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社会比较遇上社交媒体
女孩似乎更倾向于在网上进行研究人员所称的“社会比较和寻求反馈”。这种行为与女孩们的抑郁症状有很强的关联,而且女孩们在网上进行的比较似乎对她们的自我价值感更具威胁性。换言之,社交媒体加剧了女孩间的竞争和攀比倾向。
出于若干原因,女孩更容易陷入社会比较中。首先,她们所接受的适应社会的教育就是照顾他人、适应他人的需求。因此,她们花很多时间去考虑别人怎么看她们。她们对自己与他人的关系有着深刻的思考,这就使得她们对比较更有兴趣。其次,女孩们更容易将人际关系中的压力内化,特别是当她们陷入冲突时。最后,在一种外貌与社会价值紧密相关的文化中,女孩们被迫花大量时间与他人进行外貌比较。
社交媒体又是如何让社会比较进入超速挡的呢?学者达娜·博伊德(Danah Boyd)在哈佛大学的开创性研究工作揭示了社交媒体是如何影响青少年的情感生活的。博伊德认为,社交媒体把过去是隐私的、无形的信息,比如你有多少朋友,或者你放学后跟他们去了哪里,一起做了什么,都放在网上公开了。能够看到某人有多少朋友或粉丝,使你可以将那些数字与你自己的进行比较(她有546个粉丝,而我只有400个,为什么)。
当你能“看到”你的朋友们放学后在做什么时,突然间,每次你被排除在外的时候,你都会知道。现在,你不必去猜测自己到底有多受欢迎。你可以看到并量化它。社交媒体由此带来了一种令人痛苦的新重负,叫作TMI,即“信息过多”。它还推出了一套新的衡量社交成功的标准。
个人成就也走上了相同的从隐私到公开的道路。过去仅在少数人中间分享的成就,如今通过电子屏幕成为可供公众消费的、夺人眼球的头条新闻。你在12月或4月登录Facebook,几乎必定会看到大学录取宣告:“马里兰大学22届新生!”“宾大!!!!!!!!!!!!!!!!!!!!!!!”女孩们被迫见证一大堆持续不断的大大小小的胜利:实习、奖项、冠军称号、GPA。所有这一切还要加上“无处不在”这一因素:你可以在不计其数的平台上宣告你的胜利,而且是同时宣告。
其实,我非常支持女孩们宣告她们的成就。这是一项弥足珍贵的领导技能,而在这个强调女孩谦卑品质的世界里,许多女孩无法发展这项技能。问题存在于网上的观众的眼中(或许我应该说“浏览者”),以及她如何诠释她所读到的东西。也就是说,如果你一直有一种挥之不去的自我低估感,那么不把自己的生活与Snapchat或Instagram上的东西进行比较几乎是不可能的。
对于刚毕业的大学生而言,数码影像集锦可能尤其令人受不了。“当你看到一个同龄人订婚、怀孕或坠入爱河,”伊莎贝尔说,“你会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因为在你的熟人圈里,你是唯一一个没有找到幸福的人。”她向我保证,她知道别人过得也不轻松,但她还是禁不住要想:“为什么我的人生如此糟糕,别人的人生却如此灿烂?”
兄弟姐妹们会抱怨父母对他们进行比较。“你为什么不能更像你的哥哥(或姐姐)?”社交媒体对最脆弱的用户提出了类似的问题。它以一种专横的、永远都不会满意的家长的口吻说话。26岁的海莉在田纳西州的乡下长大。她的同龄人大多是年轻的母亲和未充分就业者,她却出人意料地在曼哈顿市中心找到了一份媒体行业的工作。然而,当她上网时,她只看到了自己所缺少的东西。她闷闷不乐地对我说:“通过这些社交媒体平台,你看到了你本应该做的事情,这会让你觉得自己不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