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栖凰琴7
穆天恩语气严厉,却用眼角瞟了眼穆羽笙暗中观察他神色,见他憋红了脸,似是有些急了。
“父亲怎的也如此迂腐,若是没有明透,栖凰琴我们是肯定护不住的了,我来照顾她本就是应该,更何况师父有交代过,要我需得护着她,不许让她受伤。此番我非但没能护住她,还让她为了我受此重伤,要我日后如何向师傅交代。
穆天恩这才收了严厉之色,换上一贯慈爱之态,笑道:“你知晓明透为护琴而伤,又谨遵师命一心护她,便是不二先生知晓也只会赞你有担当,而不会责怪于你。”
经过此事,穆羽笙眉宇间的稚气退了许多,虽然面对穆天恩时仍有些少年人的冲动稚气,但说话做事已是成熟不少,更多了几分男人应有的担当。
穆天恩看了一眼仍在熟睡的郁明透,缓步走到床边,亲自替她搭脉,见脉象并无不妥,也没有重伤内伤,甚至看起来面色红润,若不是事先听了穆越提及她之前昏睡一事及探得她此时神识混沌,便还真要相信她只是睡着了而已。
“郁姑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和我细细说来,不许有隐瞒。”
“明透她,只是睡着了而已,”穆羽笙说完,也知道骗不过父亲,“父亲,此事说来复杂,还是一会到内堂见了大哥和长老,我再与你在慢慢细说。”
二人便出了屋,轻轻带上门。内堂话事厅里,四位长老与穆越夫妇都已在等着他二人。
穆羽笙将那夜发生之事事无巨细一一说来,众人不时补充一两句,穆天恩越往后听眉头皱的越紧,直听到穆羽笙用栖凰琴逼退黑衣歹人,差点没将手里的茶碗打翻出去,忙看向堂下端坐的穆羽笙,担心他有没有被栖凰琴的魔气所侵:“笙儿,你这几日可有感到心神不宁,或是无端的烦躁。”
穆羽笙明白父亲的担忧,答道:“父亲宽心,孩儿并未觉得哪里不妥,其实,”他顿了顿,又接着道,“其实孩儿倒是觉得,那栖凰琴并没有传说中那般可怕。孩儿使用之时,并未感到魔气侵体,心智受控,反而觉得其上隐有祥瑞之气流动,莫不是这琴被封印了百年,其上的魔性早已被阵法净化干净了。”
众人对此事皆是心存疑虑,云桑便亲自从密室中取来栖凰琴,送到后堂来。
穆天恩将那栖凰琴置于案首,细看之下,只见那琴上隐隐有紫色祥瑞之气流动,靠近那琴,只觉烦乱的心绪都宁静了许多。
“现下看来,这琴似乎只是一张灵力强盛的古琴,并无蛊惑人心的魔力。”穆天恩说着,又将琴与众人传阅,只是那琴再未出现那日紫光大盛的景象。可是那天那黑衣人中的“二长老”被栖凰琴蛊惑硬闯阵法之事却也是众人亲眼所见。
“不知是不是因为郁姑娘身上那诡异的火焰……”云桑迟疑问道。
“对啊,父亲,那夜从明透身上发出的火焰究竟是什么,竟然可以无声无息地将那百张引雷符烧成飞灰,还能将百年来不断注入灵力的锁仙阵打破!”穆羽笙也问道。
“红莲、火焰、冲破大阵而不未伤人半分!”穆天恩重复着那火焰的奇特,却一时找不到答案。
“老夫曾听闻上古有红莲业火,可以因果业火之力焚杀一切。”其中一名长老道:“若那姑娘身上所带的真是业火之力,那这姑娘只怕非是凡人,而是哪位仙人转世历劫不如重塑金身,若真如此,不如就让郁姑娘……”
“且不说红莲业火乃是上古传说中的东西,是否真的存在还未可知,明透是我穆家远亲,虽是不常往来,但她是不是凡人我穆家还是知道的。”穆羽笙打断那老者,“再说,若明透真是转世仙人,现下也只是凡人之躯,如何能控制得了红莲业火,让它只毁阵法而不上人分毫?”
“你我都知,红莲业火以因果孽报为引,一旦现世,非烧尽一切罪恶孽缘不灭,而那日明透身上的火却没有伤及任何人,你我倒也罢了,可那些夺琴的歹人,身上没有几条人命,从未造过业障,你信吗?”云桑看出穆羽笙不愿相信那夜之火乃是红莲业火,开口为他解围,心中却也是疑惑不信。
“这……”那老者一时语塞。
“三公子切勿动怒,我等现在去纠结那火是不是红莲业火又有何意义,”那守阵的大长老道,“现下的问题是,这栖凰琴要如何处理,重建地宫不难,只是不二仙人此时不知身在何处,以吾等之力,怕是无法重新设阵将其封印,更何况吾等现在皆有重伤在身,灵力折损,所剩修为不及十之一二。”
“栖凰琴不可再继续留在云雾山庄!
几人争执间,郁明透已不知何时醒来,此刻正由府上婢子搀扶着已到堂外。穆羽笙见她醒来,心下欢喜,忙过去搀她进来坐下,关切道:“你何时醒来的,怎的不多休息下,急匆匆过来做什么?”
郁明透进到堂内,起身向着堂上穆天恩道:“明透见过姨夫,哥哥嫂嫂、各位长老。”她向着众人一一行礼,穆羽笙又扶她到自己身边坐下。
“郁姑娘方才说,栖凰琴不能继续留在云雾山庄,是何意?”一位长老问道,“我等正在商议重建阵法封印之事,栖凰琴在云雾山庄已有百年之久,若只因为阵法损坏而将栖凰琴带走,怕是不妥。”
明透缓了缓,看向云桑,问道:“云桑嫂嫂,明透有话想问,请嫂嫂先恕明透冒犯之罪。”
云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穆越,方道:“妹妹想问什么便问吧,嫂嫂不怪你。”
“谢谢嫂嫂,”明透点头,接着问道,“嫂嫂与大哥成亲已有十载,是否一直无子嗣。”
云桑听她问及此事,心下微觉难过,“我与夫君成亲之后,确实一直无子嗣,也请大夫过来瞧过,却说我两身体康健,子嗣之事只能随缘,强求不得。”
“那自封印栖凰琴以来,府上人丁是否寿数变短,原先身体康健之人,突然无疾而终。”郁明透继续问到。
四位长老神色微变,云雾山庄近些年来人丁凋落,百年前那场祸事确实有一定原因,但更重要的原因,便是如郁明透所说,庄内之人总会在壮年莫名死去,能活过知命之年的都少之又少。就拿这四位长老来说,虽然一时须发皆白,却不过才刚过知命之年不久,只是长期为阵法注入灵力,耗损心神,而导致须发变白。
“这些与栖凰琴是否继续留在云雾山庄又有何关系?”
“我初到云雾山庄之时,便觉气氛压抑,庄内之人身上总是有古怪的气息缠绕,直到见到栖凰琴,才发现缠绕你们的气息和那栖凰琴的气息相似。这几日下来,我便发现那气息在一点点吞噬你们身上的生机。”
“竟有此事?”穆天恩听她话语,大为震惊,“明透丫头,你了不能妄言!”
“明透所说句句属实!”
“那现下我们该如何是好,”云桑面色悲戚,似是想起自己莫名病逝的双亲,“妹妹既能看破其中缘由,可有补救之法?”
“那栖凰琴我们究竟该怎么处置,是要把它毁掉吗?”几长老更是震惊非常,交头低语。
“不必,那栖凰琴,让笙表哥带走就好。”郁明透答。
“什么,那栖凰琴既然会吞噬他人生机,你却还要让笙儿将它带走,这不是要害了他吗?”穆天恩一时不解她话中之意,竟有些气急攻心。
“姨父莫急,那栖凰琴决不会害三表哥,”郁明透忙解释,“这琴与笙表兄颇有些机缘,经昨夜之事后已将笙表哥认作了主人,现在这琴不但不会吞噬表哥的生机,还会以自身的祥瑞之气养护表哥的元神,各位若是不信,可将栖凰琴取来请诸位都试上一试,便可知我所说是真是假。”
众人面面相觑,皆不敢去接那栖凰琴,穆天恩见了,哼了一声,接过琴,伸手随意波动几下琴弦,发出几声不成章法的声响,除音色格外清脆外与普通古琴无异。
穆越也接过琴,试了试,那琴依旧只如普通的古琴,没有什么异像发生,其余几人也一一试了,结果也都相同,直到郁明透将琴接过,递给穆羽笙,穆羽笙手指轻触琴弦,清亮的乐曲想起,随着他手指的波动,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紫色祥瑞之气从琴身飘散,萦绕在穆羽笙四周,众人皆觉惊诧。
“这栖凰琴历经千年,早已生出了自己的灵识,只是那灵识初生,混混沌沌,它并不是能操控使用者的心智,只是能将使用者的情绪意图加深数倍,”穆羽笙停了弹奏,郁明透才接着说道,“当初云澜庄主使用之时,正逢山庄大乱,庄主一心想快些打败歹人,是以被放大了杀戮的情绪;昨夜盗琴之人,贪恋名利,是以被放大了贪欲;而笙表哥心性纯良,至纯至善,是以这琴才笙表哥手里会发出祥瑞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