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夏天
初二的下半学期即将结束,又要有好长一段时间看不见木子了。
她暑假会干什么呢? 听说下学期要分班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和她分在同一个班级。
我感觉我快得抑郁症了,即便当时不知道“抑郁症”到底是个啥病症。只是感觉脑子里时常浮现一个人的身影,时常会想念她,即便那个人就站在自己面前。但本着只要没有外伤,我就没病的原则,我没对任何人说起过。
后来长大了才明白,那就“相思病”也叫——青春期。
没错,我发现我长大了,以至于原本没有长毛发的地方,突然长出了两根歪歪扭扭两根毛发。
吓得当时哭着找我妈。
我妈直接被我整无语了,直言“以后是个小大人了,别再像小学生一样,成天惹是生非了。下半年就初三了,好好学,考个好高中。”
我自然满口答应,即便心里也想如此。可命运这东西,有时不是我想如此,它就能如此的。
暑假,也在那个夏天悄无声息的来了。
我从未发现时间过得会如此之快,以致于忘记初二那年的大部分记忆。
只记得那年的夏天,我会习惯性的吃过晚饭,然后早早下楼。喊上邻栋楼的发小,在楼栋间的路灯下,摆上一张小方桌和三四把椅子,开始下棋对弈。从五子棋到军旗、飞行棋、象棋,除了围棋外几乎玩了个遍。
那光景有时候还吸引一些路过的邻居,他们大多会驻足停下来观望,随意闲聊几句家长里短,偶尔也有手痒难耐的下场,和我们这两个臭棋篓子耍上一耍。
逗留的人多了,便成一道“风景线”,自然也吸引了一些住在我们小区,和我们不是同一个初中的同龄人。
徐璐就是那时候认识的,尽管我们在小学就打过照面,不过因为在不同班级,彼此间并没有交流。但那个夏天,我们混得很熟。
她爸妈常年在乡下老家,县城里的这套房子基本就她一个人住,她爸也是偶尔过来,给她带点吃食放一些零用钱。毕竟她上的那所初中,距离我们家小区骑行自行车,也就十来分钟。
另外她爸妈和我发小的爸妈以前都是同一厂区的,彼此间也都熟悉,加上又是前后单元的邻居。当她每晚下楼和我们“鬼混”的时候,她爸妈也算放心。毕竟都是一个小区的街坊邻里,加上我们这几个都是看着长大的小孩,也没有过多的想法。
有了徐璐的加入,我们玩的花头,也越加丰富了起来。从最开始的下棋,到后来的打羽毛球、打斗地主。甚至有时候去徐璐家里做客,吃个冰西瓜,一起看电视。
总之友谊的小船,在那段日子里,四平八稳。
在临近暑假尾声里,意外发生了。
那天我照旧和发小还有徐璐三人,在楼下摆摊下棋。作为常胜将军的我刚把我发小换上,起身伸懒腰的时候,却隔着两栋楼的距离,看见了一个熟悉身影。
“木子!?”我兴奋地呼喊道。
那道身影循声看向我。
那一刻我有些喜出望外,果然,那人便是阔别了一个暑假的李木子。
我三两步跑到她的跟前“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她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我“你家,住这?”
“嗯哼,是不是离学校贼近”我炫耀似的带她往小区里走,一面向她介绍我的两位“玩伴”,同时向他们自豪地介绍“我妹妹,李木子!”
“你啥时候有的妹妹?怎么没听你说过。”
“认的,在外面捡的。”
“吹牛!”
“我怎么就吹牛了,你自己问她我是不是她——哥哥”。
发小投以询问的目光,木子则豪爽应道“是的幺。”
这时候,我那颗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我感觉我简直要飞起来了。
发小还在不依不饶追问“什么时候认的妹妹,咋没听你说过。“
我则完全忽略他的存在,邀请木子“要不要加入我们?”
看着象棋她有些面露难色“我太会。”
“哦,那一起打羽毛球?”我继续邀请道。
她摇了摇脑袋,以示不愿。
我这才注意到,她的额前已经落了不少汗,暗红色的T恤衫也有一些地方被浸湿“要不你先休息一会儿?”
“你陪我走走吧。”她一副心事重重地模样。
“好。”
随后我俩便漫步在小区的水泥道上。
月光映着马路牙子,伴随着夏日特有的微风,吹得人特别舒服。我原本就惬意的心情,因为木子的到来,变得越发的开心。
木子则变得少有的沉默寡言。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我沉声问道。
回应我的依旧是沉默,之后我便没有再说话,就那样静静地陪着木子,绕着小区漫步。
隔了好久,她才像放下包袱,跟我袒露心声“我离家出走了。”
“唉?”
当我听到“离家出走”的时候,整个也懵了,感觉有些手足无措。毕竟这么大了,我也没经历过“离家出走”这件事。
“我想在附近租套房子,这样以后上学方便些,不用再起大早。”
“嗯,好!”
那是我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力量微不足道,租房应该要不少钱吧,可我兜里只要二十块。我不知道该怎么帮她,甚至于帮她出个主意。
片刻沉默后,我没话找话主动打破沉静“想好了吗?”
“想好了!”
这时候,木子的眼眶已经有微微的泛红,不过,自始至终她都没有落下一滴眼泪。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木子是个叛逆的“假小子”,她喜欢上网装扮空间,她喜欢听流行歌曲,喜欢戴一些非主流的首饰,甚至还经常去溜冰馆溜冰。
这些东西,本不该是我们这个年龄段该接触的,尤其是对于一名即将步入初三年级学生而言,接触就意味离经叛道,步入歧途。
尽管现在看来,这些东西见怪不怪,可在那个年代,这些就代表着潮流,也同样代表不学无术。尤其是对我们那个在全国闻名的高考状元县城而言,魔鬼般的制度下,一切与考试和学习无关的东西,都已成了不成文的规定。
那一天,我和木子从晚上九点多,走到了近十一点钟。直到我妈拉开窗户,对着窗外呼喊我的回家。那情形就像包租婆,推开窗户对着斧头帮发动河东狮吼一般。
回家之前,我鬼使神差地带着木子敲开了徐璐家的门。此刻徐璐已经换好了睡衣,一副要洗漱的模样。看到我来,两眼瞪的溜圆。
我嘿嘿一笑“能拜托你帮个忙呗!”
她白了一眼“你说。”
“能不能收留木子一晚,太晚了,她去别的地方我也不放心。”
“哼,去你家啊!她不是你妹妹吗?”
“我滴个亲娘,你不是要我命吗?她住我家我妈还不把我给剁了。你刚才是没听见,还是咋地!?”
“听见了,整个小区都听见了,你妈喊你回家。你走吧~~”
我是真没想到,徐璐居然这么仗义,居然真就收留下木子。要知道木子对于她而言就是实打实的陌生人,要留宿一个陌生人住一晚,即便换做是现在的我,也坚决办不到。
从那一天开始,木子便在徐璐家住下了,一直住到初三毕业。
我自始至终都很好奇,木子是怎么跟徐璐说的,不仅让徐璐收留了她,同时还让徐璐父亲接受了家里住进了一个陌生女孩。
要知道木子和我是同一个学校,而徐璐是另一所学校的走读生,放学时间和作息都会有一些出入。而徐璐不仅放心大胆的让木子住进了自己家,还将大门的备用钥匙交到木子手里。
这一点直到现在,我也没去询问两位当事人,就像那一晚我没有再询问木子,离家出走的理由一样。
总之,在开学前的这段小插曲,改变了我初中生活。
开学即步入了初三的学业生活,所有的事物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其中大致有以下几点:
一、班级更换。初三学年不再延续往年的班级,按照校方规划,所有班级打乱重新分班。具体以初二下学期期末成绩为参考依据。
于是,我就这么顺理成章的进入了初三(1)班,而木子被分配进了(4)班,虽然我们仍在同一栋教学,但我再也不能在课间跑到木子的座位前和她嬉闹了。
二、教学楼的更换。除了我那一届,还有下面一届的学弟外,整个学校之后将不再设有初中部,这一改革不仅体现在教学上,同时教学设施设备也将跟进,最老的一批教室也将规划到拆迁重建的工程中。所以整个初三学年,我们的教室是原来独栋的实验室改造而成。
三、任课教师的更换。我的班主任到所有任课老师几乎更换了个遍,原班主任储老师继续担任初三(2)班班主任,初三(1)班由单老师继续担任班主任,据说是位特别严厉的数学老师。
四、同学的更换。新的老师,当然有新的同学,我那小嬢嬢家的表弟无巧不巧,和我分配到了同一个班级。另外小兰也来我们班,原来她是三班的。还有留级生李手扬,至此班上开始了三“yang”开泰的说法。另外教务处主任的女儿,也被分配在我们班。整个班级什么鬼怪牛马都有!
座位重新划分,我坐在倒数第三排,周围基本都是生面孔。
初三生活的噩梦也由此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