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悼亡

新历年前，远帆独自一人迎着萧瑟的寒风祭奠了愈静。

阴沉的天空沉闷而压抑，正如他此刻哀伤而绝望的心绪，恨不能能代她去死。

漫天肆虐的飞雪弥漫住悲伤凄凉的墓园，飘飘洒洒漫无头绪，无边无际的飘向无穷无尽的远方。

冰凉的墓碑上是愈静鲜活的小照，经无情的风雪掩映，早已看不清曾经鲜明的形象，仿佛她本就是虚无缥缈的幻影，仿佛她从未真正的存在过。

不，她是存在过的！远帆哀伤的跌落在碑前恸哭，从前的过往历历在目，由他们在夕阳黄昏时分相识到经历的种种，全部划过他的脑海，竟然有种时过境迁而天人永隔之感，他再也触碰不到愈静那冰雪般凛冽的身体，从此她便只存活于回忆里想象中。

远处依旧是一片飞雪舞动它飒爽的清影，当真是冰雪琉璃世界，银装素裹分外妖娆。只是，再优美的雪景还是空洞肃穆，落了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

……

转眼又到了清明时节，四月早天里的云烟氤氲缭绕，暖洋洋的太阳照的大地活力四射，百花盛开蜂飞蝶舞美不胜收。

祭奠完父亲后，远帆又于次日携同伴来祭奠朝思暮想的愈静。

同行的只有白黛林和萧蕴两个，心华因为忙于生意未能前来，夏非早已回老家结婚生子，也无法到来，亲戚里来的人就更没有了，她本就是个不爱热闹的人，所以远帆不愿打扰她的幽静。

“静，你好吗？可有想念我？总之，我是极想念你的。”远帆落寞的叹息，忧伤的轮廓被耀眼的阳光遮住，愈加的朦胧不清。

“我有个提议，不如我们每人念一首悼亡诗与愈静，并要分春夏秋冬四季，让她在那边可以安息。”白黛林空寂的说。“就由我先来吧。”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下来轮到萧蕴，“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欲取鸣琴弹，恨无知音赏，感此怀故人，中宵劳梦想。”

最后是远帆，他似睁非睁的眸子忧伤的凝望着遥不可及的远方，“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

他们点燃锡箔纸，片片黄纸如翻飞的枯蝶到处乱飞，瞬间焦烈毁灭，只剩了灰黑一片的残渣碎片，兀自随风飘散。

祭奠完愈静，三人分道扬镳，远帆说让她们先行离去，自己还有话对愈静说。

“这么多日来，我一直活在自责与悔恨交织中无法自拔，如果我不那么任性，一意孤行把你母亲的相片出售，让你生气，都是因为我，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静，求求你，活过来吧！我宁愿自己死去……”

忽然，胸口一阵翻涌起伏，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红的血液，嗓子眼里瞬间腥甜起来，跌跌撞撞地离开满目萧条的墓园，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