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霞光照

晚霞在天边散着，离得最近的地方，像被光格外偏爱着，被温暖和霞光笼罩。

山脚下住着几户人家，暖黄的光从房子周围的大树枝丫穿过，又透进了玻璃窗里，几扇木门都被晒得暖烘烘的，那热气却没有一丝要温暖人心的意思。

一个十四五岁左右的少年坐在椅子上，椅子前面站着一个孩子，看起来只有三四岁的样子，头发似乎已经很多天没有打理过了，一双眼睛里面盛满了恐惧，鼻尖有些水润，像是闷声哭了很久。

那少年手里拿着一根细细的竹枝，看起来似乎很是高兴。他对着那个三四岁的孩子喝道：

“跪下！”

在她的哭泣声放开之前又道，

“不许哭，笑！”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到嘴角，又从她抿紧的嘴角落到地上，大颗大颗的，像极了珍珠的形状，她的牙齿似乎打着颤，努力抿唇不让哭声溢出来，却还是发出来细碎的啜泣，她似乎想转头看看大门，眼神又似乎在祈求着少年。

那少年脸上的表情是自豪，仿佛正在完成一件很值得骄傲的大事。

门外有人走过，正和少年在院子里整理菜地的母亲打招呼，声音从一墙之隔的地方传来，他们不知道，一墙之外的地上，跪着一个孩子，在夕阳的照耀下，记住了这个世界最不美好的模样。

少年手里的竹枝自始至终都没落在那个孩子身上，那个孩子却已经在他的眼神、动作和言语威胁下，被吓得魂不附体，她还没听过故事，就已经见过了许多故事里永不缺席的恐惧。

门外的大人们，或许知道这场闹剧，或许不知道，但在他们看来，这只是一个孩子的玩闹，又或许，在他们眼里，一个不讨喜的小孙女，远比不上小儿子金贵。总之，在那个小女孩最渴望被解救的时候，最盼望着有人出现的时候，她背后的那扇门，始终没有被人打开过。

那个孩子没敢抬起过头，看不见少年的脸，她只记得眼睛看到的地板上，她的眼泪落在上面，不一会儿便泅干了，那地板很干净，屋子里的摆设整整齐齐，周围的一切，都现着冰冷。那会儿她太小，连长大这件事都不知道，更不知道，这一幕会被记忆不断镌刻，历久弥新。

暖黄色的落日余晖，终究有照不到的地方，恶意满满的喝呼声，一直萦绕在她的耳旁。

这个世上，真的有人不是生来就能得到爱的，那些没有被期待着出生的小孩，只要一点点的善待，就能令他们感激涕零了。

或许很多年以后，他们都会忘记自己曾做过的事，认为那些记忆里的不堪可以用一句玩笑话终结，或许那个被喝令着不允许哭出声的小孩，将来也能活得不错，可那又如何呢，伤害已经发生，身上的伤口终于会愈合，时间却不会忘记那些已经发生过的事。

那天傍晚的夕阳很好，微风不燥，房子在黄昏里显得古老，菜园子里的人，忙忙碌碌看顾着幼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