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胡扯胡诌
“信你个鬼,一句话里面半句虚假。你再这样下去,恐怕患者都跑没了。”
张治全完没把仲北朔的话当回事儿,他伸伸懒腰,心无旁骛地看着夕阳余晖,脸上照例是一副太平盛世安逸享乐的样子。
刘茗在里屋做好晚餐,走出来喊他们二人进去吃饭。
望着三菜一汤丰盛美味的食物,张治颇为夸张的惊讶道:“天呐,夫人好手艺啊!”
刘茗将碗筷递给他,谦虚低调道:“哪里哪里,都是一些家常菜,还望符合您的胃口才好。”
张治也不见外,手刚拿到筷子就夹菜往自己碗里送。
没等饭菜吃上几口,他兴致一来,便问:“夫人,有酒么?”
仲北朔忍不住吐槽道:“你还真是走到哪里都想着喝酒。”
“我和朔儿都不喝酒,但前些天老村长送来一瓶自家酿的梅子酒,看起来不错,我给您拿。”刘茗说罢,起身朝食材堆放的角落走去。
张治闻言,眼前一亮,快乐的说道:“梅子酒好啊,调节肠胃,排毒通便,还具有消除疲劳的作用。倘若酿的成功,口感富有蒸馏酒的浓烈,且兼容果香甜味。真心不错,快让我尝尝!”
刘茗把酒坛子放到写字桌上,顺便说:“刚搬来不久,我还没来得及添加用具,用碗喝行么?”
张治乐呵呵的说:“当然可以!夫人您说这话可就见外了。”
刘茗回以浅笑,拿瓷碗时问道:“朔儿要尝尝吗?”
“嗯。”仲北朔淡淡道:“是很久没喝酒了。”
“那咱哥俩今晚喝它个畅快淋漓,不醉不休!如何?”张治兴致大起。
仲北朔显然瞧不起他,“你酒量那么差,还敢说不醉不休?”
张治挑挑眉,不服气道:“哎,漂亮话谁都会说,你到时候可别认输。”
刘茗拿来三个空碗,仲北朔拧开小酒坛子的木塞往瓷碗中倒酒,空气中瞬间弥漫一股梅子的清香味。
张治吸吸鼻子,“真香啊!”
刘茗点点头,微笑道:“是呢。”
张治跃跃欲试的端起瓷碗,道:“来!咱们先走一个~。”
刘茗开心道:“干杯~。”
张治笑说:“夫人,您说错了,应该叫干碗~。”
“哈哈,对喔。”刘茗腼腆的笑笑。
三碗稍稍碰撞,张治随后迫不及待的率先喝掉一半。
放下酒碗吃菜时,他一只脚踩在板凳上,惬意道:“夫人您别说,这用碗喝酒,还真别有一番风味。”
“怎么呢?”刘茗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张治等的就是这句话,他随即开始胡扯道:“夫人肯定看过水浒传吧?那里面一百零八条好汉,吃酒全都用瓷碗。谁会用杯子呢,喝两口就没了,一点儿都不尽兴。”
刘茗眼中含笑道:“说的也对。”
平时只喝几杯就作罢的张治,许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今晚罕见的喝了不少酒,现在已经是第五碗。
酒过三巡,他双面通红,看着刘茗的眼神也变得意乱情迷起来。
张治端起酒碗,打个嗝,笑嘻嘻的说:“夫人,虽然我不清楚宇宙用什么力量推动着地球转动,但是我知道是爱情的力量推动着人类发展。”
文化高智商高情商高的三高人士,连撩人都这么煽情。
仲北朔皱皱眉,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他插话道:“喂,差不多得了。若是喝醉,这里可没人能照顾你。”
刘茗却说:“不妨事,我会煮醒酒汤。”
他看向母亲,不悦道:“妈……”
“没关系,张医生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就让他尽兴的喝痛快吧。”
一小时后,桌上的饭菜没吃几口,梅子酒坛却已见底。
张治醉眼朦胧的望着刘茗头发,发出一声叹息。
她不明所以,摸着几缕垂在胸前的发丝,含羞道:“张医生,我头上有什么东西吗?”
“不,”张治醉醺醺的摇摇头,突发奇想:“我忽然联想到一件事。”
仲北朔翻白眼道:“又来了,又来了。”
他只希望这时候母亲不要接对方的话,不然肯定又是一堆长篇大论的歪理要从张治嘴巴中蹦出来。
可惜刘茗不懂儿子的意思,浅笑问张治:“什么事?”
完了!
仲北朔心中暗叫糟糕,迫不得已做好耳朵生茧的心理准备。
张治不负他望的说:“夫人虽然是一名优秀的人民教师,但还没有达到职业的精髓。”
“哦?”刘茗放下碗筷,饶有兴趣的问道:“教师职业的精髓是什么?”
张治身子斜斜的靠在座椅上,认真反问:“夫人觉得教师应该归类在文人阵营还是实业家阵营。”
仲北朔插嘴:“当然是文人阵营。”
“何为文人?”他又问。
刘茗仔细想想,道:“学者,作家,批判家,美学家,教育工作者等等。”
“夫人回答的没错,那夫人知道这些人共同的特性是什么吗?”
刘茗迷茫的摇摇头,猜测道:“大概是他们都很有学问吧?”
“不不不,”张治大笑道:“文人普遍都很穷!哈哈哈~。”
仲北朔搞不懂此笑点在哪里,面无表情道:“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我想说的是,呃……”张治抿口酒,思绪混乱,条理不清道:“因为他们都很穷,再加上平时用脑过度,所以头部营养缺失,导致的结果就是几乎全部脱发。如此说来,这些文人职业的精髓就在于——秃顶!”
此话一出,引起刘茗笑的合不拢嘴。
“若想猜测某个人的职业,就得先看看此人脑袋,如果是秃顶,那多半就是文人职业。”
仲北朔倍感莫名其妙:“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定论。”
张治醉的严重,神志不清道:“夫人没有秃顶,所以夫人日后还得在自己的工作职业上多下功夫才是啊……”
分明是句玩笑话,刘茗偏偏当真。她思忖片刻,居然点头答应道:“嗯,说的没错。”
“行了,你别吃了。”仲北朔将空掉的酒坛子放到地上,嫌弃道:“都醉成这样儿了,赶紧睡觉去吧!”
张治腾地一下站起来,身子七歪八扭,险些摔倒。
刘茗见状,赶紧扶住他。
“朔儿,收拾收拾桌子,我送张医生去隔壁空房间休息。”
“知道了。”
张治彻头彻尾的酩酊烂醉,嘴里嘟囔着听不清的话语。他身子歪歪的靠着刘茗,步伐凌乱的朝门外走去。
安置好张医生,刘茗回来刷碗。
仲北朔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问道:“妈,张治为什么突然来芋头村,是你联系的他?”
“对。”刘茗背对他收拾碗筷,补充道:“咱们离开繁花市之前,张医生表示虽然你的身体不能定期检查,但心理还得经常治疗才行。”
仲北朔慢慢的爬上床,平躺身体。
他望着母亲忙碌的背影,心思细腻道:“我看不止这一点吧。”
刘茗擦擦湿漉漉的双手,疑惑道:“什么?”
“你肯定是因为想见张治,所以拿我当幌子联系他。”
被识破心底所想,刘茗不自在的走进卫生间,背对仲北朔反驳道:“这孩子,瞎说什么呢。”
“你别不承认,我又不是没有眼睛。”他翻个身,直截了当道:“他喜欢你,你对他有意思。这件事,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我之所以和他接触,全都是因为你呀。”刘茗矢口否认,“张医生确实很有趣,但我只是欣赏他而已。”
看她表现的如此遮遮掩掩,仲北朔不想继续为难母亲,于是便不再说些什么。
张治确实有趣,也来的很是时候。至少今天,他没有因为姜羽的事情烦躁不安,通过跟心理医生的交谈,倒是让心情放松不少。
想到那个村姑,他就来气。
明明两个人已经交往,可是她却丝毫没有身为女朋友的自觉性。
他这边还在生气,她在做什么?非但不会说些中听的话,反而连面都不见了!
村姑不会是去找姓邵的了吧?!
夜深人静,仲北朔睡前总会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
如果姜羽真的选择邵允,那他该怎么办?
这段感情,远远比仲北朔想象中要结束的快一些。
坦白说,关于分手,他还没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
以为像姜羽这样没见过世面的单纯女生,按理说应该会离不开他。
可是没料到,半路竟然杀出个青梅竹马!
想来也是,毕竟姓邵的与她接触已久,村姑内心自然而然产生了许多依赖感,面对对方的突兀表白,会自乱阵脚也不足为奇。
他已经在尽力换位思考,再说交往属于两个人的事。倘若村姑无法做到满心满眼皆是他,那自己固然没必要这么较真,姑且就当做在芋头村打发无聊时间与她玩玩好了。
如此想着,仲北朔顺利完成内心平衡状态。
翌日。
睡醒出屋的仲北朔左右看不见张治,他奇怪道:“妈,张治人呢?”
“一大早就去小卖铺买早餐了。”
“他离开多久了?”
“好像半个多小时了。”刘茗回头看看钟表,同样奇怪道:“咦,这会儿也该回来了啊,不会是迷路了吧!?”
仲北朔内心有种不祥的预感,“我去找找他。”
隐约记得小卖铺位于东北方向,仲北朔使劲儿转动轮椅,努力朝那边移动。
十几分钟后,他终于艰难的靠近目的地。
远远望去,只见身穿一件白大褂的张治正坐在三个大妈旁边谈笑风生。
由于中途才开始偷听,仲北朔不知道他们究竟在讨论什么。
“所以,古时候,犹太人发明了一种惩罚罪犯的残忍方式。”张治一手提着豆浆,一手拿着油条。他啃几口早餐,眉飞色舞的说道:“他们会把罪犯吊起来,丢乱石直至砸死。”
“真恐怖啊。”赵嫂信以为真。
钱大娘附和道:“是啊,听说外国人都很残忍。”
“这还没完呢,”张治紧接着又说:“罪犯死后的尸体,会被野兽或者食肉的秃鹫吃掉,以此达成死无葬身之地的说法。”
“天啊。”冯婶害怕的捂住嘴巴。
张治夸大其词道:“犹太人忌讳深夜曝尸,为了惩罚罪犯,他们还会砍掉恶人的头颅,只将身体钉在十字架上。这样做的目的是恐吓群众,就像咱们国内斩首示众一个道理。”
他居然在和长舌妇们讨论严惩罪恶的绞刑,仲北朔听得胃部一阵恶心。
“咱们国家古代有三尺白绫,鹤顶红什么的。”张治严肃道:“我认为,最有趣的当属上吊。”
钱大娘问:“为什么?”
冯婶照旧附和:“是啊,上吊有什么有趣的?”
“听我说,”张治挑挑眉,道:“前阵子我仔细研究了一下上吊原理。首先必须把绳子固定在悬梁上,然后打个结。人的头放上去,要想实现自裁就必须计算好双脚离地的距离和确定绳子的稳固性。如果自杀中途绳子忽然断掉,或者双脚落地。非但没死成,反而让自己难受。”
“确实。”赵嫂点点头。
“面对失败,人类下意识会选择逃避。”张治越说越来劲,“想想看,假如自裁失败,肯定心有余悸。方才体验过脖子被勒住,呼吸困难的痛苦。那么这个人肯定后悔离世,再回忆起曾经生活的种种美好。自裁念头,不知不觉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钱大娘认同道:“有点道理。”
“如此说来,一尺白绫的长度似乎讲不通,而且白布表面比较滑,很容易造成自裁失败。”
“是喔。”冯婶听得颇为认真。“换成麻绳会不会好点?”
“麻绳不错。”张治说:“选择粗一点的麻绳,把头放进去,再踢掉凳子,自裁就成功了一半。”
赵嫂提问:“为什么说一半呢?”
“因为你要考虑凳子会不会倒,中途有没有闲杂人恰巧经过发现并施救。”
“人都要死了,还会考虑凳子吗?”
“当然,如果凳子不倒,将死之人还是会打退堂鼓的。这就好比我有钱,但是买不到限定物品一个道理。”张治胡诌道:“所以,要想完成自杀,必须天时地利人和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