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刚到家，我看见老爸留下的字条，他说他去“奇妙之旅”了，很快就回来。这时，柠打来了电话。
“谢天谢地，你可回来了!”她大呼。
“出啥事啦?”
“刚刚门铃响了，有个快递员拿给妈妈一大束包装精美的红玫瑰......”
“直接说，谁送来的?还是我自己猜吧：莫奚。”
“你知道他在卡上写了什么吗?‘能否赏光共进晚餐？衷心的莫奚。’”
当男人邀请女士共进晚餐，那通常是他想进一步约她出去的序曲，不是吗？我记得俞说过，自从迪卡带他妈妈出去吃过饭后，他俩就变得如胶似漆了。如今，迪卡一天到晚都在他们家晃悠。
想象一下莫奚整天待在我家的情景，对我而言这绝对是最糟的噩梦。
“妈妈见到那些花了吗?”
“没有，所以我才打给你。她有个重要会议。我该把花都扔了吗？”
“对，”我立即告诉她。可话一出口，我又改主意了，“不，别扔掉，他会打电话来，问妈妈喜不喜欢那些花。这样，妈妈就会猜到你干了什么，那她可能就会站在莫奚那一边了。”
“我能把玫瑰花瓣拔了吗?”
“主意是挺好，但妈妈还是会生你气的。我们想让她生莫奚的气啊，”我皱了皱眉，或者让她厌恶他，或者……”
刹那间，我灵光一现：柠，听着。我要你把花拿进你的房里。”
“好的。”
“我得想办法趁妈妈到家前回一趟家。”
“可你能怎么做?”柠惊讶地问，“乘公交车要很长时间呢。”
“不坐公交了。我准备用莫奚给的钱来打车。我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花这笔钱了，你说呢？”
柠开怀大笑。
“我还要带一样东西过来。”
“什么东西?”
“等着瞧吧。反正我要好好修理修理莫奚。
不到半小时，我从出租车上下来。我让司机停在离家几条路远的地方。我可不想有邻居对妈妈说:“今天我看见杰坐了辆出租车来，你们今天要去哪里玩啊？”不能让妈妈知道我今天来过，这至关重要
我付了十块五的车钱——简直明抢嘛！我匆匆上路，天气很热，可我却穿着件外套，外套里藏着为这次行动准备的关键物品。
柠已经在门口等我了:“啊，太好了!你真的来了！”
“我说过会来的……你打起精神来嘛。”
她显得焦虑不安，脸都涨红了。“可我们该怎么办呢?你有什么计划?”她几近哀号。
我把手伸进外套里，变出了一捆最最丑陋恶俗的塑料玫瑰:“怎么样，这花恶心吧?”
“难看死了，”柠惊呼，“你从哪儿搞到的?”
“路边的花店。这花半价特卖。”
“难怪要打折。”她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我们这是要把那些真玫瑰换成这些假花吗?”
“当然咯。到时，要是莫奚打电话来问妈妈是否收到了他的花，妈妈就会说，‘哦，对，收到了，花很美。你知道大人们对这种事情从来不讲实话的。但妈妈心里一定会想，‘这男人居然送我塑料假花，我才不会跟这么没品位的庸俗之人吃饭。’”
“能想出这主意，你真是个天才!”柠大呼小叫着。
“我就知道你也喜欢，不过，我们得抓紧啦，时间不多了。”我把塑料花放在厨房的餐桌上。“这花丑得疹人，可我倒是有点爱上它们了。”我嘟囔道，“莫奚的卡片在你那吗?”
“在!”柠说，“我刚才还在犹豫要不要把他的字弄丑点。
“不，随它去。那堆塑料玩意儿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我把卡片摆在花旁边，“成了!”
柠专注地盯着我的“杰作“。忽然，她哆嗦了一下。
“怎么了?”我问。
“没什么，只.....她摇摇头，“不，没什么事。我笑眯眯地问:“我猜你一定从没干过这样的坏事，是吧？”
她脸通红不，我干过。”
“干了什么？”
“我那次逃学。”
“还有呢?”
她的脸更红了，“唉，我想不起来了！”
我又笑了，“万一出事，我来负责。”
“那不行。明明是我先打电话告诉你的。如果不是我……”说着，她突然紧张起来：“我好像听见车的声音了。”
她匆匆跑开，很快又急着回来了：“是真的，妈妈刚停好车。”
“好，不能让她见到我，不然她会起疑心的。我还是从厨房门出去吧。”这时，我想起了一件事，“那束真玫瑰呢?它们在哪儿？”
“我把它们放在卧室里，就像你说的。而且我还有个好主意：今天干脆把它们藏起来，等到明天，再模仿老爸的笔迹写-张卡片，假装是他送的花，然后……”
“不，不行。”我打断她，‘老爸连话都不跟妈妈说，又怎么会突然给她寄花呢？万一妈妈打电话谢他呢？他会毫无头绪的。”
看到柠垂头丧气的样子，我连忙说：“你的主意非常妙，就是有点冒险，我觉得最好把这些花拿到屋外，还是让我带走它们吧，赶快拿给我吧。”
只见她三步并两步跑上跑下，把花递给我时，她的手微微颤动。
“我会把花处理好的，”我告诉她。
柠在我走前轻轻地说：等等，拿上这个。”她把一张钞票扔给我：“这是莫奚的，现在给你回去打车用吧。”
“哦，太好了，我已经身无分文了，多亏你，省得我走一大段路了。”
说话间，我们听见钥匙的转动声。
“我先离开这儿，”我悄声道，“在门口拖住妈妈，想办法拖得越久越好，要大声点，因为厨房那边的门会乱响。”
柠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我走向后门，听见她说：“哦，妈妈你回来啦，我正担心你呢。”
“你没收到我的短信吗？乖女儿。”
“收到了！”柠又是一声尖叫，“可我可我讨厌放学回来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家里。”
“喔，乖女儿，是我不好。妈妈安慰道。
我把门慢慢拧开，它像往常一样“嘎吱”一声，好在柠还在那儿大呼小叫嚷嚷着自己多么想念妈妈。她表演得非常出色。
终于，我顺利溜出家门，十分小心地关上后门。我偷偷从窗下爬过，妈妈和柠还在厨房房里交谈。柠说:“有人送花给你，妈妈。”我决定听完这段再走。
“送给我的？”妈妈惊呼，她的声音由于兴奋惊喜而发颤，“哦，真是太漂……”
这时，她看见那花了，喉咙里突然发出一声怪异的咕噜声，像原本堵塞的水槽被疏通后发出的声响。
过了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喃喃道:“呃，他真有心啊!”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用手捂住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是谁送的?”柠若无其事地问。
“莫奚送的，”妈妈嘀咕，“这花挺特别的……”
“要我为你把它们插花瓶里吗，妈妈?”柠主动问。这问题问得好。
“那....妈妈有点迟疑，“要不过会儿再插吧。说真心话，我真不喜欢塑料花。它们太不自然且——我总觉得很无用。我的意思是，外面有那么多五彩斑斓的鲜花。谁会想要假花呢?”
莫奚，我心里得意地想，这下你真的死定啦，伙计。
不过，我没敢继续留在那：千万不能让妈妈发现我手捧一大束玫瑰躲在家门外。所以，我一溜烟从后门逃出，沿着马路一路小跑，花儿在我的外套里面鼓鼓囊囊的。
我朝商场跑去，很快找到了公用电话，随即订了辆出租车。等车的当口，我仔细瞧了瞧莫奚送妈妈的礼物。
就算我再怎么对花不懂行，也看得出这些花价值不菲。看来，莫奚是下定决心要潜入妈妈和我们的生活中了。我不禁忧心忡忡。幸好，还剩两个多礼拜就是我的生日，我很期待揭开老爸的崭新面貌。
我不想一直拿着这把玫瑰，可又没想好该把它们怎么样。周围人很多，如果我直接把花扔地上，一定会有人捡起来还给我的。还在纠结该怎么办的时候，出租车到了。我只能拽着花匆匆钻进车里。
“好漂亮的玫瑰呀。”司机赞叹。
“嗯.....”我低语。
“用来送女朋友？”他意味深长地对我眨眨眼。
“啊，不是。”我急忙否认，“我只是.....只是为别人照料它们。”
“所以你就捧着它们出来散步咯?”他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我在离家稍远的地方下了车:绝不能把花带回家。这时，我瞥见了一只大垃圾桶。太好了，只要把它们扔进那儿就行了。可正当我准备扔的时候，身边传来一个声音:“你好呀，杰。”
我猛地抬头，原来是洛戚正笑嘻嘻地望着我:“最近过的好吗?”
“很好，谢谢。”
“这玫瑰可真美。”
我立刻计上心头:“其实，这是送你的。”我把花丢给她，她吓得差点摔倒了。
“送....送我的?”她有点结巴。
“是啊，我正要去找你呢，想谢谢你这些日子里对我的帮助，给了我那么多买菜建议，还把你的烹饪书借给我们。”
“可杰，那又不算什么，真的。而且，这花很贵吧，你怎么买得起呢?”
“这个嘛，老爸也资助了点。不过，”我赶紧补充，“他不想让你知道，他有点难为情。所以要是你见到他，千万别提这事。”
她被我说服了：“我真不知该说什么，知道吗？我都想不起来上一次收到花是什么时候啦。”
“是吗？”
“是啊，你怎么知道红玫瑰是我的最爱呢？”
“巧合吧，现在我得走了，那么……祝你愉快。再见！”
我匆匆走了，心里很满意。我不仅把妈妈从莫奚的手里救了出来，还让洛戚美滋滋的。一下午的努力算是没有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