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命案？”
赵帅恒和民警边走边说，然后他才得知，就在一个小时前他们接到了报警电话，说村口的垃圾焚烧站忽然燃起了大火，扑灭后发现了一具尸体的残骸。“能确定死者的身份吗？”赵帅恒问，“暂时还不能，死者已经遭到了焚烧，面目全非。”民警说，他接着解释道，因为是山地，雪地难行，再加上现在雪又下了起来，深夜路上还没有灯，所以派出所暂时只能派出部分警力先来控制住现场，就连法医也只能从县里面调派，明天天亮才能赶到，所以当他们知道赵帅恒等市里的警察就在村里时，他们才选择了请求支援。
赵帅恒点了点头，他一边和民警走着，一边和徐煜阳打电话，但是只可惜直到到了目的地，电话也没有接通。
村口的现场，火势才刚控制下来，一股浓烈的呛鼻的气味直冲鼻腔。现场已经围了不少的群众了，几名警察在勘察着现场，但是很无奈的，因为群众过多，现场很有可能已经遭到了破坏，“都让一让！没事的都回家睡觉！”赵帅恒接过一位民警的喇叭，扯着嗓子大喊！反复几次，最后好奇的村民才逐渐全部疏散。
蹲下身体后，赵帅恒立刻戴上了手套、脚套。他看到了那具尸体上已经又铺上了一层薄薄的雪，他立刻便找人过来撑起了一把伞，当然，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防止尸体遭到进一步的破坏。
随后，赵帅恒仔细观察起尸体，他发现这具尸体可疑的地方不止一处，而是至少有三处：第一，这具尸体明显是名男性，不知道是因为防止逃跑还是因为死者本身就缺少右腿的原因，他的右腿被砍断了，现场附近并没有发现残肢；此外，死者的身上还绑着了密密麻麻的铁丝，那发黑的铁丝围绕着尸体紧紧的绑了一圈又一圈，似乎是为了防止死者从并不高的焚烧炉内逃跑。但是……如果已经砍断了右腿，又何必再绑上那一圈圈的铁丝，这不是重复了吗？第三，就是另一位警察告诉他的了，他说在尸体还在焚烧的时候，有村民曾经亲眼见到说这具尸体身上的火苗很恐怖，它燃烧时自然而然的形成了某种图案，好像是张脸。
“般若？”
赵帅恒下意识的进行了联想。而后果不其然，他在死者的残肢的身上发现了特殊的颜料。
“海健楠？”赵帅恒不禁联想到了以前的案子。“谁？”身边警察问。赵帅恒知道现在解释不是时候，所以他只是简单的摇了摇头，“没谁。”而后他吩咐身边的警察，尸体一定要保护好，千万不要再遭到其他破坏。
“说不定……这个尸体是冲我们来的，是我们的案子。”赵帅恒沉重的说。民警不解。而赵帅恒已经离开了尸体，充分观察起现场起来。
随后，在尸体和现场都简单的勘察完也拍过照之后，赵帅恒又叫来了村干部。他问村干部现在能不能排查出来村上有没有失踪的人，尤其是腿上有残疾的，因为他认为如果凶手是特意砍断了死者的腿部的话，很有了能死者的腿部有特殊的如做过手术的痕迹，凶手是害怕暴露死者的身份。
村支书哪见过这场面，他仍然紧张的盯着尸体，直到身边的民警提醒他，他才猛然缓过神，赶紧摇了摇头，“没，没有。村上没有腿上有残疾的人。”
“那有没有其他失踪的人？”
“也没有……”不知道是因为雪越下越大天气冷，还是单纯只是因为害怕，村支书嘴巴都发了颤，“我们刚才已经问过各家各户了，谁家有人失踪了赶紧告诉我，但是至今没有人回复……所以……我觉得……可能死的不是我们村里的人……”
“不是村里的人？”赵帅恒蹙眉。他越想越不太对劲，这里地势那么高，和别的村又里的那么远，谁会不远万里冒着风险将别处的尸体转移到这里？
“那有没有谁家今天有外面的人来走亲戚？”赵帅恒不死心接着问。
而村支书依旧摇了摇头，他说今天除了他和另一位姓徐的警察，今天村里没有外人来。
赵帅恒一愣。
一股阴寒的感觉啥时间就冲击了他的大脑，以至于身边的而民警好奇的问赵帅恒另一位警察在哪时，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徐煜阳。
“啊？没，没……没什么……他……我们刚才吃饭，分开了……我们……”
赵帅恒说着，他的嘴巴打起颤，他从兜里掏出了手机，但是因为紧张，手机竟然从他的手里滑了下来。
赵帅恒背过脸，再次拨打起徐煜阳的电话，但是不管他内心怎么样的祈祷，电话那边依然没有人接。
两次亦是如此。
中间，他甚至还给宁妍打了电话，问她徐煜阳有没有用他的备用号码给她联系过，但是他的询问却也只是徒增了宁妍的担心。
“怎么样？”民警担心的走过来。
“还是，没……没人接……都没有……”赵帅恒牙齿在嘴里打着架。
“那个……不是我多嘴……”而就在这时，村干部的怯弱的声音也恰时传了过来，他支支吾吾的，问那位警察是不是腿上有过伤，因为他说他们刚来村里迎接的时候，他曾经无意间看到过那位警察按摩自己的腿，他说因为腿才刚好没过久，一遇到极端天气膝盖还是会发酸。
“是这样吗，死者被砍掉的是右腿，冒昧地问一下，您的同事是……？”民警问。
而民警的问题却最终只引来了赵帅恒的一声猎豹的怒吼！“不可能！我们两个小时前还在一起！那不是他！他的腿没有受伤，你们不要瞎说！”他红着眼，嗓子如同过度摩擦之后的砂纸，瞬间嘶哑、可怖起来。
眼见赵帅恒彻底慌了，两个民警互看了一眼，他们也只能立刻示意让村支书不要再说话，用安静的陪伴来帮助赵帅恒舒缓情绪。
赵帅恒气鼓鼓的，他嘴巴干燥，紧闭着嘴，胸口也如同装了一个鼓风机。是啊，是他自己说的，翟宇已经出事了，他不可能让徐煜阳再出事……但是现在……赵帅恒想着，没过一会，他忽然就无法呼吸了一般，心头也跟着一抽一抽的疼，他只能张着嘴用嘴巴呼气，民警靠近他想扶他，也被他抬手拒绝了。
“走开……”他颤音说着，他再次缓缓地走向了那具尸体，蹲了下来，当他的颤抖手触碰到那具尸体的被砍断的腿部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了，他忽然就用胳膊肘上的衣料抿掉了眼睛里的泪水。然后他的整个脸都埋进了他的手掌里，不停的抖着肩膀，擦着眼泪。
“怎么可能……我……我……我就只是离开了一会……”
*
“你哭什么呢……？”
徐煜阳并不是有意识的要看到赵帅恒的眼泪的，但是当他看到赵帅恒嘴里似乎念叨着的是自己的名字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了，他忍住疼痛，一瘸一拐的走向了前。“你哭什么呢……？”
声音似乎是从身后传来的，赵帅恒不确定，但是当他满眼泪光扭过头的瞬间，他整个人都懵了，他忽然就感觉不出来了自己的情绪——是惊喜，是欣慰，又或者是生气？
总之，他都乱套了，而他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他大松了一口气，仿佛一个刚刚救上来的溺水的人，他整个人都恍惚而又激动起来。
“徐煜阳……是你吗？”
“你……怎么了……？”
“你这家伙！你还笑？！”赵帅恒说着，他忽然就破涕而笑起来，他整张脸都如同一个刚才泪海里打捞上来的皱巴巴的布，他一个拳头就冲了上来，然后迅速地拽着徐煜阳的衣服就往他的脸上蹭。
“喂！别把你眼泪蹭我衣服上！”
“去你的，谁流眼泪了！那才不是眼泪！那是鼻涕！”
随后，待赵帅恒情绪终于稳定下来，他才带着徐煜阳又将现场都复查了一遍。只不过徐煜阳所得出的结论也和赵帅恒差不多。待现场基本上勘察完毕，附近的民警则专门派了专门的值班的警察守着现场，他们几个人便也都回到了之前赵帅恒他们所住的旅馆。也就在终于可以歇一口气的凌晨三点，徐煜阳才终于从民警的口中得知了刚才发生的事。
“你们怎么会认为死者是我？你们不知道警还是我报的吗？”
听罢后，徐煜阳哭笑不得。
赵帅恒则还有点劫后余生的叹气。他反问他，“那谁让我们联系不上你呢！再加上那个死者又是右腿被砍掉了，你说，谁遇到这些会不担心！”
“但是我拜托人帮你传话了？”徐煜阳说，然后他也顺便解释了一下他的遭遇。他说原来就在他和赵帅恒分开后，他就准备回旅馆了，但是就在结账的时候，他发现自己随身的包丢了，所以他又沿着路找了一会包，而后就在快走到焚烧站的时候，他忽然就听到了有人在大喊大叫，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恐怖的事，他便立刻就赶了过去。紧接着，他就听到有垃圾焚烧站的人说这里面无缘无故起了火，捞出来后的那个'垃圾'看着竟然像个人！徐煜阳大惊，他在确定了事实后即可就用身边的人的手机报了警，然后顺带拨打了一遍赵帅恒的手机，不过因为信号的问题，第一遍没有打通，而就在他准备打第二遍的时候……
“怎么了？”赵帅恒很明显的感受到了徐煜阳语气的转变。
“我看到了躲在树后的人……”
赵帅恒立刻紧张起来。“是凶手吗？”
“我不知道。”徐煜阳的语速也慢了下来。他说他不知道，但是他有预感。
“因为那个人相当淡定……如果他真的是凑热闹的，他不可能站的那么远，如果单纯只是好奇，他至少会和别人结伴，他也不可能会那么镇定自若，直到他发现我发现了他，他才忽然转身离开。”
“然后你就追上去了，一个人？”
“是。但是我让那个焚烧站的工作人员去找你了，不过按照后面的情况看来……那个人应该根本没有找你……”
“那是当然！”赵帅恒恨铁不成钢，他立刻就站了起来，几乎要破口大骂。“徐煜阳，你怎么还和第一次落水时一样那么鲁莽！普通人谁会跑那么远报警，还帮你传话？他们逃跑还来不及了！你傻不傻！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但是他很有可能就是凶手，这是我离得最近的一次了！我真的很想抓住他结束这一切！”
赵帅恒不说话了。生气归生气，但是他也知道，徐煜阳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嫌犯逃跑，如果换做是他，他也不会。所以他的气才消了一些。
“对不起……”过了一会，赵帅恒忽然说。徐煜阳一愣，而后还未等徐煜阳反应过来，赵帅恒便不好意思一般立刻转移了话题，他问徐煜阳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我没追到上他。”徐煜阳说。他说那个人似乎对这个村子相当熟悉，他拐了好几道弯，然后开车出了村。“我追他的车追了一会，但是路实在太滑了……他真的是距离我最近的一次了……”徐煜阳说，说到最后，他的眼睛里的懊恼显而易见。
“这才不是最近的一次。”赵帅恒安慰他。“最近的一次，一定是亲手给他带上手铐的那一次，这次才不算。”
徐煜阳勉强笑笑。“你说的对。”
随后，随着整件事的梳理通畅，他们也都分别明了今天夜里发生的事，在商讨过后，他们还一致认为现在还剩下了三个问题亟待解决：第一，就是今夜这名死者的真实身份；第二就是徐煜阳的手机为何会突然被偷，难道这是凶手干的？；第三，就是今天这名死者被杀的动机了。当然，要得到第三个问题的解释，他们首先要弄清楚第一个问题的答案。
“可是……如果按照村支书说的没有人报失踪，那死者还会是谁？难道真的不是本村人？”赵帅恒说。
房间内，静默再次无声无息的笼罩下来。赵帅恒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点燃了刚买的烟，打火机发出“咔嗒”声，不一会，两根烟都被他抽完了，烟雾冉冉飘荡在屋内。
徐煜阳看着这灰白色的烟，他一开始还觉得有点呛，但是不一会，看着它环绕、消散……他的思路竟然跟着透过烟雾，变得愈发清晰了一些。
“会不会是……灯下黑？”徐煜阳突然说。
“灯下黑？”一名民警问。
“是。”徐煜阳立刻回应，他的眼神也突然明亮了一些。他说村支书只顾着统计普通村民了。会不会他忘记了那位职位最高的、本就不在村里的那个外出办公了的人？因为他确实是出差了，所以没有人会怀疑他今天晚上不在村里，更不会想到他实际上很有可能提前回了村。
“不是吧……你是说……？！”
赵帅恒猛然就站了起来，因为听到这，他突然就明白了徐煜阳说的人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