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游泳（二）
福山的水不是死水。
清波不停起，岸边的树影和天上的白云在水里泛起褶皱。虫鸣鸟啼声不断，偶尔，还有白色的水鸟从水面略过。
商沅和亓湛、亓觅以及商父、亓元的父亲一道在深水处游玩，商母和亓元的母亲是旱鸭子，带着游泳圈和他们一道游。
水库里水流速度不快，二人虽然被游泳圈阻碍了行动，倒也跟得上放缓了速度的众人。况且除了商沅，另外几人都是擅长游泳的人，随随随便地也能拉着泳圈带着她们两走。
商沅他们都不是特别专业地、标准的游泳方式，而是自行摸索出来的那种。商沅学艺不精，学会了如何飘在水面上之后，便再也无法下潜了，只觉随便一动，人就会飘起来。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她也乐得轻松，实在是累了就仰泳，几乎可以不怎么动。
这样轻松地游泳就免不了聊天。
亓元的母亲叫邹绮玲，和商母聊天的时候也是有点郁闷：“你们家沅沅找朋友了没有？”
商母一想，商沅也是在读大学了，还没和她谈过这个话题呢，“没有吧，没听她说过。”
商沅正在旁边仰泳，听了一耳朵，哗啦一下翻身过来，不仰着了。
邹绮玲面带愁容：“我们家亓元估计是要在荣城安家了，但是从大学到现在也没个消息。我还是有点担心他。”
商母乐了：“亓元那么俊俏，工作也好，你想要什么样的儿媳找不到？”
邹绮玲也笑了，她这个人，一直是好强的：“这不是陈芳那儿子，不也一直没对象吗？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找，偏偏找了个大他十来岁的……那女人还带着孩子，可把陈芳气得。”
商母惊讶极了：“不会吧？他们家条件也不差……除开这些，他们年龄差这么多，能有共同语言么？”
邹绮玲没搭话，只说：“我也不要求什么，只希望亓元找个合适的女孩。唉，关键是他自己喜欢。但是……也别太离谱是吧？”
商母表示赞同：“我家沅沅也是。不是看家世多好，得将就她，对人好才行。”
商沅在一旁听着，把下巴整个浸在水里，像鱼一样咕噜咕噜地吐出一串泡泡。
将就……亓元倒是将就她；可不知道她算不算“不太离谱”？
亓觅也在旁边听着，觉得这画面怎么看怎么不对。早上哥还让他拍照……是他想太多了还是就是……？
亓湛已经游到前面去又游回来反反复复好几次了，看亓觅不动，诧异极了：“你怎么了？今天怎么不动？”
不仅如此，他还老觉得自己弟弟今天总是盯着商沅看。
亓湛也看了一眼商沅，五官小巧精致，雪肤玉质，碎花小短裙和吊带样式的上衣……沅沅姐是挺好看的。
亓湛碰了碰亓觅，露出隐秘的笑容：“嘿！我说你今天怎么不对劲！”
亓觅：？？？连亓湛这个傻子也看出来了？
亓湛把他拉到一边，得意又压着声音小声道：“你是不是喜欢沅沅姐？突然开窍了？”
亓觅认为，自己真的不应该对亓湛有期待：“你才不对劲！”
亓湛：“你不能恼羞成怒啊！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哦，我知道了，你是怕哥不同意？放心我肯定帮你……”
亓觅的心很累，他决定回去再好好和亓湛说。只不过这一搅和，他也没了搞清商沅和亓元关系的兴趣了。
商沅还不知道自己在暴露的边缘走了一趟，听得商母和邹绮玲越聊越远，去敲了敲亓湛他们，叫他们一起往前冲：“我们三个使劲儿往前游，去看看最前面是什么呗？”
亓湛露出奇妙的笑容，还看了一眼亓觅：“好啊，不过我今天早餐没吃饱，不是很有力气。”
亓觅：……
商沅没多想：“没关系呀，又不是比赛，我们去看看嘛。”
三个人就一道往前冲，像是游鱼，很快消失在转弯处。
商母他们几个父母辈的人在后头慢慢游，看着几个小辈，感慨他们感情好。
*
游泳回去没过一两天，在家码字的商沅就收到了亓元的语音消息：“沅沅觉得什么时候给我个名分？”
商沅听到亓元说话，甚至能想象出他的神态，不过她有些摸不着头脑：“我没有不承认呀。”
亓元猜到她的反应，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沅沅……商叔叔他们知道了吗？”
商沅瞬间就明白了。
但是吧……如果是大学同学或者别的什么都好……就算是承认了有男朋友，暂时也不会见到父母，可是亓元不一样啊。
如果他们两家的家长知道是亓元……总感觉事情就失去了控制。
商沅总感觉有点……太快了。其实算算时间也不短了，但是他们两个见面的时间不多，她便总是感觉还是差了点什么。
商沅觉得不太好，她想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哥哥是不是觉得我像渣男呀？也不公开关系。”
亓元被她逗笑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得出这个答案的。
“不像。沅沅不想说，我们就等等。”
商沅想起那天邹阿姨说的话，估计亓元是被催着找对象了，于是跟亓元说：“哥哥，你要是被阿姨问到了，你就告诉阿姨你有女朋友好了。但是……暂时别说是我呀！”
亓元知道，商沅有时候会有点安于现状。
但他不想要这样的现状持续太久，如果想要这段关系持续下去，并且确定下来，他就得推一推她。
“沅沅是哪里对我不满意吗？”
商沅在这边皱着眉头，“也不是……就是、就是……觉得我妈妈他们和邹阿姨他们，要是知道了我和你……”
亓元清楚了：“沅沅担心他们不支持我们在一起？”
商沅在此之前自己都没意识到，被亓元一说才发现，自己是担心的。
“是有点。我总想等我做点什么了再和他们说……”商沅犹豫了两秒，说出了自己的顾虑：“怕他们，觉得我们差距大，不合适。”
亓元本来还在翻手上的资料，听到这里便停下了。
他找到沅沅的心结了。找到了，就很好解决。
亓元在那边发来视频，商沅接通，就看见亓元坐在桌前。
男人的眉眼被镜片稍掩，锋芒稍敛。视频接通时，他正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哥哥。”商沅轻轻唤了他一声，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他面前还放着一些纸质资料，整整齐齐地堆成一小垛。
“我喜欢你，沅沅。”所以于他而言，旁人的意见，无关紧要。
亓元隔着屏幕看着她，即使没有真的见面，商沅也被屏幕里的人专注的眼神看的心动。
虽然，她觉得这个表白没头没脑的。
“可是我都还没开始工作……”商沅侧趴在桌子上嘟嘟囔囔，“等我读研毕业，都好久了。”
但是她又不可能不读研……
“你邹阿姨也大你亓叔叔好几岁的。”亓元笑道：“若这也是问题，恐怕只有同一年生的人能在一起了。”
商沅歪头，一想，确实。她爸妈也不同岁呢。
而且，只有同岁才能在一起的话，也太荒谬了！
但问题的根源，其实还在亓元这边。
尽管对面的女孩没说，或是没意识到，但他是知道的。沅沅这般担心，不过是因为，足够了解他母亲那争强好胜的性子。
“你邹阿姨那边……我会解决的。”亓元宽慰道：“很快就能解决。”
亓元的母亲，邹阿姨，确实是最难搞定的长辈，这一点两人早有共识。
“哥哥有办法？”女孩坐正了，严肃地问：“需要我做什么？”
男人低笑一声，把事情包揽下来，“我想摘花，总是要做点事情是不是？沅沅等一阵，很快，这件事就会处理好了。”
商沅安心了：“一起努力嘛。如果要我做什么，就叫我哦。”
亓元也不知道想了什么法子，快要挂断的时候，又问商沅想要哪种:“沅沅想快点解决还是慢点？”
商沅不知道这有什么好选的：“哥哥说的什么话呀！能快点的话，当然是选快点了！”
亓元像是得到了什么首肯：“看来沅沅和我的想法一样。那就下一剂猛药好了。”
商沅：“？？？什么猛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