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摩揭尔石窟(完)
很快,几个人就在人数上吃了亏。
一时间,只剩下一个阿蛮还在坚持着。
他让容恕躲到他身后,又把驰序护在安全区内,等他恢复体力再打。
被俘的董世麟气的跳脚,他一直叫容恕赶紧使用催眠术,惹的容恕又骂了他一顿。
李昭这厮阴险狡诈,他使计让容恕落了单,然后威胁其他几人放弃抵抗,最终,他的目的达到了。
他们几人是被分开关押的,容恕被一块黑布蒙住了眼睛,像是被丢进了一间空屋子里,然后那人扯开了容恕的蒙眼布,李昭气焰嚣张的说:“今晚你就好好睡,明天之后,就送你去你的新金主那里了。”
说完就听他哈哈哈的离开了。
里面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突然,容恕感觉自己的脚被人摸了一下,她吓得往后退了几步,“谁?”
“你是新来的?”有个女人在轻声询问。
“你也是被抓进来的?”容恕顺着声音摸了过去,摸到了一把干枯的长发,她一惊,赶紧松开了。
她往后一躲,又有个人喊着:“你坐到我脸上了。”
太黑了,什么也看不见。
容恕仔细听着,发现这间密室里应该关着好多女孩子,这些应该都是被人从外地骗来的女孩子。
很快容恕就证实了她的猜测。
最开始跟她打招呼的女孩叫李秀,她是在青州上大学的是北城人,前些天因为送一个患有阿尔茨海默症的老婆婆回家,喝了婆婆家人递给她的水,醒来就到这个地方了。
李秀还说,这里几乎每个月都会有人被带走。
据她所知,这些被带出去再也没回来的女孩子,是这里人为她们找到了买家,至于是做什么,大家都心照不宣。
李秀怀疑,很有可能是被卖到了某座大山里给老光棍当老婆了。
李秀已经被关在这里好久了,她在这里没有时间观念,也分辨不出是白天还黑夜。
容恕想到了那个放满坛子的房间,她说:“这些女孩子,可能已经死了。”
她话说的很平静,平静得可怕。
李秀捂住耳朵,她哭着说:“我知道她们可能是遇害了,但是我宁愿她们是被拐卖,至少还活着。”
她痛苦的陈述着她们这些无辜女孩将要面临的未知结局,她们还是花一样的年纪,人生才刚刚开始。
李秀说完,其他女孩也感同身受一般低低的抽泣着。
容恕又问她们,有没有见过一个姓董的姑娘,所有人都说没有。
正说着,厚重的石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一丝强光直直的打在了容恕的脸上,她下意识的扭过头捂住了眼睛,不去直视。
黑暗和未知是一对兄妹,他们相依相存,让人无限恐惧。
来人带走了容恕,惹得其他女孩又是一阵悲悯,她们的恐惧又加深了,在无尽的黑暗里,她们静静地等待着自己未知的命运。
容恕被带到了一个大厅里,大厅中央悬挂着一具石棺,石棺下面是一张足有两人宽的祭台,祭台后坐着一个穿着黑色兜帽长款风衣、带着面具的人。
看到这张祭台,容恕的脑子一片空白,她对这里仿佛有着一段不愿记起的痛苦记忆,可是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面具人一开口就带着强烈的电音,像是在故意隐藏自己的身份。
他说:“你来了。”
这是陈述句,而不是问句。
难道他认识我?
容恕的目光定格在了那张白色面具上,似乎在很努力的看清他的面具之下,又是一张怎么可怖的脸?
“我们认识?”容恕仰着头语气不善。
面具人轻笑一声:“现在我们就认识了。”
……
李昭在那里笑得贱兮兮的,像是发了什么大财一样,只见他嚣张的对着容恕说道:“他就是我给你讲过的金主,从现在开始,你就归他了。”
他算个什么玩意儿?
容恕心中有一股无名之火在燃烧。
一阵细微的声音响起,像针一样穿过耳膜,直至脑髓。
危险!
容恕的脑子忽然像过电一般,身体出于一种本能的保护,提前感知到了杀机和危险。
一阵带着声响的腥风朝容恕袭来,她突然一个下蹲,那支还带着腥味的箭擦着她的头皮略过,容恕感觉自己的头发都被削掉了几根。
起身前,容恕趁其不备,猛的朝那人撞去。
机会稍纵即逝,稍一犹豫就会错失良机。
她必须,一击毙命!
趁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容恕滚到了一边,捡起一把掉在地上的刀,拼命的去磨掉她手腕上的那根束缚。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绳子断开的那一刻,那个人也反应了过来,容恕一把夺过旁边人手里的棍子,然后快速冲到了面具人面前,却遭到了他保镖的阻拦,容恕举起棍子猛的劈下这一棍她几乎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奈何容恕并不是个练家子,对于打架,她只会乱舞一通,所以并没有打到他的要害。
其他人也反应了过了来,容恕见状立马改变了作战计划,只见她手起棍落,一棍劈到了一个男人手上,厉声喝道:“去死吧!”
语毕她又把目标对准了正背着她的男人,那人一听到容恕的声音,缓缓转过了头,看着容恕有些困惑。
容恕一怔。
这张脸好生熟悉!虽然他白了头,脸上还有一道从左眼眉骨纵横到鼻梁骨的可怖长疤,那是一张年轻的脸,那一双眼睛却是无神的,说不上来是哪种怪异,但就是令容恕感觉到有一种似曾相识……
手上的动作不由得停顿了一下,她低喃了一声:“你是……”
打架比的就是谁更快、更狠,稍有犹豫局势就变了。
那个脸上有疤的男人见容恕动作停顿,一把扣住了容恕的肩膀把她往后一甩,容恕疼的一哆嗦,全身被卸了力。
局势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留着她的命,我还有用。”
面具人的一声指示救了容恕一命,白发男人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退到了一旁。
面具人从高高在上的位置上走了下来,他抬手撩起了容恕的裤管,看到白皙干净的小腿上有一道丑陋的疤,声音一凛:“你还真是不听话。”
说着,他就伸手拿出了那条被容恕随手扔在抽屉里的锁链,容恕拼命挣扎,却还是无济于事,锁链重新回到了她的脚腕上,这一次,容恕很清晰的看到了面具人右手拇指上带着的那枚玉扳指——是个男的。
容恕被人倒吊了起来,这时她注意到棺底雕刻着奇怪的画,画上的人穿着古人的衣服,像是在举行某种神秘的仪式。
壁画色彩鲜明,人物神态被刻画的栩栩如生,仿佛能让人身临其境一般。
这时,有一群人从其中一条通道走了进来,容恕扭头一看,呵!居然全都是熟人。
村子里的人几乎都来了,他们脸上依旧是在笑,不过这次是目的达到,会心的笑。
他们把其他落单的几个人也都抓来了,武奇一直都在骂骂咧咧。
容恕怒其不争。
她别过脸去,不再看他们。
这时村长隔着一张大大的祭台,弯着腰毕恭毕敬的对面具人说道:“老板,人给您带来了,那我们的合作……”
容恕嗤笑一声:“村长,贩卖人口,或是人体器官都是犯法的,你可要想清楚了!”
村长脸色一变,虽然他们村子信息闭塞,可什么是违法,他身为一村之长可是门儿清着呢。
可是在绝对的利益面前,偶尔冒一次险又有何关系呢?
一想到这儿,村长就笑了,他笑得十分张狂,对着被吊起来的认识不屑的说道:“那又如何?那群连大山都嫌高的警察还能跑这儿来查我不成?”
此话一毕,他又是不放心,补充了一句:“老板你莫要信那小妮子的话,我们合作了这么多年,不还是相安无事吗?”
“阿爸,老板是守信用的人,这笔钱我们赚定了!”李昭笑得后槽牙都看到了。
面具人似乎是在闭目养神,他并没有接话,那只带着玉扳指的右手在时不时的敲击着桌面,那声音听的人心烦意乱。
阿婆睁着一双浑浊的眼睛,她看着被吊起来的容恕,嗤了一声:“早就警告过你,不要多管闲事。”
容恕一愣,她居然会说汉话。
在他们的交谈中,容恕又八卦到了一件事,那就是阿婆之所以就愿意加入到这场犯罪,就是她与面具人达成了某种交易。
而村长和其他村民则是更简单了,他们都想要钱。
只有那个黑脸的察哈里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他拿着那支寸步不离的烟杆,一直都在不停的抽着烟,烟草的味道在这间空气并不怎么流通的密室里愈发的重。
面具人突然起身,他俯视着众人,淡淡的说道:“哼!我说过,跟我合作的前提就是不能惊动警察……”
“我们没……”村长解释的话还没说完,他的余光突然扫到了被村民押着全程没说一句话的几个人,他的目光一顿:“发现了又怎么样?大不了我们把他们都杀了就是了!”
村长的这句无知的话逗笑了容恕,她好心提醒到:“拐卖人口已经是重罪了,要是再加上一条谋杀警察,啧啧啧,就算你有十辈子,也不够你判的。”
看这话的威力还不够大,容恕又添了一把柴,“只怕现在警察已经在上山的路上了,你们还是想着怎么自首吧。”
容恕此话一出,果然引起了慌乱,人群里有人无助的呐喊:“村长,我们跟着干是想发财,不是送命啊,更不想去坐牢!”
还有人说:“我家孩子还在喂奶呢,我不想死啊。”
李昭大怒:“臭婆娘再胡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但是依旧没能阻止人群里的哀嚎和抗议,一时间,原本受人敬仰的村长成了众矢之的。
村长环顾四周,哪里还有面具人的影子,他暗骂一声后,大喊道:“慌什么!我们是群体犯罪,法不责众,法律不会拿我们怎么样的!更何况,没有人可以穿过那片石林。”
村长笃定,没有人会知道其他的入口。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一声突如其来的枪响惊动了石屋内所有的人,拿着棍子之类冷兵器的村民们被吓得抱头鼠窜。
村长大声安抚着众人的情绪,想要让大家安静下来,可那一声枪响就像是一声平地惊雷,他们哪里还肯听村长的话。
关键时候还是阿婆的话起了作用,她说,“我们手里人质,警察不会滥杀无辜,所以一定会看在这几个人的份上放我们离开的。”
她这样说了,也这样做了。
见势不妙,既然已经站在一条船上了,就算他们现在缴械投降,法律依旧不会放过他们,其他村民也很快团结了起来。
当警察冲进来的时候,几名主事一人控制了一个。
容恕是在阿婆手里的,她感觉到了脖子上的那把刀的温度,突然就勾起了嘴角。
警察让他们放下武器,不要抵抗,他们却说,除非放他们走,否则免谈。
本以为计划会实行的天衣无缝,可在关键时候,察哈里控制的林淮突然挣脱了,阿婆大骂察哈里无能,说着就让人上去把林淮抓起来,察哈里却一反常态,一根烟杆被他舞的虎虎生风,每一下都打在了自己人身上。
村长和阿婆大吃一惊,怒骂察哈里是叛徒,察哈里却笑了起来,“十年前我就该这样做了,不然我的女儿芳草还会活得好好的。”
局势也是在这一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梁叔一脚踩在了村长的脚上,村长吃痛,梁叔顺势把村长撞到了地上,林淮第一时间上前一步控制住了他。
阿婆虽然还是有点力气的,她把刀抵在容恕的脖子上,因为激动,她手一抖就划破了容恕的皮肤,瞬时就渗出了一道血痕。
姗姗来迟的驰序先是给予警告,见这群刁民依然我行我素,他一枪打在了阿婆的胳膊上,阿婆吃痛,她手一松,刀子就掉落到了容恕脚边,被容恕一脚踢开了。
在当地警方的协助下,困扰大家已久的摩揭尔石窟案终于破获,遗憾的是,面具人和李昭都趁乱逃跑了。
那些被拐来的姑娘也找到了家人,已经被卖的姑娘们警方也在积极寻找。
还有一些女孩的家人,话里话外都在警告女孩不要回家,他们嫌丢人。
可没人会在乎,女子的清白从不在裙摆之下。
那些被困在坛子里的罪恶,终于也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后来他们才知道,这些年,山里的罪恶一直都在持续,见人口贩卖已经赚不了多少钱了,于是就把目光放到了人体器官上,那些坛子里装着的都是被他们害死的女孩。
十年前,察哈里的女儿,阿蛮心爱的姑娘芳草,因为不忍心看到女孩们遭遇不测,便在一个深夜,在阿蛮的帮助下,放走了那些姑娘。
他们在一片深山里抓住了逃跑的芳草和阿蛮,村长说,要是察哈里舍不得女儿,那就要取消与他的合作,这个老实了半辈子的农民,在利益的驱使下,他亲手捆住了自己的唯一的女儿。
芳草对自己的父亲失望透顶,她不希望自己的命运被人左右,于是便纵身一跃,跳下了万丈悬崖,尸骨无存。
驰序的假期结束了,他带走了容恕和大牛,本来他也想劝阿蛮放下过去,走出深山的,可看见阿蛮那副不死不罢休的样子,他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