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传艺
却说三秀才拜师以后并未大改名字。
第二日一大早，三人便来到练武场，见师父，师叔与岳灵珊已经等在那里，急忙见礼。
福威镖局诸人见他们在练武场教授武学，知道无意回避众人，于是纷纷前来旁观，这等高人讲学，听得一两句都是受益无穷。
日常早课活动完毕，林道长开始讲课：“昨日你们三人联手，加上北斗七星阵，都败在那青城派两人手下，心中可是有所不忿？”
林平之愕然：“师父，我们昨日没败呀？与那二人战成平手”
林道长一愣，笑道：“原来我还高看了你们。
那北斗七星阵是个残缺的阵法，我们本想复原天罡北斗阵，在这北斗七星阵上倒是实现了部分，可以相互借力，但力是借了，借出力量的人防守就糟糕了。
你们昨天打的很聪明，利用桌椅板凳以及地形的限制护住了作为阵脚的四人，三人出手攻击。
由于阵法的保护，除了开始的几招，你们可以全力攻击。
对方面对你们全力攻击，总要缓过劲来，才能反击。
可刚要反击，你们就换人，继续攻击他又只有防守。
如此场面上好像就打成了平手，对方两人江湖经验远较你们丰富，只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待他们反应过来，同样可以利用桌椅板凳，攻击你们阵脚四人。
甚至可以一脚踹开那野店的墙壁，让地形更加广阔，你们又如何办？
灵珊看出了这一点，及时让谷大用出手，阻止了争斗，否则当你们阵型崩溃的时候更加混乱，难免照顾不过来，有人受伤。”
三人细细一想果然如此，当下面色都有点发红。
林道长继续“这倒也不怪你们，他二人本来就是江湖上的名门大派弟子，习武比你们长上三五年，又是专注与武学，赢你们本是正常。”
郑逸之问到：“可我们三人习武也有十一二年，而且师傅你当年专程前来指导我们，您可是天下第一高手啊，我们也是名门大派弟子啊？”
张贺之在一旁笑了笑：“逸之，当年你师父教你们的是全真筑基功法，可为何逸之你练这基础功法一练就是十一二年呢？
当年你也不知道内情如何，为何没有转修其他更厉害的功法呢？”
徐逸之回答到：“只因这功法修炼起来很是舒服，而且一时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功法可以参照，是以弟子便一直练到了今天。”
“你有没有问过，当年你们一起修炼这部功法的同学们，有没有人转修其他功法呢？”
郑逸之想了一想，才回答：“确实以前没有想过这点，当年的同学没有一个改修功法的。”
“关节便在于这舒服二字，你师父是当世医道圣手，经他出手斟酌的适合你们的功法，首先便考虑阴阳平衡，这阴阳平衡了，人自然就舒服了。
人舒服了学习效率自然就提高了，你能考中小三元，其中未必没有这套功法的功劳。
我等见你们并未改修其他功法，所以这十几年来也没有来打搅你们，这套功法最是讲究在有意与无意之间，你们都以为这只是筑基功法，练的舒服就多练一下，练的不舒服就少练，无欲无求，自然而然与这功法越来越契合。”
“大家知道全真武功修炼缓慢，却也知道这套武功修炼起来安全，特别适合孩子入门筑基，免得走火入魔。
所以各名门大派的入门功法都参考了全真武功。
待得弟子内功入门之后，再转修本门内功。
以这青城派的余人彦为例，大致在十一二岁左右内功入门，转修本门内功，五七年即可小成。
再专修一两门用于实战的上乘武功，到二十一二岁就有实力可在江湖上行走了。
待获得了江湖经验，经历了争斗厮杀，心性也逐渐走向稳定，再重新回山修行，天资卓越者在二十五六岁就可大成，普通的也不过晚上十余年。
这些弟子武功大成之后，就有资格修习青城派的绝学，如摧心掌啊，鹤唳九霄神功之类的。
这就是名门正派的底蕴，他们的弟子最低成就都能够达到武功大成，按我道门这些年对武学的分类，最低都能达到五品，而很多中小门派，最高成就也就不过如此。”
徐定之疑问到：“那么我们全真就差那么多吗？”
“我们全真可不差，不然又如何成为天下第一大教。
这些江湖门派之所以走这条道路，是因为他们不得不如此。
江湖厮杀惨烈，一二十年便换一代人。
江湖门派不过二十多岁，就得为门派之事出力，到三四十岁时，已经是门派中的老长支柱，一个门派中活过六十岁的少之又少。
想想五岳剑派中的嵩山派，泰山派，衡山派，如今最年长者左冷禅掌门，还未满六十。”
“不像我道门本不参与江湖争斗，有的是时间慢慢修炼体悟。
江湖门派前辈们，积累下来数百年，武功便逐渐转向修炼速度快，特点突出，威力明显一类了。”
林平之略有点失望，他家毕竟开着镖局：“那我们全真武学岂不是不能在江湖上扬名了？”
“这点，在以前确实如此，现在有所改变。
二十四年前，我们发现了周祖师留下的一套功法，大体上就是你们现在修行的这套。
看似它与全真普通功法一样缓慢，但它有两个不得了的特性，使它成为师叔心目中最好的功法，足以修炼一生。
其一，潜移默化，改善资质，这刚刚说了。
其二，它与其他大部分功法不冲突。
这就不得了了。
以前大派弟子修行入门即专修一门实战武学，现在我们可以让弟子一直修炼直到小成，然后既可以不转修，一直练原功法继续，也可以寻找自己合适的功法兼修。
这中间的差别之大，想必以你们的聪慧能够想到吧？”
张贺之说到这里，看看周围，知道镖局旁人却不甚懂，便开口解释：“武功入门时便选修专属功法，其实并不知道什么是适合自己的，什么是不适合自己的。
只能听从长辈安排，有什么功夫练什么功夫，除非长辈的境界非常高明，并且愿意花时间专门推敲，不然完全是盲婚哑嫁碰运气。
但修炼筑基功法一直到小成以后，再去选择适合自己的武学，此时对于武学已经有了自己的概念与体会，稍一熟悉便知道什么武学适合自己。
人的体质都是不同的，周祖师这套功法重在均衡，若是不准备拿来与人争强斗胜，只做修身养性之用，任何资质一般的人练到五六十岁一样能大成，当然那个时候老来不以筋骨为能，自然更不能去争强斗胜了。
但有的人天生阳气旺盛，阳脉健壮，适合修炼走阳性经脉的功法。
有的人唯有少阴经比较畅通，便非常适合专修少阴经脉的功法。
这些都需要自己去体会去感悟，只有内功小成之后才能踏入这一步门槛。
还有一个好处。这天下各门各派，并不都像少林寺那样底蕴丰厚，有七十二绝技可供选择。
即便是我华山派当年如此鼎盛，也不过号称华山九功，紫霞第一罢了，而紫霞神功，当年还只有掌门人才能修炼。
当年华山派弟子所能选择的便只有这八门功法，其实若去掉混元掌功便只有七门。
这样的门派中，弟子若找不到合适的功法怎么办？
弟子武功入门时只有十一三岁，但一般武功小成时人已差不多弱冠左右。
这样的人已经有了资格去江湖上历练，去接触和了解更多其他门派的武功，其实很多门派的武功，对外并不特别保密。
比如这五虎断门刀的彭家，言家拳的言家，等等。
很多门派都在江湖上开馆授艺，虽然多是一些粗浅武功，但毕竟源头与他们本身武学相同。
武功小成者，一加修炼便知道，是否适合自己？
若有特别契合者，那些门派也不介意，将这种天才收纳入自己门户之中。
而且这人原来的门派也多半可以商量，交换。
百年前明教的光明左使杨逍，曾有一句话，天下武功若分了门派，便落了下乘。
可惜，可惜，江湖争斗风险，目光短浅之辈大有，各家各派都将自家武学看作机密，这等相互交换弟子的现象，如今终于成了少数。
可终究为武学留下一线生机，那五虎断门刀，如今是江湖上刀法流传第一，不知有多少天下豪杰，为他争光添彩。
将筑基武学起码修炼至小成，还有一个好处，以前不显，这几十年我们才推敲出来。
仍以青城派为例，若一资质尚好的弟子二十七八岁，便已接近大成，回山潜修，自然多半便会修行青城派的上乘武功催心掌了。
青城派松风剑法与轻功都很高妙，以速度著称，他们的内功同样偏重于修行增加力量与速度的阳脉，对于阴脉多年以来难免有所荒废。
这名弟子本来武功便接近大成，初习摧心掌，因他的境界摆在那里，自然进步很快。
但毕竟根基不稳，留下了很多隐患。
阴脉已经长期荒废，修习催心掌完全靠他深厚的内功强行提升。
经脉负担很重，甚至留下许多暗伤，而人身上留下的暗伤不仅仅会妨碍人自己的身体平衡，同样也会妨碍人的心理平衡。
当他修行到余观主这等境界时，在要想超越前人，便必须要追求自身的圆满与道途。
圆满，圆满，何谓圆满，留下一身身心的暗伤，又如何能去圆满？
如果他当年筑基时将比较平衡温和的内功先修行至小成，当他后来修炼催心掌时，这小成期比较温和内功，便可以蕴养他的经脉，不至于留下那么多暗伤。
我们这些年发现四品武学圆满，这一境界最重要的一个条件，就是根基深厚。
如今你们三个已经达到这一基本根基要求，已经具有了，得窥上乘武学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