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苏婵娟：给你们弹一曲《高山流水》

正在宾雪松眯着眼睛沉浸在幸福的遐想之中时，苏婵娟已经端起酒杯，满面春风地说：“雪松，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们全家，也包括未来的媳妇，一起为你庆生。来，祝你爸生日快乐！干杯！”说完，和丈夫碰杯，轻轻抿了一小口。她最近总感到胃不太舒服，只能抿一点点表示意思。

“谢谢！”宾雪松和妻子儿女们一一碰杯后，一饮而尽。

苏婵娟说：“杜甫评价李白喝酒时说，‘李白一斗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你爸虽然不能和诗仙相比，但也能喝几杯。今晚你们放开，陪你爸喝个够。”

有了妈妈发话，大家真的放开了。首先是宾戈明敬酒，接着是苏壁月敬酒，然后是未来的媳妇敬酒。韩薇笑特别能喝，一连敬了三杯。而宾雪松也拿出了他的最大能量，来者不拒。

如此喝来喝去，一瓶酒喝完了。苏婵娟叫儿子把第二瓶打开，她给自己倒满，端起来深情地说：“雪松，我们俩是夫妻，也是老同学。从认识你，到和你结婚一起生活，我们算是幸福美满的一对，参加了中国航天事业所有重大试验任务，立过功，职务也不低，可以说事业有成了。我们儿女双全，都很争气，所以说家业也有成了。该有的都有了，该得到的都得到了。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到了我们这样岁数的人，体力精力是个转折，你原来干活不要命，以后还是得悠着点儿。从今以后，健康对你对我来说，都应该放到头等重要的位置。”说完举起手中的酒杯，同丈夫碰了碰，“我要陪你到金婚。祝你健康长寿！干杯！”说完，她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听了妻子一席话，看到很少喝酒的妻子干杯，宾雪松也一饮而尽。他又给苏婵娟斟上一小点，给自己斟满，举杯和妻子碰了碰，动情地说：“婵娟，这辈子能和你组成美满幸福的家庭，一起生活工作，一起生儿育女，几乎包揽了所有的家务，让我得以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同时我们还是同一战壕里的战友，志同道合搞航天。这是福份呀！敬夫人一杯。干！”说完，杯子一端，立即见底。

喝完这杯酒后，宾雪松望着苏婵娟说：“你说要注意自己健康，我非常赞成。我问你，这些天你在发射塔上上下下忙碌，你的胃感觉怎么样？受得了吗？”

苏婵娟说：“不碍事，老毛病，胃动力不足，吃点吗丁啉就好了。”

正说着，电视里在播放东风电视台的《东风新闻》节目。画面中，韩薇笑正拿着话筒采访宾戈明。

大家立即安静下来观看。电视中的宾戈明正在精神抖擞地讲述他回到东风继承父辈的事业，在发射场设备安装调试中如何解决难题的事迹。

苏壁月乘兴端起酒杯，对宾戈明说：“哥，你可以啊！我从来没有上过电视，你回来还不到一年就经常抛头露面，好羡慕哇！”说完她同宾戈明碰杯，一饮而尽。

宾雪松看到儿子有点飘飘然的样子，瞪了儿子一眼，说：“你呀，别太张扬了。还是少说点，老老实实多干活。”

苏婵娟对韩薇笑说：“薇笑，场区那么多人，你采访谁不好，干嘛非要去采访他呢？你也不怕别人说你们的是非。”

韩薇笑笑着说：“伯母，采访谁与我无关，这都是政治部安排的。最近基地要电视台大力宣传‘一八四人才计划’，戈明是基地第一个博士，当然要大力宣扬了。”

宾雪松对儿子严肃地说：“听到没有？政治部特意安排宣扬你，可要争气啊。”

宾戈明说：“我一定不辜负爸爸妈妈的期望。”

苏婵娟笑着说：“时势造英雄啊！我们全家都上阵了。你爸分管载人航天试验任务，担子最重，儿子、女儿都是单位骨干，未过门的薇笑也是电视台的大忙人，就连我这个老太婆也忙得团团转。来，为载人航天工程上马，为全家上阵，再干一杯。”苏婵娟一一和大家碰杯后，高兴得一仰脖子，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她抹了抹嘴，对女儿说，“壁月，今天是你爸生日，老娘高兴，把古筝搬出来，好久没弹了，练练手，给大家弹一曲《高山流水》。”

苏壁月和韩薇笑走进卧室，把母亲的古筝搬出来，解开套罩，拂去灰尘，把古筝稳稳地放到琴架上。

苏婵娟走到古筝跟前，戴上玳瑁义甲，双手轻抚琴弦，右手食指轻轻一拨，立即发出清脆悦耳的琴声。她端坐在椅子上，摒住呼吸，竖起双耳仔细地辨认音色，很快就进入意境。随着苏婵娟右手的勾挑剔抹和左手的按揉滑颤，优美的琴声一下子把人们带进了险峻的高山之巅：云雾缭绕，飘忽不定，巍巍高山，泉水叮咚，山林野草，郁郁葱葱，鲜花盛开，鸟啭蝉鸣……苏婵娟身体随着乐曲的弹奏而左右微微扭摆，充分利用滚、拂、绰、注、上、下诸法，又把人们带进了一个深邃莫测的流水境界：涓涓细流汇成潺潺流水，进而成为急流瀑布，撞击岩石，砰砰作响，之后慢慢扩散开来，进入一片宽广的湖泊，最后汇入大海。大海中浪花滔天，汹涌澎湃……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韩薇笑不愧为人民大学新闻系的高才生，琴声一落，在大家的掌声中，她用一句十分贴切的唐诗表达了全家人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