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离场
“听着可真刺激，我从来不怕别人威胁我，你是不是不知道，你无耻的聊天记录，还有你向我忏悔，承认罪行的陈述，我都录了音，做了记录。你看……。”凃凃打开手机。
他愣了几秒，骂道，“你就是一个毒妇，竟然敢耍我。”
“认清形势再说话。赤峰不缺少骂街的人，还轮不到你。”凃凃让他不要在大街上撒泼，然后继续说道：
“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一直逼我，当我是傻子，一次又一次，毫无止境，但我知道你这么做却能满足你的私欲，仅仅是出于动物本能，你觉得我对你是真情实意，所以可以无限期加以利用。你觉得我对你好，不忍心看你为难，见不得你窘迫的样子，所以，不停博取同情，从我身上榨取各种利益。我们曾经无话不谈，约定遇到困难相互扶持……”凃凃突然不说了，她意识到现在说这些，着实有点可笑。
“走吧，去吃个散伙饭吧。相识一场，今天也算真正认识彼此了。”凃凃说着，沿着街走着，他知道他的傲娇和无耻再也无处释放了，果然，他一句话也不说，跟着凃凃走了。一切过于真实，真实到凃凃无法相信刚才发生的这一切竟然不是电影片段，不是为了烘托气氛的小说情节。
辛贺也终于不再伪装，“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我给你发信息，你可以不回，我去找你，你可以不开门，我求你，你可以不理我，我给你写东西，你可以不看，你还干嘛非得来怨我呢？。是你自己折磨自己，我不也啥都没有了吗？”
“那你都没了什么？”凃凃反问。
“我没了青春。”
“呵呵，青春，亏你说得出口。”
“我对你是真心地，你总觉得我骗你。”
“那好，去证明一下，离婚，让我看看你有多真心。”凃凃见他不知好歹。
“哈哈，你可真逗，你凭什么干涉我的婚姻，我干嘛要离婚，我过的好好地离婚干嘛？我脑袋出问题了？我喜欢你是我的事，和我的婚姻有什么关系？我虽然结婚了，但我是独立的人，可以和任何我喜欢的人在一起。你也真是俗不可耐，竟然会看重那张纸？”
看着眼前这个曾经给她抱怨生活无望、婚姻不幸、家庭不幸、求她救他、求她收留他、求她见证他重启他的人生、不再屈服于生活的满怀希望的男人，凃凃突然觉得语言好多余。
同样是他，大晚上跑到她家，在楼道大骂凃凃不懂他的真心，现如今终于卸下伪装。但说实话，凃凃在那一刻很为他开心，那个曾经她打心底爱过的人终于可以放开一切做自己了，哪怕是不好的。
也就是在那天，他用行动和行为，还有假装深情的言语向凃凃发出了请求，
“我没钱，赚钱要还债，除此之外还要养老婆孩子，如果你有事，我不会照顾你，我不可能离婚，所以更不可能和你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但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想让你一直保持和我的关系，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我相信你，你有能力养活自己，给我俩更好的生活保障，更何况你又没有男朋友，和我在一起又没什么负担。等到你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咱们随时都能断，反正我有家，随时都能回，大家都没有损失。你说呢？”
凃凃静静的看着他，“哇哦，听起来好像还不错嘛。”凃凃一点悲伤的情绪都没有了，看着他说的这些连影视剧里都演不出来的话，不觉有些忍不住笑意，她好像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觉得很新鲜。
“你的意思是要我养你喽？”凃凃很蔑视的看着他，“即使要养，不应该养小白脸嘛，你这么黑，背也弯，懦弱，无耻，而且又心机重，我该怎么说服我自己养你这个伪白脸呢？”
凃凃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得出她的嘲讽。
“随你怎么想，我知道你心里有我，这就够了。”他向来自信。
“你真的还就一点都不掩藏自己了，既然这样，干嘛不早告诉我，我们把一切当交易？何苦你演了那么久的戏，不累吗？”
“我要是早告诉你，你早就不理我了，两年前就会被你打入冷宫，连接触你的机会都没有。”
“嗯，你也算作坦诚。”
凃凃看着桌子上的美食，食欲大增，那个男人想要继续说服凃凃，但凃凃插嘴，“别再破坏气氛了，这么好吃的东西，不吃浪费了，赶紧吃饭。”她头也不抬的在餐桌上风卷残云，还不时的点评着菜品。
“你放心吃，是我喊你吃散伙饭的，我请客。”
“怎么能让你请呢，这顿我来。我又不是舍不得花钱。”
凃凃看了一眼，实在没忍住，刚喝到嘴里的汤喷了出来，还好她反映快，转过头，吐在了地上。
“你瞧不起我？”他很生气，虽然是装出来的。
“随你怎么说，你的世界我不懂，如果你觉得这是讽刺你的话，你就好好收着，但其实我是想给你省点钱，省的你在像哈巴狗一样伸手给别人要。”
“我知道你生气，但这样侮辱人实在没什么意思。”
“你好像是没看明白，我现在一点都不生气，这是我们认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你以真面目示人，为了附和你的身份，我不得不这么做，你忘了？我的可塑性可是很强的。”
“我们有过很多美好的回忆，你都忘了吗？干嘛要否定一切？我搞不懂你为什么要这么极端？人生苦短，怎样都能过一辈子，你为什么就那么死脑筋不知道变通？我懂你，我理解你的悲伤和孤独，我接受你的骄傲和自负，我可以做到你追求的灵魂共鸣，别人根本做不到。”
“你说的都没错，那是你的价值观，我不敢苟同，但也绝对没资格批评，我们不是同一路人，咱们最大的区别就是，我想继续好好做个人。路不同，不相为谋。”
“你为什么这么固执？”他又摆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好啦，哥们儿，好好吃饭，别演了，我啊，”凃凃指着自己的脑袋，“曾经进过水，但现在被你给治好了。”
“你不要再去否定了！”
凃凃内心很空虚，像是肚子里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的挖走了，里面出现一个巨大的空洞。然后自己问自己“这两年，你说你都干了啥？”
“你的确很厉害，所以才会找你合作，你扔下我，自己撤出，丢那么大一个烂摊子给我，我没怪你，给予了你理解。今天也一样，听你终于说一些不掺杂谎言的实话，我打心底里感谢你，因为，这两年你说的谎话太多了，也活得太假了。我不知道男人对性的追求如此狂热，也不知道你为了得到我能编织这么大一个陷阱，我心服口服，也甘拜下风。”凃凃给自己加了一杯水，继续道：
“我没有任何感情经验，曾经相信了你的谎言，把自己交给了你，包括精神和灵魂，没想到到你只是在玩猎杀游戏，这的确超出了我的认知，之前打死我我都不会想到，但现在一切疑惑都已经不言自明。我们也算相识一场，谢谢你曾经的关注，也谢谢你的‘赏识’，希望你想从我这得到的都如了你的愿，也希望你以后的一切依旧能够得偿所愿。”凃凃丢失很久的洒脱又回来了。
这场闹剧之后，凃凃觉得终于可以画上句号了。哪怕是一颗烂果子，也算是果实。
“但有一点，以后再想玩弄感情的时候，不要再盯着未经世事的小姑娘啦，这次是我，算你走运，我没有被你害死，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做人还是要有一些底线。如果以后生活无聊，春心再荡漾，可以去找特服，钱我来出，但请不要再糟蹋天真善良的女孩了，行吗？尤其是在赤峰，如果，我哪天发现你还是这幅德行，伤害了无辜的人，我绝对不会袖手旁观。你去其他的城市，那我管不着，但赤峰，绝对不行！”
“我付出了那么多，竟然就这样被你全盘否定了，你还是人吗？”
凃凃根本不知道他到底还想要怎么样。
“听着，我今天不是和你吵架的，今天是最后一次和你聊这些。我算是第一次如此彻底的了解你，你让我感觉到恐惧，不是出于你的行为，而是出于人性。当初你求我帮你重新做自己你说你不快乐，你说你家庭不幸，从小就没有得到过爱，而且每天活在那些污秽的环境里，心灵和精神受到摧残和荼毒，但你仍然坚强的努力的和身边的一切对抗，一直以来，故事里，你的洒脱，你的大胆，你的坚强，你的努力，包括你的不快乐，深深的打动了我，所以，我才决定和你做朋友，想要让你在赤峰感受到温暖，带你逃出心灵的黑暗，你告诉我就是为了想找回自己，才逃离了你的小城，所以，我那该死的正义感和同情心让我必须帮你，我希望通过我的努力，可以为你带去希望，带去光明，同时也能和你的家人化解矛盾，再次感受到家庭的温暖，因此我成为了你的朋友，成为了你的知己，甚至觉得，你来到赤峰，如果过的不开心就是我的问题。我有多努力，你应该看得到，包括你身边的每一个人，我都在尽力的竭尽所能。知道你没钱，我竟然会用我自己的钱变通的贴补你，怕伤你自尊，都不会让你知道，只是希望你能做好自己，担起自己的责任，照顾好家庭。你告诉我好朋友就要相互扶持，相互帮助，听着你每天的抱怨和对生活的消极态度，我在努力的让你变得阳光，让你看到阳光。可结果呢？我拿你当朋友，你拿我当了什么？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以我的思维，我会最终想明白，但却一直没答案，直到今天才知道，是在我的认知范围外，虽然我以前怀疑过，但我认为那会玷污我们之间的情谊，该死不死的，它就是事实。”
凃凃看着他的眼睛，竟然发现不了一丝的愧疚。
“我爱过你，倾其所有，不留余地，所以你看到了我这两年有多惨，我知道我惨不惨你无所谓，但我在乎，我是认真的，也是全心全意的，能做的不能做的我都做了，所以没有任何遗憾，至于你，一切再与我无关。”
“我想和你在一起，从未变过。”
“那就以单身的身份再来和我谈，你现在没资格。”
“我不可能单身，我也绝对不会那么做。”
“那就不要再说话。世间真情在，你玷污了自己的那份，不该再去污染别人的。”
“以前在老家，夜店，按摩店，**，网约妹子，一夜情，这只是消遣娱乐而已，她们中没有一个像你这么矫情，真搞不懂你在这装什么深情，亏你还是上过学的人。”
他在试图走另外一条路，但正因为如此，终于激怒了凃凃。
“我不想再见到你，一次都不要，我也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纠缠，否则，我会收起我的仁慈，对你不客气，哪怕是鱼死网破。”这是凃凃对他最后的忠告。
他当然知道凃凃的脾气，对一个人好，可以掏心掏肺，一旦发现里面有欺骗，逼她到极端，就会不留余地。因为她最讨厌欺骗，这也是他一直不承认自己撒谎的原因。以为，只要不承认，就一切都不是问题。
两年多的猎杀和追逃，终于画上了圆满的句号，生活也变得豁然开朗。
人人都不喜欢谎言，但人人又都会撒谎，用谎言去掩盖真相，用谎言去修饰懦弱，用谎言来换取自己想要的一切，这本身都没什么问题，外界的评价只是你社会属性组成的一小部分。可就是有一部分人死死的坚守着，用时间和行动告诉那些不在同一个世界的人，什么是真实，什么是坦诚。干净的感情就该是敢爱敢恨，即使无法人人做到，但至少都该以此为目标。
在那之后，凃凃似乎在那个男人身上看到了道德的底线和人类的底线，所以她很感谢老天让她在经历感情挫折时能够一步到位，他虽不是最高质量的，但绝对算是最无耻的一个。以后在遇到任何段位的人都能平常心对待，心中再无波澜。所以，对于凡澈，压根就没有被凃凃当做问题去解决。
但请不要因此而去怀疑什么，终究我们是生活在了人类社会，每个人都有不可跨越的局限性。人类之所以高级，就是因为人类不再仅仅是动物，虽然有很多人想要回归动物世界，但社会属性在一定程度上会钳制他们的行为。
回头再想当年，那个人步步为营，精神、心理、生活，三管齐下，包括说过的话都是经过反复打磨，深思熟虑的，他一面自保，一面又要以假乱真，光想一想就已经觉得很累了。或许男人天生的征服欲给足了那个男人动力。不知道他当年看到凃凃生不如死的时候，有没有动过恻隐之心？
但最让人脊背发凉的是，和她共同生活的爱人竟然一直觉得他是个痴情种。凃凃有时候想想都觉得可怕。那她认识三年多的男人竟然除了性别和姓名都是假的。荒唐之余，再无遗恨。不同两种生物，本就不该有什么恩怨。之所以会相虐想杀，可能是前世都罪孽深重吧。也正因为如此，赎罪成为了一种精神的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