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四十八章：虚假的世界
李凌霄的脸色有些许愠怒。
但很快他突然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恢复了平静。
“呵呵！哈哈哈......”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他突然地发笑。这让众人都觉得有些一头雾水。
余千浪担心他一时间无法接受。毕竟这么多的谋划和牺牲都只为了成全他一人。估计哪个正常人知道这样的事实，都会产生强烈的负罪感。
他忙上前扶住了李凌霄，李凌霄却单手将他推开，神情落寞地说道：
“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随后他将目光落在了那曾经被他奉为神明的师尊身上，沉声问道：
“这真是有些扯淡，我可以不接受你说的这一切吗？今天这是怎么了？人族说灭就灭了，艮域说毁就毁了。仙界不存在，功法是假的，连这个世界都是一个监牢。
好吧我承认我刚刚穿过来的时候有幻想，幻想着能过上逍遥自在的仙家生活。现在我都不奢望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情了，人都死过两次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但是你要告诉我这一切一切的扯淡事都是为了我？你让我怎么接受？我可没求你这么做啊！”
亚巍摸着胡子答道：
“我很抱歉，但是，你已经无法拒绝了。正如当年你走到我的面前时我没有拒绝你，所以此生你也不能拒绝我。”
李凌霄面色阴沉，咬了咬牙。
“这个锅我不背！”
就在李凌霄几乎要再次歇斯底里之时罗谦走上前来，一只手搭在李凌霄的肩上，笑道：
“你又没有错，杀人的不是你，阴谋算计的也不是你！充其量你只是一颗被操控的棋子，所以你不必自责。”
这话令李凌霄一时沉寂。
而罗谦说完这话，眼神突然变得锐利，直直地盯上了造物者。
“亚巍先生，既然话都已经聊开了，不妨由罗某人再问几个问题吧。”
面对罗谦造物主显得有些不为所动，仍旧在摸他长到胸口的胡须，似乎根本不打算回答。
罗谦眯了眯眼泛起一个微笑，也根本不打算管亚巍的态度，自顾自地问道：
“你刚刚说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成全曾经那个走到你面前的人类。我想问，他真的......”
“罗谦！你真的要跟我一战？”
亚巍突然发话，打断了罗谦的提问，这让众人都觉得有些错愕，为什么造物主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来？
是！罗谦之前是堂而皇之地对众人宣告要与造物主一战。
作为这个世界的主宰这想来也瞒不过亚巍。
但是这个话题似乎与当前众人讨论的节奏有些脱节得厉害，这让众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一行人里唯独罗谦似有所明悟，仍旧微笑着回答：
“看来我又猜对了，是不是我继续问下去，这事就无可挽回了？”
亚巍的脸色突然地严肃，空气中一股巨大的灵力顿时压迫得众人喘不过气来。
但他却没有说话，只是用这样的行动维护着自己的威严，却仍旧将说话的权力，或者说选择接下来局势如何发展的权力交给了罗谦。
而罗谦也果然还是那个罗谦，没有半分退让地问道：
“你！如何确定，李凌霄就是当年那个人族！”
此言一落，亚巍身上气魄顿时爆发，强大的气息冲出直直撞上这个封闭空间的墙壁激起肉眼可见的白色气潮。
传道者们都被这样的能量震惊，若让他们几人来，用灵力释放倒也能有此威势。
但这并非灵力而是一道气息。世上光凭气息就能做到如此地步的能有几人？
不愧是造物主，那可匹敌一个世界的巨大灵气底蕴此时已然可见一斑。
“我是这世界的创造者，万物众生的灵魂都在我的掌控之间。要让那人的灵魂重新转世到李凌霄的身上并非难事！”
亚巍终归还是回答了罗谦的提问。
但罗谦却笑得更灿烂了，仿佛亚巍此时终于落入了他的语言陷阱一般，接着问道：
“哦？那我就不得不与您老人家讨论一个问题了，究竟什么才能代表我们自己？是神识吗？是记忆吗？你说灵魂？究竟什么是灵魂？”
东方袭明立刻敏锐地抓住了一些端倪，惊呼：
“大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你想说？！”
“没错！小明儿，我们都是几千年的老怪物了，什么实验没做过？你们一定都搜过他人的魂魄，那自然应也该发现了，记忆和神识这些东西就像包裹在魂魄之内的核桃仁。只要手段修为够高，就能随意修改人的记忆，增幅人的神识。那我问你们，如果一个凡人被我植入了李凌霄的记忆，然后用大法力强行修改了灵根修为和灵力特质，再让严承阴将他的魂魄炼化成与李凌霄一样的成色。你们告诉我，他到底是不是李凌霄？”
此言一出以传道者们数千年的阅历哪里还能不知道罗谦想表达什么。
薛横：“的确，若是以大师兄和严承阴的手段合作起来确实能造出一个天衣无缝以假乱真的凌霄来，关键是......”
上官玥：“关键是，这根本就与真的李凌霄无异，记忆、灵魂、修为、灵根甚至连灵力特质都一样，这可以说是起死回生！”
余千浪：“可是，这真的能叫起死回生吗？这终究是用另一个凡人的灵魂改造而来。”
程浩：“天呐！就算是我都明白了，那岂不是说这世上所有人都差不多，谁都可以变成李凌霄！谁都可以改造成我！那我到底算啥啊！”
罗谦：“正是如此，而凌霄死后在地球的那段时间根本就没有这个世界的记忆，偏偏重生成张青云以后就想起了一切。你确定不是你把李凌霄的记忆随便找了个肉身放进去，来营造的重生假象？”
罗谦越说越有些激动起来：
“成全当年那个人族？”
“哼！怕不是自欺欺人吧！当年那个人族说到底也不过是你的一个造物而已，都是从你身上分出来的东西，只怕连他的人生都是你安排的，哪有什么成全不成全的？你所谓的成全只是在成全你自己吧！”
这个惊世骇俗的结论更是将在场众人惊得如遭霹雳。
此刻寂静，包括李凌霄本人在内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亚巍。
只见他终于不再撸他花白的长须，而是将手背在了身后，轻笑了一声：
“哼！无聊的伎俩，既然你非要逼着我说破这个真相，后果就由你来承担！”
“你说的不错，你们自以为的‘自我’确实受到我的操控。但我没那么多精力去一一地控制你们。所以只要我不干涉，你们其实都是自由的意志，这有什么不好吗？而重生造假，哼！我有必要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吗？
至于说李凌霄是不是当年那个人族，那当然是！肯定是！因为李凌霄与你们不同！”
亚巍几乎是斩金截铁地说到。
李凌霄的眉头皱得很深，亚巍这样的区别对待虽然不是第一次，但总令他有种不安。
“我到底有什么不同！”
是啊，他到底有什么不同，这是在场所有人都想知道的答案，既然大家都是被造的，那凭什么亚巍偏偏选择了李凌霄作为这场大戏的主角？
在众目睽睽之下，亚巍突然地亢奋起来，他像是在赞美一般大声说道：
“因为你有真识！你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诞生真识的生物！灵魂无法渡过无尽虚空在另一个世界重生，但真识却可以！只有拥有真识才是真正的存在过！”
亚巍越说越兴奋，不禁伸出双手来，眼中的光芒夹杂着难以掩饰的贪婪。
“凌霄吾徒！你可是我的宝贝啊！”
李凌霄被亚巍这突如其来的痴汉摸样吓得不轻，忙叫唤起来：
“wowowo...卧槽，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想要我干嘛？”
罗谦忙俯到李凌霄耳畔，用手捂着嘴低语道：
“他不会是个gay吧，甚至可能还恋童！”
罗谦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没做任何掩饰。以传道者们的修为自然都听到了。
李凌霄的脸色更加难看，而余千浪虽然没有听懂却本能地唤出了坎器将李凌霄护在了身后。
亚巍自然也听到了罗谦说的话，神情显得有些不悦。
但作为一界之主，他也不好那般没肚量地当场发作，只好别过脸去假装没有听见。
东方袭明：“师......师尊，什么是真识？”
亚巍略微平复了下心情，缓缓道：“有假自有真，真识究竟为何物实在难以言明。只知道此物常在活物身上显现，且同一真识所附之活物都显现出极高的相似性。说其形体恍恍惚惚虚虚实实时隐时现，实为无相无形。不知其何所始亦不知其何所终。似有大道暗藏却不尊任何法则，如果非要说那到底是什么，可能就是真正的灵魂，是‘自我’吧。”
东方袭明大受震撼，冷汗顿时浸透了他的脊背，此前种种快速在他脑内闪过，他突然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可笑。
可笑他自负天才有圣人之姿；可笑他以天下众生为己任，意图以此来走上大道；可笑他竟然还曾为了化解凡人天生的堕落罪性，而花费数百年游历红尘把自己搞得不成人样。
这一切的一切最后换来的竟然只是一片虚空，毫无意义。到头来什么都是空，连自我和灵魂都是他人手中随手可以捏造的玩物，在有真识的人面前，他与那桌椅墙梁无异，不过是后世的尘土，是千万年以后画本中的一个角色，这叫他怎能接受？
东方袭明觉得头越来越疼，他捂着脑袋一副不堪重负的模样，突然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我明白了，只有他有真正的灵魂，只有他真的存在过，他才是真人，而我们都是假人！哈哈哈哈！我们都是假人！！！假人还修什么仙！”
东方袭明身上灵力突然鼓动，三圣级别的实力爆发而出，在有限的密闭空间里肆虐。
上官玥：“东方袭明！你发什么疯！！”
程浩：“老三！”
罗谦：“小明儿！你先冷静！事情......”
未待罗谦说完，一股巨大的灵力冲天而起，伴随着一道足以撕裂空间的飓风以东方袭明为中心席卷开来。
众人都无法再保持冷静，纷纷祭出护体灵光防御。
随着一道惊天动地的巨响，葬神高地被彻底轰开。一道狂风从中冲出向着极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