子成熟的季节,这一片有时会有人躲在园子角落,抓那些过路的偷李子的“贼”,她们有时候也会摘一两个拿在手里啃,因此看见了那人,总是心虚。

如果选择走另一条小路,便是要穿过那一片樱桃树果园。那条路又窄又陡,但却是一条近道,更多时候,她们走的就是那边。然后要穿过村里人家的庄稼地,季节到了的时候,庄稼长起来,她们从那条小道过时,脸上、手上会被那些叶子刮出红痕来。在往前走,就会路过一条小溪,那条小溪的水流量已经小了很多。

她上二年级的时候,有一次下大雨,小溪一夜之间涨成了小河,她记得那天早上,是好几个大人把他们举到对面的。

再接着,便是一段极累人的长坡,不过,爬过那段长坡,她们也就能看到村里的房子了,许多人家还买不起电视,这个时候,已经睡了。只有家里有上着晚自习的孩子的人家,还担心孩子回来会饿,会给他们准备一些吃的,等着他们回来。

白炽灯还没在这个落后的村庄普及,家家窗口透出来的光,都是温暖的颜色。穿出来的声音,也是还没睡着的小孩子们打闹嬉戏的动静,以及大人们教育他们的,带着无奈的喝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