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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可以走直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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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棠站起来,贺嚣问:“你还能自己走?”

方棠反问:“怎么不能了?”

贺嚣笑着拿起桌上的空瓶子,指了指上面的“高度数梅子酒”六个字说,:“这东西喝起来甜甜的,但度数可不低。”

方棠笑了笑:“还行。”

贺嚣帮她拎起包:“那我们走吧。”

“好。”

方棠没走几步,贺嚣发现不对劲。方棠一直在走直线,非常非常认真地沿着地板砖的缝隙走直线。

贺嚣觉得无奈又好笑,他走过去,扶住方棠的胳膊问:“你不是说自己还行吗?”

“对呀,你看,我走得都是直线呀!”方棠眼睛亮晶晶,扯住贺嚣的衣袖,指了指自己脚下的地板砖,“你看,是不是特别直?”

她目光恳切又热烈,刘海儿上翘起的那撮儿小呆毛显得益发呆萌。

贺嚣没忍住,伸手揉了揉小姑娘那撮儿头发:“很直,特别直,你抓紧我胳膊呀,我怕自己走不直,会摔跤。”

方棠听到他说怕摔跤,立刻攀住他的胳膊说:“别怕,棠姐在,棠姐保护你。”

贺嚣憋着笑:“知道了,我不怕,棠姐一定要保护我呀。”

贺嚣扶着楼梯,方棠一边像只八爪鱼一样扒在贺嚣身上,一边眯着眼睛瞄准楼梯的位置往下伸脚:“别怕哈,跟着棠姐,棠姐带你下楼梯。”

贺嚣不紧不慢地应着:“好啊,好啊。”

收银台旁,一桌男女正在拼酒,五彩斑斓的脏辫和破得很任性的牛仔裤让人很难忽视。杯碟碰撞的声音和少年们咋咋唬唬起哄的声音,惹得其他桌频频侧目。

贺嚣带着方棠从楼梯上走下来时,阳光俊朗的男孩子和清冷漂亮的女孩子一下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其中一个把头发漂成金色的女生看到贺嚣时,脸上的笑容突然收住,目光变得冰冷且饱含恨意。

她突然站起身,盯在方棠的胳膊上。

看到突然起立的女生,贺嚣的表情一顿,原本对着方棠温柔宠溺的笑容收了起来。他快速扫视了一圈女生身旁的那群朋友。

贺嚣走过去,说:“和你的朋友们吃完饭就回家吧,你妈还在家等你。”

女生笑了一声,声音沙哑:“你有什么资格提我妈,你凭什么管我?贺小少爷,回家路上注意点,别出门就被车撞死了。”

贺嚣像是没听见她恶毒的诅咒,准备走人。

女生却不依不饶地拦在贺嚣面前:“你有时间把你的那些臭钱拿走,我们不需要。”

贺嚣不理她,小心地带着方棠,要从别的桌旁绕行。

女生见他们要走,突然发神经一样从桌子上端起一杯啤酒,冲着贺嚣的脸泼过去。

贺嚣没防备,啤酒泼过来的瞬间,只顾得用身子挡住方棠,以免她受到波及。

自己却躲闪不及,整杯的啤酒泼在他的头发上,顺着他的发丝滑落,他的眉睫,鼻尖,下颌,全是滚动流淌的酒水,狼狈不堪。

方棠大脑皮层一阵紧缩,她的目光变得冰冷,怒意上涌,她伸手扯过邻桌上的一杯不知名液体,从女生的头顶浇下去。

女生疯了一样尖叫:“你敢泼我,你疯了吗?”

方棠不爽地瞪了对方一眼,因为女生的嗓子像是因为长时间喝酒和抽烟导致的烟嗓,说着刻薄的话,嘶哑地摩擦着别人的耳膜。

“呵,我真疯起来,是要杀人的,你信吗?”方棠的语速缓慢,压抑的乖张几乎喷涌而出。

女生气得面色涨红,扬起巴掌就要冲方棠脸上招呼。

贺嚣一把将方棠护在怀里,冲女生说到:“杜祎诺,够了。”

他虽未疾言厉色,但眼神中带着一丝冷意,和以往在她面前展现出来的状态极为不同。

杜祎诺:“你在吼我?你有什么资格吼我,你一辈子都欠我。”

方棠手里的酒杯还没放下,她怎么就那么讨厌面前这个张牙舞爪,大呼小叫的女生。于是,举起酒杯就要往对方身上砸。

贺嚣急忙握住她的手,低声哄着:“乖,不值当的。”

女生:“……”

烧烤店的老板见有人吵架,急忙劝和。杜祎诺的那群小朋友里也有人认出了贺嚣,跳出来打圆场。

杜祎诺很不情愿地被她的朋友们拖走。

方棠用手擦着贺嚣脸上残留的液体。她并没有十分清醒,手上没轻没重地,一下下,擦得贺嚣的鼻子都有些痛了。

贺嚣握住她的手腕,轻声说:“好了,没有脏东西了。”

方棠扶着他的脸认真看了半天,才满意地点点头:“是很干净了呢。”

周围的店员觉得这对小朋友又可怜又可笑。

社交牛逼症天花板的贺嚣同学难得脸红到脖子,拉着方棠出了烧烤店。

方棠出了店门,连直线也走不直了,跌跌撞撞,偏偏吵着闹着,又是要起飞,又是要滑行。

贺嚣无奈,只能把人背起来。

方棠趴在贺嚣肩上,不老实地晃荡着脚,突然酒精催动八卦心起飞:“贺嚣,她是你前女友吗?”

贺嚣:“不是。”

“那她为什么说你一辈子都欠她的。”方棠说着叹了口气,一辈子好长啊,怎么你说欠别人一辈子就欠了别人一辈子呢。

贺嚣背着她往前走:“我没欠她一辈子,我欠了她一个哥哥。”

“那你赔她一个哥哥,不就好了吗?”方棠的脑子还是不灵光,觉得欠人家一个就还一个,不就可以了吗?

贺嚣苦笑:“可是,她的哥哥再也回不来了。”

“为什么?”

“为了救我。”

“救你?”

“是啊,她的哥哥是因为救我才死的,你说,是不是,我欠了她一个哥哥。”

方棠脑子里很乱,她闭着眼睛,额头贴在贺嚣的脖子旁边:“你说是,就一定是啊。那我们要怎么才能还她一个哥哥呢?”

“还不清了。”贺嚣站在梧桐树下,喃喃低语,眼泪终于落下来。

此时此刻的他,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骄傲明媚的贺家小少爷。此时的贺嚣黯然阴郁,他在一个无人的街头,终于将积压许久的情绪肆意地宣泄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