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外公

外公其实在“死亡”的那个章节就有提到过。

外公年轻的时候在一所初中当数学老师。

虽然自己是数学老师，可是他的孩子们数学并不好，比方说我妈，读书的时候数学经常只考二十几分。

虽然自己是数学老师，可是他的孙子们，数学也有不好的，比方说我，高中次次考试次次五十几分。

外公后来也接受了这样的事实，每次回去看他，他都问最近在学校的状况，很少提到单科成绩，对数学成绩基本上也不会问，他怕自己血压上来了。

在外公那样的年代，当老师并不被看好，甚至会因为家里没有身强体壮可以下田干活的人而被嘲笑。

印象里外公的身体一直不好，每天睡觉都会因为呼吸不通畅而打呼噜，半夜还会咳嗽咳醒，好一会才能睡着。可能是从小就挺习惯了外公的呼噜声，我们也不觉得他吵。

周末去看外公，外婆在做饭的时候，外公就会过来和我聊聊天。

“最近在学校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

“有没有和室友闹矛盾？”

“没有，班里人都挺好的。”

“学习压力大不大，老师上课讲的能听得懂吗？”

“能，老师都讲得挺好的。”

“能听懂就行，听不懂也不要急，慢慢来，能学多少学多少。”外公打开电视机，等着新闻联播。

如果说外婆比较关注我的生活，那么外公就比较关注我的学习，他人生中最大的愿望就是看着自己的孙子们有大学可以上。

表哥是重本，大师兄是一本，到我这变成了二本。

我不知道他看着孙子们的“兴衰史”什么感觉，搞不好某天夜里越想越气，血压就上来了。

外公应该很早就看出来我不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他在姐姐和哥哥高考的时候，都是说要加油要好好干，要往高处走，到我这就成了，你放轻松，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考到哪里就去哪里，有学上就行。

他一直关注着我的情况，甚至高三后面，每次模考结束回去看他，他都会说还有xx天你就解放啦之类的话，记倒计时天数记得比我还清楚。

除了疫情那次外公突然住院，还有一次身体突发状况，在医院住了一周。

那个时候我在上学，妈妈可能是怕影响到我住校的情绪，一直没和我说外公的事情。

一直到周末回家吃饭，妈妈故作轻松的样子和我说：“外公最近身体不好，你明天上午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他？”

“住院多久了？”我突然没了胃口。

“住了三四天，老毛病了。”

“在学校打电话的时候怎么没有听你提过。”

“我怕影响你心情，外公也不希望你知道，然后担心他。”

“我明天上午去，如果十点没醒你就叫我一下。”我快速吃好饭回房间把门关上。

第二天是惊醒的，跟妈妈打车去了医院，闻到消毒水味的时候，我眼泪就在眼眶里晃了。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满脑子都在想很多不好的事情，没来由的，控制不住的。

住院的外公比平时看上去要颓废些，本来人就不是很高，生了病感觉更矮小了。

外公看到我也没有像平时那样来一句“呦，来啦。”

他只是坐在病床上看着我，让我注意时间别回学校迟到了。

病房的位置很不好，大白天光都不怎么照得进来，我坐了一会就觉得好压抑。

我突然不知道该和外公说点什么，平时我们一见面就可以有的没的聊几句，在医院好像中了什么邪，就是说不出话，我感觉我要是开口，下一秒就会控制不住地掉眼泪。

“外公我先走了，你注意身体，等你出院了我回家看你去。”我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往外走。

“别担心我，我没事啊，路上注意安全。”

2020年9月13日的日记：我真的真的很讨厌去医院，但如果是去见你，当我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