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红妆盛8
“老夫,自是修了天眼通的!”迟惊涛被花央一激,脱口而出。
“迟掌门修了天眼通?”穆羽笙突然明白明透和花央的那一唱一和,本就是为了逼迟惊涛说出这一句,也上前来,不动声色地将明透轻轻护在身边,对她一笑,看向迟惊涛,“小子不才,听前辈们说起,这天眼通的修炼,极耗修为,是以非有百年修行不可为。若我没记错,迟掌门今年不过五十出头,而且沧浪门多年来皆以外修剑术为主,自身灵力修为为辅,是以百年间都未出过修为卓绝之人吧。”
“莫非……”
“莫非你这小儿,修了什么邪术?”穆羽笙未说出口的下半句被花央接了过去。
邪术之所以为邪术,本就是因为它不同寻常修炼,非是取天地灵气为己用,而是通过非常手段夺取他人修为,甚至是吸取他人的魂魄、怨力、魔气来提升自身修为,此法修行虽快,但往往手段残忍卑劣,修行之人常以堕入魔道为结果,是以被仙门正统所不齿。
“你这小子,休要信口雌黄!”迟惊涛被他二人噎得说不出话来,背在身后的手中运起一团黑气。
“我看迟门主印堂发黑,面有黑气,莫非是让花央说准了,迟门主你真是修了什么邪术?”明透轻轻拍了拍穆羽笙紧紧抓住自己的手,示意他自己没事,又接着道,“我月前游历东海,遇到一黑衣蒙面人,取人魂魄修炼邪术,还妄图夺取栖凰琴,我与他过了几招,发现那人因为修炼邪术日久,就连自身灵力也被邪术所染,一旦运功,周身便有黑气萦绕,那情形,与迟门主现在的模样倒是十分相似啊!”
迟惊涛心中一惊,忙收了掌心运起的灵力,却又忽然发现自己被那小妮子骗了。她说她双目能见他人不可见之物,他人既不可见,又能如何作证,仰头哈哈一笑,高声道:“小妮子,我认得你,你就是那个老夫从空明岛上带下来的姑娘。”
“当初我东海鲛人作乱,老夫带领门下弟子好不容易剿灭作乱的鲛人,却被突起的天雷困在空明岛上,门下弟子搜遍空明岛,却未找到那要渡劫的妖物,只找到你!现在想来,你便是那要渡劫的妖物吧!”迟惊涛看着郁明透明净的双眼,手中暗暗运起灵力,“当日让你逃过了那雷劫,迷惑了穆家,今日就让老夫替天行道,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妖孽!”
说话间,周身黑气暴涨,背在身后的双手闪电般击出,凌厉的掌风带着浓郁的黑气,朝着红衣的郁明透而去。明透心中早有提防,见他脸上神色一动,便迅速往后退去,避开他掌风所及。迟惊涛一击不中,怒喝一声,掌中黑气更盛,又向着明透攻去。
此时他掌中黑气如同活物一般,他挥掌过来,那黑气便陡然膨开,化作万千蚀骨之虫,往人皮肤里钻。那黑气化出的鬼虫钻入皮肤,便往更深的地方钻去,一点点吞噬人的血肉。明透避之不及,被几缕黑气从掌心钻入,化入血脉之中,顿觉蚀骨之痛从掌心往整条手臂蔓延,轻呼一声,那手臂已不受控制,迟惊涛露出得意一笑,掌风更是凌厉,向着明透面门而去。
穆羽笙和穆天恩见势不妙,一人上前拉开明透,一人运起灵力,挥掌便要与迟惊涛对上。
观海阁穆家本就已修炼灵力为主,再辅以掌法修炼,与人对敌之时,一掌中包含灵力万千,中掌之人不见外伤,但五脏皆伤。穆天恩这一掌用了十成灵力,若放在旁人身上,即使不死,也亦受重伤。
可郁明透看得分明,迟惊涛那掌中虽然并未运起几分灵力,但他掌中那些幽魂所化的鬼虫却是极为可怕。若穆天恩真与他对上这一掌,即使能伤到迟惊涛几分,只怕那些鬼虫也会趁此机会钻入穆天恩体内,直断他心脉。
“爹爹当心,”情急之下,明透不由脱口而出,“他那掌上有古怪,切莫被他那掌风扫到。”
穆天恩听她提醒,险险收了攻势,转而将灵力全附于掌上,从掌中将灵力推出,直攻迟惊涛面门。如此虽然攻势弱了几分,但可防被他那古怪的掌风扫到。
看热闹的众人只在院里看着,也不知该不该上前帮忙,若真要上前去,又该帮那边的忙,却听不二老道,对着花央嚷嚷:“花央,你真不去帮忙?”
“不去!”花央此时已捡了个舒服的姿势,半躺在地上,转身看了眼厅内战局,穆天恩与迟惊涛相持不下,懒懒地打了句,“下界的事我为什么要插手,不怕那些老顽固的天雷劫吗?”
“你害怕什么天雷劫,难道你还被劈的少么?”老道瞪眼看他,不屑道。
“说得也是,”花央作势就要站起身去帮穆天恩那住那迟惊涛,又看了看不二,问他道,“你不一起吗?”
“那小子哪有那么大面子让你我一同出手,我不去!”老道也捡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
花央看看老道,转身朝厅内打成一团的两人走去。
他一路走得优哉游哉,全不像是要去帮人打架,倒有几分像是在游园赏花,手中折扇轻摇,身上红衣无风自动。他慢慢走近正在缠斗的两人,忽地手中折扇一收,左手在穆天恩肩头轻轻一推,便将穆天恩推出战局,右手折扇直点迟惊涛胸口,逼得迟惊涛连退几步。迟江涛看着这个刚刚还身受重伤吐血不止的年轻公子,双手五指收做鹰爪,向着花央的喉咙和右手抓去,身上的黑气如活物般,直扑花央面门。
花央却视那些黑气如无物,左手轻轻挡了下迟惊涛抓向自己喉咙的手,手上稍一用力,便将他手抓住。迟惊涛惊觉自己被抓住的手完全无法动弹,身上修炼的黑气也只到花央近前便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了,根本对花央无用。怒吼一声,抓住花央右手的手用上全力,那力道可以将一个成人的肩胛骨直接捏碎,捏在花央手腕上,却如捏在金石上,毫无反应,眼看花央那折扇就要点上自己胸口,心下一狠,收回手,运起一掌,只拍向花央胸口。
两人胸口皆中招,迟惊涛嘴角溢出血色,连退几步,只退到院墙边,才勉强停住。花央微微退了半步,面上神色不变,只将那折扇收了,小心地放回怀里,眼中寒光一闪,眨眼便到了迟惊涛身前。迟惊涛微微一惊,却是忽然收敛了那膨胀的黑气,右手从腰间抽出一根红黑相间的皮鞭,便向着花央挥去。那便上隐隐灵气流动,正是寻香长使的那销魂鞭。
“花央,小心那鞭子。”明透倒不是担心花央挥被那鞭子伤着,只是觉得花央皮相甚好,若是被那鞭子破了相,可就真真不值。
“你在担心我么!”此种时候,花央还有闲心转过脸对着她一笑。
那笑,笑得颠倒众生,笑得穆羽笙一股火莫名地就起来了,抓着明透的手紧了紧,像是在说,我还在这呢,你就敢对我的明透动心思。明透会意,只对着穆羽笙一笑,道:“我是担心那鞭子,那可是难得的仙家名器,莫要被花央直接毁了的好。”
也不知那销魂鞭是不是跟着寻香时间久了,也学了寻香的坏脾气,不管从那个方向挥出,最终却都是向着人脸上去。
花央本来还好好的,听了明透对穆羽笙说的那句,“我是担心那鞭子”。也不知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偏偏不躲,那一鞭将将落在他脸上,将他白皙俊美的脸颊抽出一道乌黑的血痕,他长相本就亦正亦邪,多了这一道血痕,偏偏又多了几分邪魅。看的明透惊呼一声。
他却视乎对明透的反应十分满意,向着穆羽笙挑眉一笑,似乎十分得意,道:“阿郁,你喜欢这鞭子?那我夺过来,与你做防身之用可好。”
迟惊涛见一击得手,更是得意,手中长鞭舞得烈烈生风,似是也看出花央十分在乎自己的一张姣好面皮,每一鞭皆向着花央面门而去。花央却收了刚才玩闹的模样,长鞭挥来,也不闪不躲,伸手接住那鞭子,用力抓在手中,也不管自己掌心被那长鞭抽出的伤口传来钻心疼痛,只对着明透道:“你看,鞭子现在是我的了!”
明透看看他手上不停渗出的血,余光瞟过被人扶进来休息的穆白,对看着自己笑靥如花,全然不理手上伤口的花央道:“花央,将他带到院中。”
花央得令,手中更用力几分,扯着销魂鞭便要往院中走。迟惊涛见销魂鞭被花央抓住,原是不愿放手,可此时见那花央竟全然不顾自己手上的伤,扯着销魂鞭就要往院中去,忙撒手就要跑。花央因着惯性退了几步,稳住身形,将那销魂鞭一扔,对着迟惊涛道:“想跑,没那么容易!”眨眼之间,便到了迟惊涛身后,又隔空将那销魂鞭取来,对着迟惊涛一挥,竟是将迟惊涛整个人捆了个严实,又提着他腰带,轻轻一抛,便将迟惊涛像个球也似的抛到了院中空地上。自己则慢悠悠晃到院里,站到不二身旁。
“哟,受伤了,都破相了呀!”不二看着他鲜血淋漓的右手,和脸上那一道渗着血的伤,幸灾乐祸道。
“哼!”花央冷哼一声,摊开受伤的掌心看了眼,那伤口便在眼前慢慢愈合,只留了道浅浅的疤,脸上的伤却并未去管。
“啊呀呀,还要把脸上的伤留着,想让谁心疼呢!”老道故意斜睨了眼明透,却见人家根本没往这边多看一眼。
花央扭头不去看他,一脸傲娇模样,有如期待长辈侧目的孩童。
明透见迟惊涛已被花央制住,忙走向穆白,道:“二哥,借你雷符一用。”穆白也不知她究竟要做什么,只对着他微一点头,从怀中取出几张雷符递给她。
明透手持雷符,站在迟惊涛面前,道:“迟掌门果然就是那夺走销魂鞭,诓骗寻香为你杀人猎魂修炼邪术之人。你若今天将你做的那些龌龊事都老实招了,我与众仙门或许还能放你一条生路,如若不然,休怪我手下不留情,只有用这雷符将你与你那身邪术,都统统劈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