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市场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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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1527每天都陪着李峰做直播。
之前，李峰靠砸钱砸出了不少分析，而当他在电竞直播间里，向粉丝预告直播间将出现一台“艾琳的遗作”后，一时间李峰的直播间就出圈了，吸引到了许多路人，实时榜单上的名次迅速蹿升。
只是，李峰没想到自己在介绍1527时的一句话却埋下了祸根——“没错，这是我的机器人，我让他做什么，他都会做的，你们想看他做什么？我让他做，他不会不做的。”
一开始，1527的出现的确是增加了客流量，但时间长了，观众难免觉得1527有些花瓶，它又不打游戏，就在旁边看着，每次最多是回答回答粉丝的问题，或者唱唱歌助兴，实在是不够刺激，他们想看些更特别的。
李峰看到观众的建议，边操纵着游戏柄，边随口答道：“你们想看什么特别的，你们说啊，1527在我家里就是做做饭，带带孩子，我还没让……没怎么让他做过什么别的事。”
这时候一个ID为“想做我的猫吗？”的观众留言道：“我想看它穿JK装跳舞[憧憬][憧憬][憧憬]。”
1527看着这段留言，犯了难，撇眉歪头道：“不好意思啊，这位朋友，我不会跳舞啊。”
见1527如此回答，李峰也附和道：“是啊，而且我这是个男机……”
李峰话没说完，那个“想做我的猫吗？”却评论道：“我知道艾琳的遗作不分男女的[并不简单]”
随后，“想做我的猫吗？”转手就给李峰打赏了一万元，并写道，“跳舞可以慢慢学，但衣服换起来应该很方便吧[坏笑][坏笑][勾引]？”
1527天天都和物价打交道，知道这个“想做我的猫吗？”为了看自己变装是下了血本，不由地脸红了起来，对着直播镜头点了点头，翦羽般的睫毛忽闪忽闪地说：“那个，您别急，我这就换衣服，但是跳舞，我得学了才会。”1527低了低头，道，“就是，我可能学得慢，但是…….”他又抬起头，镜头里，只见他眸光流转，真切地说，“我一定会学的。”
李峰本来想要阻止1527答应这个人的要求的，但是他话还没说出口，1527就已经答应了，只能补充道：“那个，我们这个直播间里有未成年人的，大家说话都注意点分寸。”
这天下了直播，1527只见李峰的脸色不太好，气呼呼地对1527说：“快把你这身衣服给换回去，穿这种衣服，你很自豪吗？”
1527赶紧照做，并说：“我没有。”他打量着李峰，思索着主人怎么又不开心了呢，便匆匆解释道，“峰哥，我只是觉得就是换一件衣服，没什么的，您不用担心我的感受，但是这些钱可以补贴很多家用的。”
“你是掉进钱眼里了吗，1527？我们不差这点钱，所以我告诉你，以后这种人，你别理。”李峰告诫道，“今天开了这样一个头，是不是以后只要别人大额打赏，让你做什么你都会做？今天只是让你换个衣服，跳个舞，万一以后让你做更过分的事情，你做不做？我告诉你，网上没什么好东西的，你得学会保护自己，不要只想着讨好别人。”
他们应该不会有恶意的吧？在1527印象里，那些网友平时都很喜欢李峰和自己，评论区也总是充满欢声笑意，但1527又隐隐觉得自己的主人说得没错，因为艾琳也曾叮嘱过他：“人类并非全是高尚的生物，得寸进尺、欺软怕硬是绝大部分人的通病，不幸的是，你们被设计出来时的人格就惯于退让、委曲求全，以求讨人欢心，但一旦一些事成为常态，无论你们在这些事当中被迫割舍、丢弃了什么，人们都会对此习以为常而罕有懂得适可而止的，甚至最多只不过是可怜、同情你们，等到那是个时候，就没有机会再留给你喊停了，所以，要谨慎允诺。”
“我明白了，峰哥。”1527对李峰重重地点点头，并挂上了标志性的和煦微笑，温声道，“峰哥，您饿了吗？我给您做夜宵。”
2
“我们在在讨论什么？我们不是在讨论将E生代还有所有机器人都作为一种新的物种来对待！”莫倩妮在再造科技的会议室里正和其他科学技术人员讨论着新产品的定位，她的周身坐着几个团队的程序员，身后是会议PPT，上面显示的是“幽灵程序与E生代的市场定位”。
莫倩妮的面前坐着的则是她的导师——一位在象牙塔的庇佑下鹤发童颜的老先生，他正皱着眉思量着莫倩妮的话，似对她的汇报并不满意。
在再造科技大厦的底楼，1527顶着一双小鹿般闪烁的眼睛，四下里打量着走了进来。
大堂一共有十个旋转门入口，其中的前九个专供人类使用，每个入口都有体温及病毒检测设备，最后一个则供机器人使用，因为不确定这些机器人是否曾离开过防护区、是否消杀得当，因此，这个入口处附带了一个迷你型消杀室，以确保每个进入再造科技的机器人都不会携带病毒。
1527还没踏入消杀室，就被消杀室外的安保机器人拦住了，那个机器人的胳膊比常人的腿还要粗壮，身着的黑色制服面料又带有一些弹力，勾勒出的强有力的肌肉块，那手臂就这么横在了1527的面前，把他的整张脸都给遮住了。
那个安保机器人对1527说：“我们这里不接待没有主人同行的机器人。”
1527抬起头来，对面前的比他整个人都大出至少二点五倍的大块头挂上了一个讨好的甜笑，并说：“你好！对不起，我是知道这个规定，只是，我是来找我主人的妻子。”
“不好意思，我没有收到任何相关的预约通知，你不得入内。”那个安保机器人答道。
1527往再造科技大厦的底楼大厅内望了望，室内挑高很高，明亮、简约的黑白色搭配提升了整体氛围的科技感。
每个旋转门入口都对应着一个接待前台，前台的接待人员是两个机器人搭配一个人类的配置，每个人似乎都在忙碌核对着来访人员的预约与行程。
玻璃观光梯一刻不停地上下浮动着，1527仰头望了望，也不确定夏楠妈妈在哪里，便抬着眉毛问面前的安保机器人：“那我能在门外等吗？”
安保机器人面无表情地回答：“只要你不进来，你在哪里等，与我无关。”
3
在再造科技68楼的会议室刚刚宣布散会，只听得窗外一声惊雷，紧接着就是细密的雨点落地玻璃窗上，然后，只见倾盆大雨，浇灌而下，窗外瞬时变作白蒙蒙的一片。
“这个防护膜科技到底哪个团队做的？这么牛的？”莫倩妮对面坐着的鱼泡眼程序员呔了一声，“能把病毒隔绝在外，竟然还一点都不影响自然气候，本来还以为能够遮个风挡个雨的。”说着，他抖起了腿。
“这样还不好吗？”莫倩妮似乎看不惯鱼泡眼的吹毛求疵，边起身整理文件边说：“你要不把更好的纳米机器人防护膜应用程序构造写出来，递交到路总那里去？”
鱼泡眼程序员一惊，问：“这个是路总亲自负责的项目？”
“对啊。”莫倩妮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镜，并说，“好了，我们不是自然气象组的小学生，快回实验室继续干活去吧！”
莫倩妮刚走出会议室就被自己的导师叫住了。
“张老师？”莫倩妮问，“您会上说的，我会再考虑一下的，但我还是觉得既然要实现量产，就必须走商业化的路径。”
“我不否认这一点，但是，越来越多的人告诉我说，他们已经分不清机器人和人类的区别，甚至觉得他们就是和我们一样的生物。”老教授缓缓道。
莫倩妮问：“所以，我们就要把E生代机器人的推出，当作是一种新物种的创设吗？”她摇了摇头，道，“不，我不这么认为，这么说吧，如果将机器人认作一类新物种，那就意味着，我们将以对待其他物种相同的原则来对待他们——我们要保护濒危物种，善待野生动物，所以，我们也要从这个意义上来善待机器人，但实际情况可能不是这样的，张教授，机器人不是一类新物种，他们不是我们家里养的猫和狗，而是一种可为我们使用的工具，所以，我的理解是E生代更恰当的类比对象应该是汽车或者电脑，甚至一支笔都比把机器人类比成‘生物’更为贴切。”
老教授脸上的表情越发凝重，他说：“莫倩妮，你是我继艾琳以来最看好的学生，但你和她对待机器人的态度太不一样了。”
“但我和她对待人类的态度或许是一样的。”莫倩妮似乎话里有话，她稍稍顿了顿，转而挂上微笑，似作撒娇地挽起了老教授的胳膊，并说，“张教授，我们研究E生代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每个人都有机会用上机器人吗？大家甚至都还没接受E生代，就要把它作为一种新物种推出，我是怕人们接受不了。”
老教授似乎被莫倩妮劝服了一些。
莫倩妮接着说：“我是想将E生代先作为商品推出，然后等大家都用上了E生代，觉得这个东西好，这个时候，我们再推出新物种的概念，这样，可能会有更多的人因为用过E生代，而喜欢、同情、可怜这些机器人，才会替我们说话、撑腰，如果那里面有几个网络舆论领袖，或者在大是大非上能说了算的人，那您想说E生代是新物种，它们可不就是新物种了？”
老教授摆了摆手，道：“好好好，有些事是不能操之过急。”说着，两人便沿着会议区的长廊向观光电梯走去。
莫倩妮收到了一条来自胡碧霞的短讯：“1527在公司底楼等人，好像说是在等你，有空去看看。”
“张教授，您一会儿回家吗？”莫倩妮问。
“哦，暂时不回，路总约了我喝茶。”
“这样，那您快去吧。”莫倩妮随口道，“我正好得下楼一趟，取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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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倩妮撑着伞走出了再造科技的底楼，一眼便看见公司进门的花园里，一个正穿着一套黑西装，容貌清冷的人正站在一棵大树下，但浑身上下已被淋得湿透了，衣服、头发都耷拉着。
那个人远远也看见了她，闪出一些湿漉漉的欣喜，但也知道在公众场合，因而十分得体地没有挥手致意。
莫倩妮快步走到那个人跟前，没好气地问：“1527，你还有脸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