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金主
“没人亲过你?”
徐然恶心死了,去浴室洗澡的时候腿有些疼,她心里难受,在浴室哭了半晌。
水顺着脸颊流到了嘴里,徐然呸了两下,没滋没味地结束了这场哭。洗干净裹着浴袍拄着拐杖出去,她找到自己的衣服穿上。刚刚那一场哭真是耗费体力,徐然现在胃里火烧火燎地疼。
刚出门徐然吓得差点尖叫,沈从安坐在沙发上抽烟,面前还放着酒杯。徐然汗毛都竖了起来,头皮发麻,她想退回去。
“做什么?”
徐然刚刚哭得打嗝,他一问就控制不住了,接连打了好几个嗝,才说出话来:“饿。”
“过来坐着。”沈从安指了指面前的位置,摸出电话按了个号码,叫客房服务送餐。
挂断,他抬手把手机扔在面前的桌子上。
徐然挪到沙发的另一端,侧着坐下。
沈从安抽完一支烟,把烟头按灭才抬眸看过来,道:“明天记得吃避孕药。”
徐然茫然地点了一会儿头,猛地抬头,吃……吃什么药?
难道……徐然迅速清醒,回想刚刚发生的事,沈从安太不是东西了。生病的担忧让徐然迅速从悲伤中抽离,明天她要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沈从安已经站起来大步回了房间。
套房有两个卧室,可能沈从安嫌做过的那张床脏,他睡在次卧。
徐然失眠了,无论她怎么努力都睡不着,硌硬死了。天刚亮徐然就直奔药店,吃完了药她去最近的医院做检查。
她没好意思单做一项检查,就缴了全身检查的费用。排队的人不少,徐然在等待的时间发现自己好像来例假了。她去洗手间看了看,确实有血,心里疑惑例假不是刚走没多久,怎么又来?可不管如何,徐然也没做成检查,去外面买卫生巾了。
中午徐然才垂头回去,白天自然是见不到沈从安。徐然提前把晚饭吃了,晚上十点沈从安回来时,徐然在客厅看书,一看到沈从安回来立刻站了起来:“沈先生。”
“嗯。”沈从安没有换衣服,看了她一眼,“出去吃饭,你电话怎么回事?”
徐然连忙去找手机,半天才在地上找到,按了下屏幕,黑的,没电了。
“没电了。”
沈从安皱了下眉:“毛手毛脚,出去吃饭。”
徐然不敢说自己吃过了,硬着头皮跟沈从安出门。吃饭的地方是一家西餐厅,徐然坐下后,悄悄地搓了下手指,看向沈从安:“药我吃了。”
餐厅里只有徐然和沈从安两个人,钢琴音先响起,悠扬悦耳。
徐然的艺术细胞有限,她只觉得好听。
“没问你药的事。”沈从安嗓音很沉,听不出情绪来。他喝了一口酒,修长的手指缓缓摩挲着杯壁,转头看着窗外许久,表情有些恍惚。
徐然不像她,越看越不像。她没有徐然这么窝囊。
徐然如坐针毡。
许久后沈从安收回视线,落到徐然身上。
“腿还好吗?”
“嗯。”徐然点头如捣蒜。
“早上去哪里了?”
“医院。”徐然不敢撒谎,如实说道,“身体不舒服。”
沈从安蹙眉:“嗯?”
徐然斟酌了一下用词,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血了……疼得厉害我怕死就去看看。”
在饭桌上说这些难免不雅,沈从安没有再提,徐然抿紧了嘴唇。
沈从安喝了不少酒,什么都没有吃。徐然晚饭吃过了,就坐在对面等着他,度日如年。
晚上十点半,他们回到酒店。
徐然脑袋沾到枕头就睡着了,再次醒来就是第二天下午。她迷迷茫茫地看着透过玻璃照射进来的灿烂阳光,恍若隔世。
电话铃响了起来,徐然有些迷茫地拿过手机接通:“喂?”
“收拾东西,下午六点的飞机回B市。”
徐然听清楚是沈从安,连忙点头:“好。”
沈从安不会废话一句,说完就挂电话。徐然腹诽了两句,连忙爬起来洗澡换衣服。收拾好自己出来的时候她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四点半,出门就碰上沈从安的司机,他恭敬地点头:“徐小姐,沈先生在楼下等你。”
“嗯。”
他穿着深蓝色的西装,打着领带,道貌岸然得很,打量徐然一眼,说道:“你这件衣服穿了几天了?”
徐然抿了下嘴唇:“没有多带衣服,也来不及去买。”
沈从安往外面走,徐然连忙跟上去,走到门口司机把车开了过来。
直奔机场,徐然饿了一晚上,飞机餐也吃得十分香。沈从安喝了一口水,偏头看向徐然:“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徐然嘴里还含着饭,闻言,把饭吞下去擦干净了嘴才看向沈从安:“公司安排的宿舍。”
“丽都有一套别墅闲置,明天过去看看房子,你搬过去。”
“啊?”
“我会过去,别邋遢。”
徐然犹豫片刻,开口:“我有房子。”
沈从安眯了眯黑眸直直看着她:“嗯?”
“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徐然改了口。沈从安想睡她,又嫌弃她的房子小容不下大神是吗?徐然心里烦躁透了,表面上还得装出一副大爷你有理的谄媚模样。
徐然晚上在家睡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沈从安的司机过来帮她搬家了,徐然还没说什么,她的东西就都被搬走了。
两层别墅,装修风格是黑白简约。
徐然刚把屋子收拾好,晚上沈从安就过来了,徐然真不知道那种事有什么好做的,她都要疯了。
沈从安进门就闻到了泡面味,客厅茶几上还放着泡面盒。这个女人邋遢起来没边了,电视上还放着动画片,沈从安皱眉指了指桌子上的玩意,声音沉下去:“扔了。”
徐然刚泡好的面,一口没吃忍痛拿去丢进了垃圾桶。
沈从安在沙发上坐下,压着怒火:“把窗户打开。”
徐然连忙去把窗户打开,还没挪到沈从安面前,他就抬眸沉沉地看了过来。徐然整个人都僵住了,然后干巴巴地笑了笑:“距离市区太远,我搜了一下,最近的餐厅距离这里走路也要半个小时。B市天气不好,外面很冷,腿疼,我就不想出去。”
“那就别吃了。”沈从安面色不善,解开领带靠在沙发上点起一支烟,盯着电视看了一会儿:“这是什么玩意?”
徐然连忙翻出遥控器递给沈从安:“您要看电视吗?”
沈从安没接遥控器,徐然悻悻地缩回了手在沙发上坐下,提心吊胆。
“去倒杯茶。”
徐然连忙站起来:“好。”
徐然现在右腿能吃一点力气,还拄着拐杖,分两次才端出来两杯茶。
徐然喝了口水,胃里更饿了,电视里主角吃着美味的甜品,徐然望眼欲穿,饿得她都想去舔屏了。
沈从安抽完一支烟,开口:“房间收拾好了吗?”
徐然转头看着沈从安,然后点了点头:“沈先生,您晚上要在这边过夜吗?”
沈从安按灭烟头,喝了半杯水,站起来往楼上走:“上来。”
徐然脑袋疼腿疼脖子疼,浑身都疼。
“沈先生。”徐然站起来紧紧捏着拐杖,“我身体还没好。”
沈从安走到一半,闻言浓眉紧蹙,脸色十分难看,半晌后转身下楼,大步就走。
“沈先生?”
沈从安生气了,他这气来得毫无缘故,男人心海底针啊!徐然连忙往前面走了两步。就因为她身体没好,不能睡,沈从安就要生气?徐然指甲掐了下拐杖:“沈先生您生气了?”
徐然现在能做什么?装纯装无辜装傻。
“明天去医院做个检查,体检报告给我看看。”
沈从安大步离开,徐然咬牙切齿好一会儿。
你大爷!你的体检报告呢?烂人!
徐然走回厨房,还有一盒泡面,连忙泡上端到客厅。
第二天徐然就被带去体检了。沈从安会允许他的床伴有什么传染病吗?绝对不可能。于是徐然就被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下午两点,她刚从医院出来就接到了骆北的电话。
徐然看到手机里跳跃的那个电话号码,激动得差点要喊出来,她哧哧笑了一会儿,心脏怦怦急跳,深吸气几次接通:“骆导?”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太阳略略有些刺眼。
“我回B市了。”
“你吃午饭了吗?”
“还没有。”
“我请您?”
电话那头骆北轻笑一声,说道:“我请你吧,想吃什么?”
徐然抬头看着刺目的阳光,只觉得今天的太阳都可爱了许多。
“火锅吧。”
“好,在什么地方?”
半个小时后,一辆灰色奥迪在面前停下,徐然往后退了一步,车窗滑下,露出骆北的脸,他偏头示意:“上车。”
骆北黑了许多,徐然看到他就剩下牙白了,笑了起来:“骆导。”
上车后,骆北启动车子:“安全带。”
徐然连忙拉过安全带扣上,说道:“好久不见。”
骆北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
进了饭店包间,骆北这才把视线落到徐然的腿上:“腿怎么了?”
“出车祸,现在快好了,在西藏拍片是不是很辛苦?”
“还好。”骆北点起一支烟抽了两口。徐然看了眼烟盒,还是那个牌子。
徐然点了菜,就把菜单递给骆北:“你看看还需要加什么?”
骆北把菜单还给服务员,面向徐然说道:“以后有什么打算?”
“演戏,不然还能做什么?”徐然笑笑,她喝了一口茶,握着温热的杯子,“我现在也做不了别的。”
等服务员把啤酒上来,徐然给骆北倒上了酒:“好久没见,喝两杯。”
骆北也不多说,两个人喝了两箱啤酒。
骆北脸有些红,他喝多了,拍了下桌子,好半晌才憋出一句:“理想,你的理想是什么?徐然,你还小,你还有很多选择!”
“赚钱。”徐然笑了起来,“我的理想只有一个,就是赚很多的钱。”
火锅升腾起热气,徐然看着对面骆北通红的脸,视线渐渐有些模糊。
她还有爱的能力吗?
她不知道。
徐然给自己倒上啤酒仰头喝完。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会不会走这条路?答案是会。
“六月份我有一部戏,有兴趣了过来看看。”
徐然端起酒杯,笑了起来:“敬你一杯酒。”
骆北话很少,他们只是喝酒,最后骆北喝多了。徐然打电话叫了代驾司机送骆北回去,她站在灯红酒绿的街道上晕了一会儿,才拄着拐杖慢吞吞往前面走。徐然不想回去可也没有地方去,走了两个小时,酒劲下去,她才打车回去。
接下来一段时间沈从安都没有过来找她,徐然乐得清静。
她在家看了半个月的书和电影,饿了就叫外卖。上一次去客串的费用结算下来了,一共是五万块,片方要求她参加首映式。
徐然现在离了拐杖也可以走路,只是不能快了,一快就摔。
转眼就到了四月,天热了起来。她刚出门就看到了沈从安的车,三魂七魄都吓飞了,等沈从安的车停稳,才上前。
沈从安一个人过来的,没有带司机,他穿着一件烟灰色的衬衣,高大挺拔。徐然连忙点头:“沈先生。”
“嗯,去哪?”
徐然让开了路,忙拿出钥匙开门,说道:“明天要参加个电视剧首映式,想出去逛逛买件衣服。”
徐然打开门,沈从安进去一秒钟又退了出来,脸色十分难看:“什么味?”
徐然连忙拄着拐杖健步如飞地进去把窗户排风的都打开,又把餐厅里的饭盒收拾好,回头就看到沈从安进了门。他面色难看,皱眉道:“你是女人吗?”
是不是女人你不知道?
这话徐然可不敢说,讷讷不言,屋子很大,收拾一次太麻烦了。
徐然又连忙去把桌子上的零食还有书、碟片都放回原位,沈从安皱眉看她收拾。徐然穿着浅黄色的薄羊毛衫,弯腰的时候,沈从安可以从领口看到她里面贴身穿的黑色胸衣,他黑眸微沉,抬手解了衬衣扣子。
“您怎么过来了?要喝水吗?”
徐然回头就接触到沈从安漆黑的目光,感觉有些危险,还没回神沈从安就大步走了过来。徐然刚想跑,沈从安拉住她就按在了沙发上,徐然受到惊吓叫了一声。
他俯身堵住了她的嘴唇。
接吻是什么感觉,徐然看过听说过却从来没有尝试过。她都吓傻了,沈从安的嘴唇微凉,徐然连呼吸都不敢。她瞪大眼看着沈从安,太近了,什么都看不清楚。
沈从安并没有加深这个吻的打算,很快就松开。徐然脸憋得通红,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要呼吸。
沈从安手指刮了下徐然的脸颊:“没人亲过你?”
徐然放在背后的手指微微发抖,摇头。
沈从安露出个似是而非的笑,再次拉近了距离,重新吻住徐然。
徐然怕到挣扎,手指紧紧抓着身下的沙发,呜了一声。
沈从安嘴唇落在她的脖子上:“怎么?”他有些情动,嗓音低沉沙哑。
徐然有些恶心,她把沈从安的口水都吞进去了。
“不亲行吗?”
沈从安在短暂的沉默后,表情冷了下去:“行。”
他很粗暴,没有前戏就开始了,徐然冷汗直流,又惊又怕又疼。
“疼吗?”沈从安冷眼看着她,捏了捏她的脖子,“疼就忍着。”
徐然是很能忍,可这也太疼了,而且时间久,徐然肚子疼,浑身都疼。等他结束,徐然蜷缩在沙发上半天才缓过神。沈从安擦干净自己,穿上裤子,声音冷清:“徐然,欲拒还迎是情趣,次次都用挺烦人。”
去你大爷的!迎个屁!
沈从安捡起徐然的衣服扔在她身上,在对面沙发上坐下点起一支烟静静抽着。
“我讨厌矫情的女人。”
徐然等那个劲儿过去了,缩着脑袋穿衣服,突然看到沙发上的血,脑袋嗡的一声炸开了,恍惚了半晌,受伤了?
又要去医院了吗?沈从安太不是人了。
男女这事为什么很多人乐此不疲?徐然除了疼什么都没感受到。
徐然穿好了衣服,又去找自己的拐杖。
沈从安在抽第二支烟,徐然走到了沈从安面前:“我去洗澡,失陪了。”
“徐然。”沈从安透过薄薄的白色烟雾,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你是怕我,还是怕所有男人?”
徐然脑袋里嗡的一声抬头看他,眼睛都充血了,她是恶心所有男人。
“没有女人像你这样。”
心脏又疼了起来,她盯着沈从安,抿了抿嘴唇,手指在发抖。
“沈总,我可以为您做任何事,可这种事我受不了——”徐然艰难地开口,这些话会得罪人吗?可对着沈从安吐不是更得罪人?
“理由。”沈从安修长的手指夹着烟,抖落烟灰。
漫长的沉默,徐然干笑了一声,抬头看着沈从安的眼睛:“沈先生,我跟您不是第一次,我——”
沈从安嘴角抽搐半晌,哧的就笑了:“你是在侮辱我的智商?”
徐然不懂沈从安是什么意思,她紧紧抿着嘴唇,脑袋里一片木然。
“滚去洗澡。不管你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既然跟了我,不要每次都吓得要杀了你一样,老子没奸尸的爱好。”沈从安抽了两口烟,摆摆手,“滚吧。”
徐然不是第一次,逗他呢!
沈从安的坏心情因为徐然这一句话倒是散了,那么个蠢玩意和她计较什么?她除了打牌的时候不蠢,任何时候都一副脑袋忘在家的蠢样子。
徐然把水放大,这回倒是没扯着嗓子哭,就是刷牙的时候差点把嘴里刷掉一层皮。做就做了,亲什么啊?徐然的初吻啊。
徐然一边刷牙一边流泪,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满嘴白泡沫眼睛红肿成金鱼,扑哧就笑出了声,笑完又想哭了。生活还得继续,矫情个屁啊。
徐然被折腾得狠了,出门也不敢多和沈从安说话。
沈从安按掉烟头,站起来说道:“走吧,陪你去买衣服。”
徐然腿疼,肚子也有些疼。
她抿着嘴唇好一会儿,开口:“我肚子疼,想先去医院。”
“嗯?”
“……出血了。”徐然抬头看着沈从安的眼睛,“我得去医院……看看,要不您先忙您的?”
沈从安盯着她,徐然捏了下手指,有些忐忑:“行……吗?”
沈从安皱眉:“用去看?”
徐然沉默了好一会儿:“上一次也出血了……之后好几天都有一点……”
沈从安转身就走,徐然松一口气,刚要往回走,沈从安回头不耐烦地道:“去医院,愣着做什么?”
徐然如果不是依靠着拐杖都走不动路了,浑身都疼,沈从安开车送她到医院。她是真的肚子疼,下面也疼。
检查了之后倒不是什么大事,轻微宫颈炎还有撕裂。医生盯着沈从安:“夫妻生活不要太激烈,好歹照顾下姑娘,最近不要有性生活,都克制一点。”
医生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性,说道:“如果对这方面有误区,可以找些材料看看。”
徐然脑袋都要扎到地上了。沈从安不心疼人,他拿徐然当铁人,徐然怕死也怕身体零件出问题,有个风吹草动就往医院跑,本来也就是提一句,倒没想到沈从安会陪自己来医院。
哎哟王八蛋啊!
出了医院,沈从安沉默着,徐然心中忐忑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
沈从安把车开出来,徐然连忙上车,他把徐然送回了别墅,没下车,说道:“喜欢哪个牌子的衣服?我让人给你送过来。”
徐然要下车的手一顿,回头看过去,摇头:“不麻烦沈先生了,一会儿我让助理去买。”
沈从安皱眉,面色很不好看:“废话什么!”
徐然不说话了。
沈从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你疼就不会叫?”
徐然犹豫了半晌,抬头:“叫出来就不疼了?”
沈从安被噎了一下,半晌咬牙:“滚蛋!”
徐然下车,走了两步又回头趴在玻璃上:“您生气了?”
“松手,转身滚。”
沈从安走了,徐然回去躺在床上就睡着了。迷迷糊糊听到电话铃和门铃在响,似梦似幻之间,徐然就选择相信这是梦。
她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醒来是被手机铃声震醒。徐然拿过手机看了眼来电,一个激灵就醒了,连忙接通:“沈……沈先生?”
“人呢?”
徐然看了看自己:“在家。”
沈从安挂了电话,徐然莫名其妙。
扔掉电话,徐然连忙穿了衣服,浑身酸疼。她试着把脚放在地上,不依靠拐杖走了两步就摔了个狗吃屎,爬起来拍了拍膝盖,拿过拐杖去洗手间。
洗完出来电话铃再次响了起来,徐然看了眼来电是个陌生号码,犹豫了一会儿接通。
“徐小姐你在家吗?”
“你是?”
“沈先生的司机,沈先生让我过来送衣服。”
徐然这才想起这事儿来,连忙道:“我在家。”
“我在你家门口。”
徐然下楼开门就看到沈从安的司机,退后两步让开路:“请进。”
司机没进门只是把盒子交给徐然:“晚一会儿沈先生会过来接你。”
“啊?”沈从安?
“你务必要准备好,那我先走了。”
“再见。”徐然云里雾里。
沈从安送过来的盒子里是一条湖蓝色的长裙,徐然拿出来在身上比画了一下,露肩的,肯定冷。另一个盒子里是一双镶钻的亮色中跟鞋子。不管是鞋子还是裙子样式都中规中矩,不容易出错。徐然只是有些担心冷的问题,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临近中午。
凑合吃了午饭,徐然就进健身房了。
徐然试着脱离拐杖,骨缝已经愈合,可她仍依赖拐杖,这是个痛苦的过渡。下午四点,徐然隔着玻璃看到沈从安的车子进了院子。
她拿起毛巾擦了脸上的汗,捡起拐杖下楼。
沈从安穿着深蓝色的暗纹西装,打量徐然一眼:“怎么不换衣服?”
徐然还穿着运动装,十分不得体。
“我马上去换。”
沈从安抬起手腕看表,语气不满:“没有时间观念。”
徐然连忙上楼换衣服,刘静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徐然你在什么地方?我过去接你。”
“沈总好像也要过去,我一会儿再说。”
“行。”
徐然换上裙子,觉得有些冷,于是就翻出一条披肩包住自己下楼了。
沈从安看到她表情就沉了下去,按灭烟头,浓眉紧蹙:“谁挑的这个裙子?”
不是你吗?裙子太长,徐然下楼走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注意踩到裙尾从楼上摔下去。
“您的司机送过来的,怎么了?”
沈从安看了她一会儿,就别开脸:“可以走了吗?”
上了车,徐然裹紧披肩,实在是冷。
司机开车,徐然和沈从安并排坐着,她更加冷了。
到达发布会会场,司机过来打开车门,沈从安下车绕到另一边,等徐然下来就握住徐然的手,抬步往里面走去。
沈从安的司机兼保镖连忙挡住了记者。
徐然第一次这么挽着男人出现在镜头下,心情十分复杂。沈从安需要这样演,她也需要。徐然状似娇羞,依靠在沈从安身边。
进去会场,剧组工作人员还有几个主演都迎了上来。
“沈总。”
沈从安点点头,也不多说。
别人的视线更多更好奇地是往徐然身上落,之前传闻沈从安有个关系很好的女朋友,很多人半信半疑,徐然出道以来资源非常差,不像有靠山的人。如今沈从安公然带徐然出现在媒体前,不得不信了。
发布会即将开始,剧组为徐然安排了一个轮椅,她在剧中就是这么个形象,也不是太违和。徐然这个裙子太惹眼,上台后摄影师就把镜头落在了徐然身上。
“大家好,我是徐然。”徐然接过话筒,说完这句笑了笑,目光纯净,笑容腼腆,“我在剧中饰演无花婆婆。”
徐然说完连忙把话筒传给下一个人,省得回头网上又讨伐她一个新人不择手段地抢镜。从台上看台下有些反光,徐然看不清沈从安坐在什么地方。
像这样的发布会,主要是几个主演的事儿,徐然他们几个都没插上话。
徐然是这部片最大投资商的女朋友,节目组也不敢挖坑给徐然跳。
刘婷婷长得漂亮情商不低,妙语连珠,倒是很会暖场。等采访结束,开始播放电视剧片段。有工作人员上来把徐然推下去,她愣了一下回头看过去。
“给您安排好了位置。”工作人员说道,“徐小姐这边请。”
徐然拿过拐杖站起来,在台下一眼就看到了沈从安。他坐在第一排的贵宾席上,徐然拄着拐杖往他那边走,还没走过去就看到刘婷婷弯腰对沈从安说了句什么,随后就在旁边坐下。
徐然拉过轮椅,还是坐轮椅吧。
经过后期制作,片子的预告片十分震撼,徐然的镜头在最后一幕闪过。她歇斯底里地惨叫,一张如花似玉的脸瞬间苍白。
她配的角色实在太小了,片方已经很努力地把她塞进了预告片里。
徐然看着电视屏幕,那一瞬间心情澎湃激动,那是她的作品,她的角色。
二十分钟的预告片,徐然以为时间很长,可很快就结束了,徐然突然很想哭。
大屏幕亮了起来,几个主演再次上台。
徐然抬头往沈从安的方向看了一眼,猝不及防就撞上他的眼睛,心里一阵突突,硬着头皮走过去,低声道:“沈先生。”
沈从安看她一眼:“站着影响别人。”
徐然连忙坐下。
突然现场一片哗然,随即就是粉丝激动的尖叫声。
“今天还有我们的重要嘉宾,欢迎陈蔡。”
徐然抬头看过去,陈蔡穿着深蓝色低胸长礼服,笑着上台和观众打招呼。她头发剪短了,很精神。
观众的呼声震天,房顶都要掀了。
徐然看了眼身上的裙子,撞衫了吗?
陈蔡在这部戏里有客串,她是作为联合出品人的身份出席。
徐然看到沈从安表情有些不耐烦,心里吐槽,既然不愿意来那就在家待着啊,出来做什么?
突然镜头扫到了沈从安,徐然刚刚走神了,不知道剧情走到哪一步,有些愣。沈从安笑着挥了挥手,镜头和光又收了回去,徐然立刻看向舞台,主持人说:“还有我们的所有工作人员,他们为这部戏做出了努力。”
徐然赶快集中精神,身边的沈从安开口:“刚刚为什么不过来?”
“什么?”
徐然转头看过去,迅速转着脑筋,他是希望自己过来还是希望自己不过来?
毕竟刘婷婷也是圈内有名的天仙玉女,徐然过来不是扰人好事?既然沈从安是金主,徐然就要学会揣摩金主的心思,嗯,她在为此努力。
沈从安哼了一声,面色不善:“听不懂?嗯?”
“听清楚了,可是不太懂,我怕打扰您。”
短暂的沉默后,沈从安道:“你是为我着想了?还真是良苦用心。”
徐然不敢再接话。
两个小时的发布会,一如既往地会有全体合照。徐然现在和陈蔡穿着差不多的衣服,有撞衫嫌疑,她可不想被陈蔡的粉丝吊打,上一次徐然因为一个站错位被骂得体无完肤,撞衫很严重啊!
心塞,世界上那么多衣服,陈大明星你就不能换别的穿吗?
总监制和导演几个人都站了起来,总监制对沈从安说道:“沈总,想请您上台合照,方便吗?”
沈从安站了起来,伸手,徐然连忙挂在他胳膊上。
记者们连忙把镜头推了过来,对着徐然和沈从安狂拍。陈蔡也看到了台下的沈从安和徐然,表情有些僵,当徐然走上台陈蔡的脸色更难看。
她比徐然年纪大,相同样式的裙子穿上完全是不同的感觉,徐然是仙气十足。陈蔡脸上已经带上了笑,迎面走过去,恭敬地道:“沈总。”
沈从安点了点头,因为徐然的腿不太方便,他半扶着徐然面向镜头。
他是沈大爷,想站哪站哪。
于是第一张合照竟然是徐然和沈从安站在中间,旁边是两个主演,再旁边才是陈蔡。徐然心里七上八下,这个排位回头会被陈蔡的粉丝攻击吧?幸亏沈从安这个人脾气不好,拍了两张他就把徐然拎下台了。
发布会结束有庆功宴,沈从安就成了主角。沈从安有意向投资影视方面,几家大的娱乐公司都会想方设法地巴结,毕竟,沈从安是块大肥肉。
菜倒是不错,徐然中午没吃什么东西,到现在也饿了。
她吃了两口,沈从安就把酒杯放到她面前,徐然抬头看过去,沈从安开口:“一会儿有人敬酒挡一下。”
徐然愣了一会儿,茫然地点头:“好。”
你为什么不喝?
敬酒的人多了,沈从安看了徐然一眼,徐然站起来笑道:“沈总最近胃不好,不能喝酒,我敬您。”
沈从安点起一支烟看徐然喝酒,她喝了差不多有一瓶白酒,才坐回位置,晃了晃脑袋,端起桌子上的茶一饮而尽。
徐然拄着拐杖站起来:“我去趟洗手间。”
“能站稳吗?”沈从安不知道她酒量,徐然摆摆手,转身就走。
徐然找到洗手间,进门就吐了,她最不喜欢喝白酒。徐然觉得沈从安是故意的,他的身份摆在那里,他不想喝酒没有人会劝酒,可他把自己推出去,徐然不明白沈从安到底发什么神经。
徐然吐完出去洗手就碰到了陈蔡,两人视线对上,徐然笑了起来:“陈老师。”
“最近混得不错啊,搭上沈总顺风顺水了,恭喜。”陈蔡在洗手间补妆,精致的手袋放在洗手池上。
徐然洗了洗手,偏头笑着:“这也得陈老师给我机会,谢谢您了。”
陈蔡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回头看着她。
确实,徐然能认识沈从安还真是因为陈蔡。
“你——”陈蔡冷笑,片刻后道,“你现在还没到嚣张的时候,不要太早把尾巴翘起来,回头怎么死都不知道。”
“我不嚣张,也不会仗势欺人。”徐然喝了一点酒,脾气也上来了,她眯着眼睛盯着陈蔡,“陈老师,您教会我的我记住了,会记一辈子。”
她再低声下气陈蔡也不会和她交好,既然仇已经结下来了,别等徐然爬上来,她也是个睚眦必报的家伙。
陈蔡一顿,随即嗤笑:“如果睡男人是本事,希望你越走越高,祝你好运,下次不要再栽我手里。”
“谢谢陈老师提醒,一定不会。”
陈蔡踩着高跟鞋离开,徐然抬手捏了捏眉心,眯了眯眼睛,心思沉下去,没有人天生就该被践踏。
喝多了就想抽烟,她靠在冰冷的墙上从包里翻出手机。
按着手机好一会儿,徐然长叹一口气又放了回去。
给谁发信息呢,发个屁,她还得回去伺候那位大爷呢。
生气!
刘婷婷端起酒杯走到沈从安面前:“沈总,我敬您。”
“我不能喝酒。”沈从安把烟头按灭,脸上没什么表情。
这拒绝的姿态让人特别不爽,刘婷婷顺势在徐然的位置上坐下,仰头喝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我先干为敬。”
沈从安坐直了身体,没有动酒杯的意思,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
“一直很仰慕您,今天终于见到了您我真是高兴。”沈从安这个态度让人很不舒服,刘婷婷就不信真有男人看着女人喝酒无动于衷,而且是个漂亮女人。
“沈总一点都不能喝吗?”
沈从安看她喝到第三杯,低胸装压得有点低,胸都要挤出来了,波涛汹涌。
刘婷婷再次给自己倒上酒,眯了眯眼睛:“我给您讲些剧组的趣事吧?”
“你觉得你比徐然最大的优势是什么?”沈从安解开了衬衣领口的扣子,冷眼看着她。
刘婷婷哧哧的笑,半晌才吐气如兰:“漂亮。”
沈从安笑了起来,刘婷婷以为自己有了机会,捏着酒杯的手指紧了紧:“沈总,您觉得呢?”
“不自量力。”沈从安端起面前的酒杯仰头喝下,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转身就走。
刘婷婷愣了一会儿,有些傻眼。
这什么男人啊!
沈从安真的和传闻中一样对女人不来电,以前都说他那方面不行,现在他竟然有女朋友。可他到底是怎么瞎了眼看上那个瘸子?这恐怕会成为娱乐圈第一大悬案。
徐然还没走到会场就看到大步而来的沈从安,犹豫了一会儿:“沈先生,您也来洗手间?”
沈从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哼了一声,也没继续往里面走:“还想喝吗?”
徐然连忙摇头,沈从安转身:“回去。”
徐然也不知道他要回哪里去,快步跟上去。
哎哟大爷啊!
晚上沈从安没有去徐然那边,他自己先走了,吩咐司机把徐然送回去。
徐然被冷风一吹,酒劲就上来了,回去倒头就睡。
第二天一早,徐然就被刘静的电话震醒,徐然抓过电话:“刘姐?”
“恭喜,你又上头条了。”
徐然翻身躺平,踢了两下腿:“刘姐,这回我又得罪谁了?”
刘静说:“现在你得罪谁也没人敢声张啊,都捧你来着。”
徐然坐起来,娱乐圈就是这样,势利得很。
“腿到底怎么样?有个广告拍不拍?”
“拍,多少钱?”
“你都跟沈总了还缺钱?”刘静笑话完,说道,“是个零食广告,明天你来公司一趟,我带你去见见广告公司的老板。”
“行。”
挂了电话,徐然又试着不拄拐杖走了两步,结果脸朝地摔在了地毯上。恼羞成怒,徐然狠狠捶了一下地毯,也不想爬起来了,拿起手机打开了微博,微博头条就是徐然:昨日《侠客传》首映式上徐然一袭长裙气质卓然,网友纷纷称女神。
徐然点开图片,拍得都很美。
徐然点开评论,已经四千多条,有褒有贬。
微博和天涯就是两个画风,徐然打开天涯就后悔了。
一个帖子:818徐然上位史,十八线野模怎么一跃成为一线。
另一个帖子:不是谁的粉,单说昨天撞衫,徐然穿的裙子是D家今年春装新款,价值不菲。
昨天那件裙子的牌子她不认识,现在看到有人八卦,就点开帖子。
“D家设计的衣服确实大气,很符合徐然的气质。陈蔡衣服没挑对,她这件裙子应该是维扬今年春季新款。陈蔡年纪大,状态不太好,被比下去了。”
“说句公道话确实如此。”
“捧你们嫩模这么不要脸地黑我们女神,她昨天生理期状态才不好,那个徐然穿的什么大牌,一点看不出来,丑。”
“楼上你眼睛瞎吗?”
帖子盖了二十多页,最后的走向已经歪到徐然的出身。
娱乐圈就是这样,徐然也没什么好意外的,洗完澡换了衣服,戴上口罩和帽子就出门去医院了。
检查结果挺好的,徐然就报了康复训练班。
指导护士比她专业得多,按摩加锻炼。
晚上徐然几乎是爬下车的,到门口看到客厅的灯亮着,瞬间整个人都精神了,沈从安?
她深吸一口气,才往别墅的方向走去,打开门。徐然咳嗽了一声,把包放下探头看了一眼客厅,屋子里有烟味。
“沈先生?”
徐然试探着叫了一声,沈从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低沉且有些冷:“去哪了?”
徐然换了鞋,走过去,看到沈从安靠在沙发上抽烟。
烟灰缸里有四五个烟头,他来了多久?徐然心里七上八下。
“去康复训练中心了。”徐然往厨房走,说道,“您喝水吗?”
“嗯。”
徐然接了水过来递给沈从安,又走到厨房去接第二杯,仰头喝了半杯,走过来说道:“您吃饭了吗?”
其实徐然也不想多问,她恨不得现在就躺进被窝里睡觉,累死了。一下午的训练,徐然觉得自己都要废了,明天还要去陪广告商吃饭。
“腿怎么样?”沈从安看过来,烟雾渐渐散去,他五官深刻冷厉。
徐然在他对面坐下:“需要时间。”
沈从安把烟头按灭站起来。
徐然吓了一跳,现在都晚上九点多了,沈从安今晚不会在这里过夜吧?
徐然心里忐忑,心脏突突地跳,觉得巨大的阴影重重压了下来。
沈从安会不会不管不顾地对她做什么?疼啊。
沈从安伸手过来,徐然一愣本能地把手放过去。
沈从安拉起她抱起来,徐然骤然悬空,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她心里乱极了,沈从安要做什么啊?要做什么?徐然脑袋疼。
这么近的距离,徐然能闻到他身上甘冽的烟草味道,还有酒味。
他喝酒了?
上楼,沈从安抬脚把主卧的门踢开,大步进去把徐然放在床上。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徐然,徐然捂腿的手一顿,抬头,干巴巴地笑了起来:“沈先生?”
沈从安脱掉西装外套扔在一边,继续解衬衣的扣子,看着徐然:“疼了你叫,今晚肯定是要做。听话就好受,不听话再去一次医院。”
徐然都想哭了,她坐在床上看着沈从安解开了衬衣扣子,有些蒙。沈从安抬手拉过徐然的腿,徐然抿了下嘴唇,手指紧紧抓着被子。
“我自己脱,我自己来——”
这个场面有些尴尬,徐然脱了宽松的休闲衣服,只穿着内衣内裤,膝盖上乌青两块十分刺眼。沈从安欺身压了上去按着她的膝盖,捏了下:“谁弄的?”
徐然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汗毛倒竖,忍着恶心:“训练的时候摔的。”
徐然疼就缩了一下腿,随后沈从安就把她拉了过去。
徐然努力地逼自己顺从,这一次倒是没有吃太多苦头。
完事后沈从安才松开捂着她眼睛的手,徐然视线模糊,朦胧中看到他下床去浴室。
关门声响,徐然特别想号啕大哭。想了想,不划算,浪费力气,惹怒了沈从安,这回白睡了。
抓过被子盖住自己,徐然脑袋陷入浑噩。恍惚中,徐然想其实这事儿吧,恶心着恶心着就习惯了。她又暗暗在脑袋里幻想,等她什么时候能大过沈从安,一定让他也试试这种感觉。
广告代言,电视剧女一号,有钱有地位,不再到处被人骂被人欺负。
也许,这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沈从安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徐然裹着被子睡熟了,他扯了两下被子徐然没有任何动静。如果不是有呼吸声,沈从安真以为她死了。
沈从安无奈只好在隔壁客房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电话铃就响了起来,沈从安拿过电话抬手按在眉心上:“说。”
“少爷,今天老爷子做寿……”
沈从安皱眉:“知道,废什么话。”
说着就挂了电话,在床头摸了一会儿没找到烟,才看清楚这不是在他的屋子。沈从安在这边没有放衣服,还裹着浴袍,他趿拉着拖鞋去徐然的房间里找自己的衣服。
推开门进去,徐然的房间里没有人,他的衣服也没在。
沈从安怒不可遏,出去站在走廊上:“徐然!”
徐然正在健身房锻炼,她是没想到沈从安会在这边过夜,起来看到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股脑都给扔垃圾桶里了。
徐然连滚带爬地从健身房出来,惊恐地瞪大眼:“沈先生。”
她穿着黑色的运动背心,下面是宽松长裤,头发全部梳上去扎在脑后,十分利索。
沈从安表情很难看,拧眉:“衣服呢?”
徐然瞬间全明白了,衣服还在垃圾桶里躺着呢,他昨晚在这里过夜了?
“什么衣服?”
沈从安深吸一口气,浓眉紧蹙地盯着她:“再说一遍。”
徐然手里没拿拐杖,扶着门板站稳,两人对视半晌,徐然干巴巴地开口:“我以为你昨晚就回去了,衣服很乱,我就……扔了——”
沈从安从烟盒里取出一支烟衔在嘴唇上,拨了两下打火机都没打着,抬手就把打火机砸在地上,徐然吓得立刻缩回了头。沈从安把烟盒和嘴唇上的烟全部扔在垃圾桶里,大步往楼下走:“滚下来。”
徐然心惊肉跳地下楼站在沈从安面前,说道:“要不我出去给您买衣服?我去您家给你取衣服可以吗?”徐然厚着脸皮,靠近一点:“沈先生您别生气了。您吃早餐吗?我煮了粥。要不这样,您先吃着早餐,我去拿衣服,肯定不会耽误您的时间。”
沈从安早上气不顺,阴沉沉的目光盯着徐然看了一会儿,哼道:“胆子不小。”
她现在都没胆了,低声下气都不够呢,还敢有胆子!
“对不起。”
沈从安也没回答,拿出手机按下个号码,说道:“我在丽都,把我的衣服拿过来几套,快一点。”
不需要她去拿衣服了,徐然松一口气。
等他挂了电话,徐然连忙去厨房接了一杯热水端过来放到沈从安面前,迅速退后几步拉开距离。
沈从安喝了半杯水,抬头看过去:“洗漱用品有吗?”
徐然点头如捣蒜:“有新的我给您找。”
这位大爷睡了她,大清早还骂她,徐然要气死了。
沈从安拿了杯子和牙刷上楼,哼道:“把你自己收拾干净,一会儿要出门。”
一会儿还有工作安排,这个王八蛋要做什么?徐然脑袋开始疼了。
上楼换了衣服,化妆,出来时沈从安的司机在客厅,徐然点了点头,问道:“沈先生呢?”
“在换衣服。”司机指了指楼上,片刻后提醒道,“今天沈先生心情不太好,注意点。”
徐然点头表示知道了:“您先坐,要喝水吗?”
“不用了。”司机抬手看了眼时间,再看向对面的徐然,“今天董事长七十七大寿,沈先生应该会带你过去。可能……自己心里要有个数,别冲撞了老爷子。”
老爷子大寿沈从安心情不好?徐然抿了抿嘴唇。司机面冷,心地还算不错,第一次有人提点她,徐然连忙点头:“谢谢你了。”
转念一想,徐然开口道:“沈先生多大啊?董事长是他爷爷?他爸妈呢?”
司机嘴角抽了抽,刚要说话就听到脚步声,立刻闭嘴。
徐然好歹也跟沈从安这么久了,这点事都不知道,早晚要吃亏。
徐然也听到了脚步声,连忙回头。沈从安难得穿了件白衬衣,没有系领带,他边走边穿西装外套。
沈从安很适合穿西装,如果不开口说话,那真是太完美了。
“你穿的是什么东西?”沈从安皱眉,表情难看,看着徐然,“换条裙子。”
徐然穿着针织衫搭配牛仔裤,既然大爷发话了,她连忙上楼。沈从安扣上手表,抬眸看向司机:“如果觉得现在这个工作不合适你,我给你安排别的岗位。”
司机立刻站直身子摇头:“没有不合适。”
“那废话什么?”沈从安整理袖口,哼了一声,“该说什么话都搞不明白,我建议你换份工作。”
“对不起沈先生。”
沈从安没有回答,走到客厅端起桌子上还剩的半杯凉水仰头一饮而尽。
这个天气穿裙子有点冷,她在柜子里翻了一遍,衬衣搭配半身裙,下楼,沈从安在客厅抽烟,看了一眼,淡淡道:“你的腿适合穿这样吗?你觉得记者会怎么写?”
徐然低头看了自己一眼,脸唰的一下通红,转身上楼。膝盖青青紫紫十分难看。
徐然这回换了一件黑色针织长裙,取出一条红色披肩就下楼了。黑色永远不会出错,沈从安按灭烟头站起来,徐然开口道:“要去什么地方?”
“我家。”
沈从安大步在前面走,徐然拿起包跟着出去。
上车后,徐然问道:“中午能结束吗?”
“有什么事?”
徐然从沈从安脸上观察不出什么来,就开口:“要见个广告商,前几天经纪人就安排好了。”
“哪家公司?”
徐然抿了抿嘴唇,没说话。
“需要我打电话到你们公司问吗?”沈从安冷了声音,转头看着徐然,黑眸深沉。
沈从安什么意思?
“是个果冻广告。”
沈从安:“……”
徐然连忙说道:“我现在这咖位能接到这样的广告已经很不错了。”
沈从安移开眼没说话,徐然已经差不多知道了答案,发信息给刘静:“中午的饭局可能去不了,有关系吗?”
很快刘静就把电话打了过来,徐然连忙接通:“刘姐?”
“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徐然看了看旁边的沈从安,又看前面的司机。沈从安闭着眼表情沉静,徐然咬了咬牙,压低声音:“陪沈总见家长。”
沈从安睁开了眼,电话那头刘静噎了一下:“这个代言你是不要了,沈少奶奶?”
徐然握着电话的手指紧了紧:“刘姐,我现在——”
“徐然!我不和你开玩笑,如果你不想要我可以安排别的艺人上。现在搞这样的事,你让我怎么做?”
代言赚钱最快,无论什么代言。
“不接。”沈从安拿过徐然的电话,徐然一愣迅速转头看过去,沈从安对刘静说道:“回头我安排几个一线品牌的代言给她。”
“沈……沈总?”
沈从安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在座位上,皱眉闭上眼。
到了沈家老宅,沈从安伸手接住徐然带她进了别墅。
他的掌心温热,徐然有些紧张。
进门后一个中年女人迎了上来:“少爷回来了。”视线一转落到徐然身上,表情一僵,随即笑道:“赶快都进来。”
徐然坐下,沈从安在她旁边坐,女人很快就端过来汤,说道:“早上吃饭了吗?先喝点汤。”
“爷爷呢?”
“医生正在量血压。”
沈从安端起汤盅喝了两口,放下对徐然说道:“尝尝这个汤,张阿姨的手艺很不错。”
徐然笑着点了点头,汤很好,很鲜。还没喝完汤,张阿姨就送来了水果。
来祝寿徐然什么都没带合适吗?她也不好问沈从安,毕竟两个人也不算真正的男女朋友关系。
坐了一会儿老爷子没下来,刘臻就过来了,同行的还有一个年轻男人。徐然连忙站起来,刘臻看到徐然明显意外了一下:“好久不见。”
徐然笑着点头:“刘总。”
“别叫我刘总了,我可担不起。”
“刘威。”沈从安介绍,“刘臻的大哥。”说完抬手揽过徐然的肩膀,道:“徐然。”
刘威是个稳重的青年,和刘臻没有一点相像之处,他身材高大,面目温和。“你好。”
“你好。”
沈从安身上有烟草味飘进徐然的鼻息,胳膊上的手温热,徐然脑袋里莫名其妙涌现出沈从安这双手滑过她肌肤的触感,顿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幸亏沈从安很快就松开手,几个人坐下聊天。
“外公呢?”
沈从安和刘臻是表兄弟?徐然在心里猜测。
说话间,楼上就响起了咳嗽声,他们几个都站了起来。
刘臻快步上楼去接老爷子:“这段时间公司忙,一直没时间来看您。”
老爷子下楼,刘臻走在老爷子身边。老爷子扫了一眼客厅,视线触及徐然,顿时就变了脸。
“爷爷。”沈从安开口,“您下来了?”
徐然处于尴尬的位置,连忙让开让老爷子坐在沙发上,点头:“您好。”
老爷子没拿正眼瞧她。
他们几个说话,徐然坐在旁边只当自己不存在。
沈从安的父母呢?沈老爷子没有儿女吗?刘臻叫他外公,刘威却叫的是爷爷。
“从安,来书房。”
老爷子聊了两句就上楼了,沈从安回头看了徐然一眼,也跟着上了楼。
书房里。
老爷子咳嗽了一阵儿,沈从安皱眉:“怎么又咳嗽了?最近没好好吃药?”
老爷子抬手就把茶杯扔了过去,沈从安偏头躲开,杯子砸在地上碎了一地。沈从安转身就走,老爷子砰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站住!”
沈从安眯了眯眼睛,转头看着老爷子,深吸一口气半晌笑了起来:“站住干什么?让你打骂?”
“混账!”老爷子胸口起伏,手指颤抖着指着沈从安,“不管那个女人是谁,我不同意!”
“对,你不同意。”沈从安笑了起来,嗓音沉下去,“您的不同意让我三岁就失去了父母,我就不记得他们长什么样。您的不同意,我爱了七年的女人没了。我三十三岁了,我是成年人,我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我是人,不是你手里的提线木偶。”
“张阿姨做的甜点很不错,你尝尝。”刘臻的视线先触及她脖子上明显的吻痕,笑道,“昨天沈哥在你那里?本来想找他打牌没找到人。”
徐然低头笑笑,没有说话。
楼上重物摔在地上发出很大声响,刘臻立刻站了起来,徐然也抬头看过去。
张阿姨从厨房里出来,火急火燎地看向刘臻:“老爷子最近血压偏高,怎么又闹起来了?”
刘臻抬步就要往楼上走,表情凝重:“我去看看。”
“刘臻。”刘威伸手拉住他,皱眉,“你最好还是别插手。”
徐然心里猜测,沈家老爷子看不上自己,不明其由地厌恶。沈从安和他吵架的原因是什么徐然不知道,自己只是个借口,沈从安心里有事。徐然又不是真傻,有些事她虽然不说,心里明白。
刘臻眉头紧蹙似乎很担忧,刘威倒是没事人似的。
突然楼上一声怒吼:“滚!”
随后沈从安大步下楼,没有停留直接拿过自己的外套就走了。徐然一愣,连忙捡起拐杖追了出去。
不管是装样子还是什么,徐然都得追出去!
“沈哥?”
刘臻跑了两步就被刘威抓住肩膀,刘威拧眉:“先去看看爷爷。”
刘臻甩开刘威快步往楼上去。
徐然出去时沈从安的车子要开出院子了,徐然快步跑过去挥手:“沈先生。”
沈从安猛地踩下刹车,徐然跑得气喘吁吁过来,隔着车玻璃问:“沈先生,发生了什么事?”
沈从安盯着她看了几秒,收回视线踩下油门就冲了出去。
徐然差点被车子带翻,连忙后退,再抬头车子没影了。短暂的愣怔后,徐然拄着拐杖健步如飞地往外面去,拿出手机打给刘静。
半晌那边才接通,徐然连忙说:“刘姐,我现在马上过去能不能赶上吃饭?”
“已经推掉了广告,你安心陪沈总吧。”
徐然脸上的笑僵住:“啊?”
“沈总如果能给你一线品牌的代言,这种比较低端的品牌不接也罢。”
“刘姐,对不起刘姐,我想接啊。”
“不好意思,真没有机会了,你好好养腿吧。”
徐然咬着嘴唇,突然有些难受,好端端的机会就这么长着翅膀飞走了。
她吸了吸鼻子:“刘姐……”
“当初决定了走这条路,你就失去了选择的机会。”
徐然抬头看着刺目的太阳,心里憋屈。
刘静挂了电话。
徐然仰头看着远处的天空,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份工作。
接下来半个月徐然都在做康复训练,沈从安没有过来找过她,徐然一心一意想赶快养好了腿接剧本。
过了五一就直奔夏天,天热了起来。
徐然在小区里跑步,接到刘静的电话,徐然擦了一把汗:“刘姐?”
“晚上有时间吗?”
“有。”
“最近有部现代剧要找女三号,戏份不重,要不要争取?”
“当然要,谢谢刘姐。”
“先别着急,晚上有个饭局,你过来一趟?剧组拍摄许可什么都准备好了,几个主演已经定下,就差个女三号。你准备准备,晚上我去接你,哎对了你现在住在哪里?”
“丽都别墅。”
“好,晚上过去给你打电话。”
挂断电话,徐然乐了。哦耶!有戏拍。
沈从安的话就是放屁,徐然不敢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她得自己找机会。
徐然洗了个澡,换上长裙。
电话铃响了起来,徐然看了眼来电,接通:“徐琦?”
“姐。”徐琦嗓子依旧有些哑,现在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很低。
“最近好吗?在学校怎么样?有钱吗?”
“挺好的,钱够用。”徐琦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马上就高考了,我今年肯定考不上好的学校,我想复读一年。”
“行啊,好事。”
徐琦停顿了一会儿:“演员不好当,你在外面保护好自己。”
徐然点头:“嗯,我知道。”
徐琦笑了起来,声音粗嘎:“好好的。”
“你也好好的,别再惹事了。”
徐然对着镜子化妆的时候,抬起下巴,谁不想做人上人?谁不想往上爬呢?只要有机会。
“徐然,你会成功。”
徐然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起来,她开口:“自己选的路,跪着都要走完,不是吗?”
“一定要拿到演戏的机会,加油!”
晚上七点他们到了皇宫酒店,进门后徐然第一眼看到了刘慧,啧,真是冤家路窄。包厢里有四个男人,两个女人。刘静一一介绍,制片人,编剧,导演,出品人;刘慧签到天娱了,她和她的经纪人。
“怎么迟到了?”
徐然笑着道:“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路上堵车。”
“迟到了总要罚点什么吧?”刘慧嘟囔了一句。
徐然走上前拿过一个杯子,给自己倒了半杯白酒,双手举起来,说道:“我是西华传媒的徐然,自罚一杯。”
徐然仰头分了三口把白酒喝完,把杯子放到桌子上。
“好酒量。”出品人是个五十来岁的男人,笑道,“小姑娘挺能喝啊。”
徐然笑了起来:“这是我的诚意。”
刘静松一口气,徐然现在越来越圆滑了。
坐定后,从徐然和刘慧两个人目前的情况来看,刘慧占优势,她拍过电视剧、电影,演过重要配角,徐然就跑过龙套。徐然回头和刘静使了个眼色,她喝了一口水,等菜上齐她就站了起来。
既然上了酒桌,规矩总要有的。
徐然开了一瓶白酒,一圈酒敬下来基本上性格都摸清楚了。出品人姓赵,有点色。导演爱喝酒,喜欢豪爽类型的姑娘。
徐然还走过去和刘慧喝了一杯,面面俱到。
晚上十点半,制片人提议去夜总会玩。
去那种地方玩什么?徐然晚上没吃什么东西,只喝酒了,胃里难受,连忙喝了一口蔬菜汁。
刘静的业务能力不强,她不喝酒,手下艺人谁有本事谁拉资源。
出了酒店,姓赵的拉着徐然不松手,要她坐自己的车,徐然也没拒绝。
车子启动,男人偏头看过来:“小姑娘行啊,有前途,会办事。”
“还仰仗赵总您照顾。”徐然心里揣测着拿到这个角色的概率,脸上笑得花似的,“谢谢赵总。”
赵总拍了拍徐然的手:“好。”
下车的时候徐然没看到刘慧,等刘静过来身边,她问道:“刘慧呢?”
“生气就走人了。”
徐然笑了起来:“沉不住气。”
“得了吧你,得了便宜还卖乖。”
进了包厢,刘静就安排了几个姑娘陪酒。赵总对徐然是有点意思,千方百计哄徐然喝酒。
徐然本想着面子总要给的,就喝了一杯,酒喝到嘴里徐然就觉得不对劲,她抽出纸巾假装擦嘴的时候吐出了一半,即便如此,徐然一首歌没唱完就有些晕了。
她连忙给刘静发短信:“拦住赵总,我出去吐。”
徐然站起来的时候脑袋还是清醒的,她和众人恭恭敬敬地打了招呼,转身去洗手间。
没走进洗手间就有些晕了,徐然连忙去抠喉咙想把酒吐出来。
突然身后响起个男人的声音,徐然瞬间头皮发麻。
“你怎么在这里?”
徐然要吐不吐地回头看过去,改成背靠着墙壁,视线有些模糊。沈从安手里还夹着烟,四目相对,徐然迅速笑了起来:“好巧啊沈总,您上洗手间啊?”
“喝了多少?”沈从安吐出烟雾,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徐然哧哧笑了一会儿:“您别晃,我头晕。”
晃你大爷啊!
沈从安把烟头扔进垃圾桶里,走过来:“喝了多少?”
徐然穿着一条深蓝色的裙子,长发披散下来一直到腰,脸上有着不正常的红晕。
“两瓶白的。”徐然看着沈从安的眼睛,真的很晕,但她还有理智,“没多少——”
徐然话没说完顺着墙就滑下去了,沈从安一把拎住她的胳膊:“徐然?”
她没有任何反应,沈从安拧眉打横抱起了徐然。
这女人出来喝酒,陪人?胆子不小。
走了两步就碰上刘臻,他看了眼沈从安怀里的女人,啧了一声笑道:“怎么出去撒个尿的工夫就把她整来了?”
“滚。”沈从安骂了一句,说道,“我先走了,回头见。”
沈从安把徐然扔到后面座位上,她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沈从安关上车门启动车子离开。开车四十分钟到他的住处,电话响了四十分钟,徐然睡得无声无息。
沈从安听得烦躁,车子停稳就去徐然包里翻出手机,看到“刘姐”两个字,他划开接通:“喂?”
“你是谁?徐然呢?你把徐然怎么了?”
“沈从安,她怎么了?”
电话那头短暂的沉默,随后刘静说:“沈总,可能有点误会,她现在没事吧?”
“昏迷不醒。”
刘静有些怕了,说道:“要不送医院?可能被下药了。”
沈从安挂了电话,抬脚踏进车子里俯身拍了拍徐然的脸:“徐然?”
徐然被颠簸了一路,这会儿酒劲冲上头张嘴就吐了。
沈从安被毫无征兆地吐了一身,酸味在车厢里蔓延。沈从安在短暂的沉默后,扯着徐然的腿就拉了出来丢在花坛边:“吐干净了。”
徐然吐得昏天暗地,沈从安关上车门,转身大步就走,进门脱掉衬衣扔进垃圾桶。
保姆迎上来道:“沈先生。”
“去把门口的女人弄进来。”
沈从安赤裸着上身快步上楼,真是恶心透了。
他冲完澡下楼,看到保姆费力地把徐然往沙发上拖。
沈从安闭了闭眼,走过去对保姆说道:“麻烦你把这里收拾下。”
沈从安拦腰抱起徐然上楼,把徐然放在浴室地板上就打开了淋浴喷头。徐然起初哭了一声,他洗了手靠在洗手池上点起一支烟,拧眉抽了两口。
徐然没彻底醒,趴在地上挣扎,带着哭腔伸手抓了两下。
“清醒了吗?”
“救命!”
沈从安抽完一支烟,徐然已经爬起来坐在了地板上,裙子早就湿透了贴在身上,狼狈不堪。沈从安按灭烟头走过去关了水,蹲在徐然面前,拍了下她的脸颊:“清醒了吗?”
徐然哭得抽搐,茫然地盯着沈从安。
沈从安捏着徐然的脸:“我问你,清醒了吗?不准哭。”
最后一句他加重了语气,徐然要哭不哭地看着他。沈从安站起来,擦了擦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把自己洗干净。”转身出去顺便把门关上。
徐然昏昏沉沉的脑袋渐渐找回一点理智,她被下药了,之后呢?怎么转到沈从安的手里了?
身上衣服冰凉,黏在身上特别难受,徐然站起来踢掉高跟鞋赤脚打开了热水。
洗完澡打开门,这边她不陌生,第一次的惨烈全涌上心头,心有余悸。沈从安不会再来一次吧?她探头看了一眼。
沈从安坐在沙发上打电话,看到她出来就挂断了。徐然心里突突地跳,今晚又跑不了。
沈从安看她一眼,指指面前的位置,说道:“坐。”
徐然战战兢兢地挪过去,还是赤脚,屋子里并没有拖鞋。
坐下后她问:“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不要在我面前装傻。”沈从安抬手把手机撂在桌子上,拧眉盯着徐然,“今天怎么回事?”
徐然不说话了,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下药这事她也不是第一次遇到,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徐然的态度激怒了沈从安,他起身大步走到徐然面前,拎起她就扔到了床上,怒不可遏:“陪酒还陪睡?”
徐然被摔得有些蒙,半晌从床上爬起来半坐在床上仰起头盯着沈从安:“沈先生。”
沈从安拧眉,逆光下五官深刻。
“我需要生存。”
如果不是他非要搅自己的局,现在徐然已经拿到了代言,也不用忍受那么多陪酒。
沈从安猛地拉过徐然按在床上,俯身压住徐然的嘴唇。他吻得很激烈,徐然脑袋有些晕。
他把徐然推到床上解开了衣服,徐然这才反应过来拼命挣扎,沈从安把徐然翻过去压着她的腰手就沉了下去。徐然惨叫一声,手指紧紧抓着被子:“沈先生沈先生我错了,您放开我给您道歉。”
他没搭理徐然。
徐然既然接受了他的恩惠,就要承受这些,这是交易。
“沈先生!”徐然仰着脖子叫了一声。
沈从安把她翻过来面对着自己,嗓音沉哑:“说。”
“我错了。”
沈从安捏了捏徐然的脸,扬眉,嗓音压得很低,十分暧昧:“晚了。”
结束后,沈从安收拾好靠在床头点起一支烟,抽了一会儿开口道:“每次你都哭,哭什么?”沈从安心情不好,弹落烟灰,“你在床上能不能像点女人?”
他对女人是不是第一次不是太在乎,只要和他在一块儿这段时间别劈腿。
徐然趴在床上半晌才回神,这回连哭的心情都没有了。
沈从安抽完了一支烟,按灭,扳过徐然的脸:“谈过男朋友吗?”
徐然摇头,死鱼眼对上沈从安又立刻警惕起来,缩了缩脖子,开口嗓音有些哑:“没有。”
“现在有喜欢的人?”
徐然继续摇头。
“缺什么可以找我要,别出去乱来。”
徐然点点头,现在她真的特别难受,想睡觉,不然她还能再谄媚一点。
徐然缩得只剩下个脑袋顶了,沈从安收回手,继续抽烟,抽完两支烟才关灯睡觉。
翌日。
沈从安这里没有女人穿的衣服,徐然想找手机必须得先穿了衣服,她洗完澡后裹着浴巾在屋子里晃,也不敢出去。
她和沈从安坦诚相见几次了也没什么,可楼下还有个阿姨呢。
“你转悠什么?”沈从安没睡醒皱眉哼了一声,“滚出去。”
“有衣服吗?”徐然走到沈从安面前,“我穿什么啊?我的手机呢?沈先生您看见了吗?”
沈从安睁开眼看着她,半晌才有些烦躁地揉揉头发,掀开被子下床。
“下楼让阿姨帮你找。”
徐然好不容易拿到手机,看到上面五十多个未接来电,连忙打给刘静。
“合同基本上谈成了。”
徐然一直很清楚自己的位置。
比如她和刘静,她需要刘静这个经纪人,而刘静也需要她来稳定自己的工资。
“昨晚没事吧?”刘静给徐然倒了水,递过来给她。
“没事,谢谢刘姐。”徐然拿过茶杯喝了一口,握着杯子抬头看过去,“喝得有点多,哎,你知道我是怎么遇到沈总的吗?”
刘静扬眉,随即走到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忘记了?”
“我喝断片了。”徐然打量刘静的表情。徐然想知道的是,她被下药这事刘静知情吗?
“我也不太清楚,你出去后我再给你打电话就打不通了,后来沈总接了电话说你在他那边,我才放心。”刘静话锋一转说道:“那个赵总挺色的,以后和他打交道注意点。”
“我明白了。”
“中午签合同,基本上没问题,一会儿你陪我去一趟星辰公司。”
这部剧是星辰制作,中午徐然和刘静又跟制片人和导演吃了饭。合同签订,徐然拿到了剧本。刘静送徐然回去,走到门口徐然就看到了沈从安的车。
他怎么又来了?
徐然把剧本装到包里,拿出钥匙开门。进去后徐然看了眼客厅没人,换了鞋子把包放下。门口也没有男人的鞋子,徐然走进去:“沈先生。”
屋子里有酒味,徐然犹豫了一会儿上楼。
沈从安睡在她的床上,他鞋都没换,满屋子酒味。徐然走过去把窗户打开,出去打电话给沈从安的司机。
很快那边就接通,徐然问道:“沈总怎么了?”
沈从安喝多了吧?
“中午喝了不少,他要求去你那里。”
徐然抬手按了下眉心,一句脏话憋了回去,点头:“嗯,我知道了。”
“沈总喝多了脾气不太好,你注意点。”
“嗯,谢谢。”
喝多了来她这里做什么?
她也不太敢上楼,就在客厅看剧本,看了一下午楼上也没动静,天都黑了。徐然打开灯把剧本放下去厨房找吃的,前几天买的菜还有。
徐然把饭蒸上就开始炒菜,饭做到一半,就听到楼上有声音。
徐然连忙关掉火走出去:“沈先生?”
“给我找件衣服。”沈从安有些沙哑的声音从楼上传下来。徐然连忙上楼把上次沈从安的司机送过来的衣服拿出来。浴室里响着哗哗的水声,徐然把椅子搬过去放在浴室门口,说道:“我把您的衣服放在门口了,沈先生?”
然后浴室门就拉开了,徐然盯着沈从安看了半晌才把眼睛移开,转身就走。
你大爷!好歹也穿件衣服啊,光着出来!
沈从安视线落到衣服上,说道:“内裤有吗?”
徐然脚都到门口了,闻言顿住:“我这里没有男士内裤,您——”
“出去买。”
徐然这里连干净的浴巾都没有。
徐然咬牙切齿半晌:“……好。”
这边距离商场挺远的,徐然跑出去打车买了内裤回来已经半个小时后。徐然气喘吁吁地进门,沈从安正坐在客厅打电话,白色衬衣黑色西装裤。徐然把袋子放在柜子上,换了鞋又去厨房,洗手把煲汤的料放进去,打开火。
“煮什么?”
徐然回头看到沈从安进门,视线忍不住往他下面扫,这人没穿内裤?
“排骨汤。”之前徐然为了腿快点好,天天炖排骨汤喝,冰箱里才能剩下排骨。
“衣服在浴室,一会儿有时间洗了。”沈从安打开冰箱找到水喝了一口,嗓音依旧有些沙哑:“客厅的剧本你接的?”
徐然点头:“都市剧,刚接的,中午拿到的剧本。”
“要拍多久?”
“大概两个月。”
他说的都是闲话,徐然精神高度集中地陪了一会儿,肚子都要饿瘪了,赶快切菜。徐然抿了下嘴唇:“沈先生您能吃辣吗?有没有什么忌口?”
“都行。”沈从安话落就转身出去了。
沈从安在客厅看电视,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
汤做得比较慢,徐然盛了米饭,道:“沈先生,吃饭了。”
沈从安站起来走向餐厅,徐然又倒了两杯水。
她是家里长女,小时候家务活没少做,饭做得还不错。
吃饭的时候谁也没说话。
吃完了饭,徐然才想起排骨汤来,问道:“您要喝汤吗?我把汤端过来。”
沈从安没有饭后喝汤的习惯,所以就拒绝了。
徐然收拾碗筷的时候司机又来了一趟,等她出去沈从安坐在客厅,电脑放在桌子上在忙。徐然看了看垫在他电脑下面的剧本,转身上楼。
卧室床上很乱,徐然把床单、被罩都换了一遍,去浴室把沈从安的衣服捡起来扔进洗衣机里。这个人很难伺候,徐然心里不断祈祷他赶快走吧。
沈从安好像没走的意思,徐然在健身房运动了一个小时,出门看了眼,沈从安还在客厅坐着,只是手指上多了一支烟。
徐然继续戴上耳机跑步加纠正口音,又跑了半个小时,徐然一边压腿一边跟着耳机里的声音练习普通话,门突然被推开,徐然吓了一跳腿都没收回来就回头看过去。
“在读什么?”沈从安皱眉看过来,面色不悦。
徐然连忙取掉耳机点头:“对不起,打扰到您了?”快速把腿收了回去。
沈从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徐然刚运动完脸上还有红晕,很年轻的姑娘,朝气蓬勃。
“可以小点声。”
徐然连忙点头:“对不起,我不读了。”
“读的什么?”
沈从安抬步进来,打量了一下这间健身房。二楼有一半空间都是健身房,当初是他选的这套房子,装修格局设计他有参与,可后来他没有过来住。
“老师说我读台词的时候有口音,我就试着在家纠正。”徐然看沈从安走进来,心里忐忑。
沈从安走到窗户边,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能看到外面的人工湖。半晌后,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取出一支点燃了,倚着旁边的柜子斜斜站着眺望远处。
徐然抬手擦了把头上的汗,沈从安喜怒无常,她猜不出沈从安的心思。
半晌后,沈从安回头把烟盒递给徐然:“要吗?”
“谢谢沈先生。”徐然接过烟盒和打火机,取出一支点燃眯着眼睛深吸两口,她这几天都很少抽烟。徐然现在尽可能地戒烟,她想要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公众人物抽烟终归是不好。
烟草的味道让她的情绪渐渐放松,徐然也站在窗户边,她穿着短袖短裤,长腿笔直。抽了有半支烟,徐然拉过椅子坐下,没话找话:“这个健身房很不错。”
“嗯。”烟雾散去,沈从安转头居高临下地盯着徐然,“我设计的。”
徐然哑炮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
沈从安嗤笑,手指捏着烟眯了眯黑眸看向远处,他身上有种冷冽的落寞,徐然觉得他这个人很矛盾。
“有时间去学学开车。”沈从安弹落烟灰,修长的手指夹着烟蒂。
徐然想了一会儿,笑了起来,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开口:“您开过赛车?赛车手?”
沈从安按灭烟头顺手扔进烟灰缸里,大步走到徐然面前。他抬手捏着徐然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你废话太多了。”
徐然一愣,沈从安俯身压在她的嘴唇上。
徐然瞪大了眼睛,脑袋里嗡的一声响。沈从安抬手拿掉徐然手指上的烟头扔进烟灰缸里,搂着她的腰拉起来反身把她压在玻璃上。
徐然脊背撞在玻璃上,有些疼,又亲!
“接吻的时候,闭眼。”
徐然:“啊?”
沈从安压下去亲了一会儿,抬手擦掉徐然嘴唇上的湿渍,手指还托着徐然的下巴,目光漆黑深邃,嗓音低沉:“林……徐然。”
徐然吓得魂都要飞了,沈从安的温柔真是比见鬼还可怕。
“沈……沈先生?”
沈从安这才松开徐然,单手插兜看了徐然一会儿,转身就往外面大步走去。
刚刚他把自己当成了谁?徐然嘴角抽了抽,沈从安已经出了健身房。
关门的声响很大,徐然腿有些软,半晌后顺着玻璃滑下去坐在地板上,长出一口气。
林?林什么?沈从安的爱人?他得不到的人?
沈从安那么有钱,还有得不到的人吗?
有钱人的想法徐然哪能猜得透,她坐在地上伸手拿了烟盒和打火机又抽了两支烟,才起身出去。
沈从安已经走了,徐然把他的衣服从洗衣机里拿出来晾到阳台上。
金主的心思你别猜,横竖猜不出来,海底针啊这是。
徐然看了一周剧本就接到通知,进组了,要拍戏。
哦耶!女三号啊,她又朝着梦想前进了一步。
剧组拍摄是在B市,周二开机仪式以及定妆。故事大概就是一群刚大学毕业在大城市里奋斗的青年,徐然演女三号,爱上男主的富家女,最后被炮灰了。
都市剧拍得快,收视率还不错,收入也稳定。男一号黄岳是天娱公司刚捧起来的小生,很有观众缘。女一号谢琳之前也演过不少的电视剧。男二号是张君雅,他看到徐然笑了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十分灿烂:“怎么是你?”
“好巧。”徐然走过去和张君雅打招呼,笑道,“你在这个剧组?”
“对,巧吧,之前竟然不知道。”张君雅看徐然往外面走,连忙拦住她说道,“外面记者多,等一会儿再出去。”
徐然已经化好了妆,两人站在酒店的走廊上讲话。
“那部剧暂时搁浅了,正好有这个机会。”张君雅笑起来十分甜,很符合现代小姑娘的审美,英俊帅气,“很好,我们又合作了。”
徐然和他握手,笑道:“合作愉快。”
远处制片人喊道:“你们在这里啊?快点下楼了。”
开机仪式上被采访也是主演们的事儿,徐然是配角,本身也没有什么代表作,被拉过去拍了照片,然后就没她什么事儿了。徐然掏出手机玩了一会儿《泡泡龙》,导演叫她,徐然连忙跑过去。
开机仪式开始,主演要拜神,徐然站在后面。
她的方向感一般,跟着男主角走,谁知道男主角黄岳方向感也不好。经纪人拉了徐然一把,徐然才发现自己拜错了方向,连忙转过身来跟着大众一块儿拜神上香。
远处响起了笑声,徐然脸有些热。
下午都是在试戏,围观的群众有些多,徐然到底不是老演员,脸皮再厚也有些尴尬。
徐然站在男生宿舍楼下,手捧鲜花:“秦思远我喜欢你!”
众人起哄大笑,徐然仰起脖子,她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衫,深蓝色的短裙,挥舞着手里的花:“秦思远!我喜欢你!你能做我的男朋友吗?”
导演大喊:“卡!”
徐然连忙回头看过去:“导演?”
“你的告白怎么跟英勇就义一样?”
众人大笑,徐然也笑了起来:“没告白过,让我再试试。”
“你是大胆奔放活泼的女孩子,可你的本性是女孩子,所以你在这份奔放里还得多一份纯粹的羞涩。”
徐然真是没告白过,她长到二十二岁,似乎就对骆北有那么一点朦胧的好感。
徐然想起骆北,脸有些热,心跳也紊乱起来。好久没有和骆北联系了,她不知道自己找什么理由和骆北联系合适。那次喝酒之后,徐然心里明白,骆北和她永远都不可能。
站位,灯光道具组,一切都准备好。
“Action!”
徐然扬起头看向宿舍楼,她在四周围观的同学的窃窃私语中,鼓起勇气:“秦思远!我喜欢你!”
嘘声、口哨声一同响了起来,徐然抬起下巴像个就义的英雄,年轻的女孩子追求爱情向来不顾一切,她们不需要顾虑那么多:“秦思远!我喜欢你!做我的男朋友好——”
一盆冷水浇下来,徐然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指着楼上:“哪个孙子泼的?”
校花瞬间变成了笑话,直到秦思远冲下楼拉着她跑出了人群。
徐然拿过毛巾擦着头发,助理把一杯热茶拿过来:“徐然,再拍一个镜头,今天就结束了。”
“好。”徐然笑了起来。她伸开腿仰头喝了一口茶,拿出手机,偏头比了个V,挤眼嘟嘴,哦耶!完美的非主流照片好了。
徐然拍完后拿给石晓璐看,显摆:“怎么样?”
“你不要自拍了徐然,真的,看着我的眼睛,我说一句真话:你的自拍简直丑到爆,懂吗?来来,我给你拍。”
徐然白了她一眼,玩着手机顺手发给了骆北,附上文字:“骆导,我接到戏了。”
晚上收工挺早,刚开始并不是太赶进度。
剧组在皇宫大酒店吃饭,导演直接叫徐然过去喝酒,经过前段时间的事儿,徐然就长了心眼,她和几个主演都碰了几杯酒,说道:“明天还要开工呢,不敢喝太多。”
徐然只要不掺酒,还是挺能喝的。
黄岳和徐然碰了一下,几个主演都是年轻人,喝几杯酒就熟了。
“徐然,很高兴认识各位前辈。”徐然端起酒杯,站起来,“先干为敬。”
一直到散场,徐然脸还是白生生的,没有醉的意思。
石晓璐把徐然送到别墅区门口,徐然摆摆手:“路上注意安全,回去给打个电话。”
“徐然小心点。”
石晓璐走后,徐然抬手按了按眉心,身子晃了晃。
电话铃忽然响了起来,徐然从包里翻出手机,看到来电徐然惊得手机都快要扔出去,那一瞬间心脏跳得简直不像她自己的。徐然深吸一口气,抿了抿嘴唇接通:“骆导。”
“恭喜。”
“谢谢。”徐然说道,“今天拍戏的时候忽然想起之前我不会拍戏,你不厌其烦地讲戏,真的很谢谢你。”
“不用客气。”骆北顿了顿,说道,“你在走路?”
“嗯,剧组聚餐刚回来,还没到家。”
“注意安全。”骆北话不多。
徐然抬手按了下眉心,沉默了好一会儿,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徐然深吸一口气:“最近好吗?”
“我想拍些自己喜欢的东西。”骆北说,“反映社会黑暗面题材的一部电影,下周就要出发,大概要用半年时间来找素材。”
“什么题材?”徐然觉得骆北就是活在她心中的理想自己,他有梦想有追求,不会妥协于这个社会。
“我在去西藏的路上遇到个女孩,她讲了一些她自己的事情——幼年遭到性侵,是她的老师,现在她在西藏支教。这样的新闻屡见不鲜,我们的国家为什么不能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呢?强奸罪判得很轻,还有一些国民的思想观念,我觉得这部电影拍出来很有意义——”
徐然浑身发冷,她往前面走着,耳朵里是骆北的声音,他的声音不快,字句清晰,他在讲述他镜头下的世界。徐然突然很想哭,她在抖,捏着手指的手都有些不稳。
“我想要的是把这件事摊开,女孩受到侵害那不是她们的错,这个社会不该把责任推到她们身上。犯罪分子的罪,为什么要推到受害人身上?之前我想找你来演这个角色。可我的剧本还在构思中,我需要去找素材完善这个构思。也许到时候你已经大红大紫,不会接这样的电影——”
“我接。”徐然咬了下嘴唇,抬手擦了一下脸上的泪,忽然笑了起来,“这样的电影,我希望越多越好,我接。骆导,剧本前期投资估算什么都没出来没有关系,我等。只要你愿意用我,电影是这个立意,无论如何我都会接。”
“好。”骆北笑了一声,“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徐然深吸一口气抬头,才看清楚自己已经到门口了,掏出钥匙开门。屋内灯亮着,徐然愣了一下脑袋才转回来,沈从安来了。她站在玄关处抿了抿嘴唇,抬手按了下眉心,说道:“我等你的消息。”
“到家了吗?”
“嗯。”
“那再见。”
骆北挂了电话,徐然把手机装回包里抬步走进去。刚刚她有些走神,也不知道怎么走到了门口,都忘记看沈从安的车有没有在门口了。徐然转了转眸子,上次沈从安莫名其妙走了,又来做什么?
换了拖鞋,徐然还没到客厅就闻到浓重的烟味。
徐然把钥匙和包都放在玄关处,走进去:“沈先生?”
沈从安坐在沙发上,面前的桌子上还放着酒杯。徐然心思千回百转,沈从安穿着深蓝色的衬衣,领口散开着,大马金刀的坐姿。
“沈先生?”徐然心里有些怯,走过去也没敢坐下。
沈从安抬眸看了过来,目光漆黑深沉。徐然最看不透的人就是沈从安,她那点道行完全不行,犹豫了一会儿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说道:“您怎么过来了?”
沈从安倒了一杯酒推给徐然,抬起下巴颏示意:“陪我喝一杯。”
徐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拿起酒杯和沈从安碰了一下仰头喝完。
沈从安喝了不少吧,脖子有些红。
一瓶酒已经见底,沈从安也没有再倒酒,徐然在等。
他点起一支烟眯着眼睛吞云吐雾,半晌后偏头看向徐然,黑眸沉重,意义不明:“做什么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剧组拍戏,之后剧组的人聚餐,就一块儿吃饭。”徐然斟酌着用词,说话速度也不快,观察沈从安的表情变化来调整说话内容的方向。
沈从安面无表情,徐然没截获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不知道您要过来。”
“嗯。”
沈从安显然不太关心这个话题,他抽完一支烟,说道:“去拿瓶酒过来。”
徐然站起来才想起来,说道:“沈先生,这里有酒吗?”
“地下室的酒窖。”沈从安指了指楼梯下面的位置,蹙眉表情不悦地哼了一声,“住过来多久了?连房子里有什么都不知道。”
徐然怎么知道,又不是她的房子,只是暂住,她没有那么重的好奇心。徐然拿了红酒上来,打开给沈从安倒上,沈从安面前的烟灰缸里插了十几个烟头。
徐然喝了点酒现在十分困,也不想多说什么,可现在走也不合适,就在他对面旁边坐着。
沈从安喝完一瓶红酒,靠在沙发上盯着徐然看了一会儿:“你那么怕我做什么?我能吃了你?”
不说吃不吃的,你随手招呼一巴掌我也受不了啊。
徐然腹诽,面上笑得花一样:“沈先生您英俊神武,不是怕,是尊重。”
沈从安蹙眉:“你想死吗?”
徐然不想就闭了嘴。沈从安眯了眯眼睛:“你怕什么?”
只要不上床什么都好说。徐然眼睛转了半晌也没敢把这句话说出来。
“说,我给你机会,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
“我害怕那种事。”
“那种事?”沈从安盯着她的眼睛。
徐然抿了抿嘴唇,半晌才憋出声音:“上床。我小时候遇到过这种事,有阴影,我挺害怕。沈先生,我还可以做很多事,只要您需要。只是——”
“只是什么?”
沈从安面上看不出喜怒,徐然深吸一口气,目光直直地看着他:“其实我也想配合您,可这种事情又不是想配合就行的,每个人——”
徐然声音突然停止了,沈从安脸色不太好看,徐然好像惹怒了他。
徐然今晚肯定是喝多了,脑袋才会一团糨糊,什么都敢说,她懊恼不已,又不知道要怎么补救。
沈从安突然开口,嗓音沉哑:“把你从西华带出来,我投资的影视公司六月份启动,你的经纪人是董立。C品牌要打开中国市场,会找内地明星代言。徐然,这个价码怎么样?”
国际一线品牌,从来没有用过华人明星做代言。把她带出西华,董立是知名的金牌经纪人,带红了多少一线大腕。徐然看着沈从安,非常优厚的条件,沈从安敢开出来,肯定能给她。
短暂的沉默,沈从安轻笑一声,有些嘲讽:“取悦男人会吗?”
徐然心里一咯噔。
“取悦我。”
徐然看着他,真当她是小姐了。
徐然很想把桌子上的红酒瓶砸他脑门上,让你嘚瑟,小婊子!弄死你啊!
徐然后悔了,刚刚脑袋被驴踢了,他想要做就做嘛,眼睛一闭,什么事情都过去了。怎么取悦?徐然为了钱就能出卖身体?
徐然深吸一口气,腾地站起来大步走到沈从安面前。
沈从安悠闲地坐着看她,他点起了一支烟吐出个烟圈,眯着的黑眸盯着徐然:“你过去受过什么伤和我有什么关系?老子掏钱买个舒服。”
侮辱兜头浇了过来,徐然浑身都凉透了。沈从安那张脸丑恶透了,真难看。
西华有陈蔡的股份,她的经纪人争取不到好的资源。沈从安这边她都抱了这么长时间大腿,也是一无所获。想要在西华混下去就得抱沈从安的大腿,如果沈从安把她踢了,西华那边徐然也混不下去了,还不如直接来沈从安的公司。其实道理是一样的。
徐然真是喝蒙了,她看了沈从安好一会儿,往前挪了一步,沈从安弹落烟灰。
徐然心一横,她就是能为了钱出卖一切。
依靠着沈从安坐在沙发上,徐然低着头:“沈先生,我错了,我喝多了说话不过脑子。您原谅我这一次吧,我以后不敢了。”
她对秦宣都这么撒娇。
“你也可以继续装疯卖傻,明天头条新闻就会是嫩模徐然被踹,媒体最会落井下石。”沈从安悠闲的声音从头顶传过来。
“沈先生……”
直到徐然跨坐在沈从安的腿上,抬手揽住他的脖子,脸贴在沈从安的脖子上小心翼翼地凑过去亲了下他的喉结,沈从安脸色就变了,翻身把徐然压在身下。
他抬手扔了烟头,有些粗鲁地俯身吻她,撩开徐然的衣服。
她红不起来,骆北的那部电影她就拍不了,得不到关注。即使骆北有本事拍,找她做主演,没有人投资那部电影依旧进不了影院。
谁不想自尊自爱地活着,徐然想。
沈从安在最激烈的时候,嘴里叫着的却是别人的名字。
林素是吗?这么有钱,还是留不住一个女人,女孩是嫌弃他脾气坏吧?
徐然以前做替身演员,现在做替身情人。
啧啧,这日子。
第二天她是被沈从安踹醒的,迷迷糊糊睁开眼,太阳从窗外照射进来,徐然按着眉心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坐在地毯上。
还没爬上床沈从安就醒了,徐然摇了摇手:“早,沈先生。”
沈从安横了她一眼,皱眉:“睡觉也不老实,怎么睡地上了?”
大兄弟,你踹下来的好吗?
“沈先生,可能刚刚我的身体碰到了您的脚。”
沈从安哼了一声,靠在床头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有烟吗?”
徐然打开抽屉取出烟盒和打火机递给沈从安:“牌子不是很好,您先凑合抽。”
徐然还睡个什么,大爷都醒了。
徐然穿着背心短裤,脖子上吻痕清晰,胳膊上也有一块瘀青,走路姿势怪异。沈从安点燃了烟,半晌后才掀被起床。昨晚是做得疯狂了一点,他喝多了。
洗完澡出去,徐然在客厅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半个小时就到剧组,有点感冒。抱歉啊,真的对不起。”
沈从安最看不得徐然低声下气贱兮兮的模样,没有一点骨气。
“沈先生,您要吃早餐吗?”
沈从安摇头:“送你去剧组,走了。”
徐然笑了起来:“谢谢沈先生。”
她的脖子是肯定遮不住的,拿粉底糊了一层看上去像被打得乌青发紫,横竖都遮不住,也就算了。她穿着宽松的白T恤,搭配浅色牛仔裤,快步跟着沈从安出了门。
沈从安开车的时候,徐然迅速从包里拿出一盒牛奶喝完,在他车子开过来前她就扔了盒子,跑过去上车。
坐沈从安的车十分尴尬,徐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半道路过一家药店,徐然开口:“沈先生停一下车好吗?我买点东西。”
沈从安拧眉看了她一眼,还是停了车。徐然下车快步跑到药店买了一盒紧急避孕药出来。上车,沈从安视线落到她手里的药上,表情不太好看。
徐然喝了药,他移开视线启动车子。
等到了片场,徐然要下车,沈从安开口:“怀上了,我也不会不承认。”
徐然一愣,迅速回头看过去。
对上徐然的目光,沈从安更加烦躁,皱眉摆摆手:“下车吧,滚。”
早上是沈从安送徐然来的片场,她脖子上挂着一串的吻痕。
嗯,剧组的人基本上都明白怎么回事,徐然和沈从安的事儿也不是什么秘密。
中午休息的时间,石晓璐凑过来打开一瓶香辣牛肉酱递给徐然:“你尝尝,我妈做的。”
徐然皱眉摆摆手:“不能吃了,上火。”
“你和沈总在一起多久了?”石晓璐八卦兮兮地把脑袋凑过来,说道,“之前天涯上还八卦沈总不行,那些人眼睛是瞎了。看你这脖子,沈总挺猛啊。”
徐然一巴掌拍在石晓璐脑门上:“你还想不想干了?八卦什么?吃饭!”
徐然想上天涯八卦发个帖子:有个很猛的床伴怎么办?不是说床事问天涯嘛。
下午拍戏的时候徐然顺手就发了帖子,把“床伴”换成“男朋友”。
那种事到底有什么好做的?徐然就不明白了。
徐然脑筋转得飞快,沈从安昨晚承诺的东西会不会兑现?
徐然以前觉得自己这辈子都跨不过那个坎儿,可真面对了也没有那么恐怖。
沈从安的筹码压得够大,徐然就敢赌。
天生赌徒。
“徐然,一会儿我们有一场对手戏,先对下台词可以吗?”黄岳拿着剧本走过来。他在剧里演的就是秦思远,徐然演的角色喜欢他,很冲动地告白,秦思远迫于压力和她在一起了。之后他就遇到了自己真正想要的女人,懂事得体大方,和徐然演的角色陈瑜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性格。
一边是傻白甜冲动任性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小姑娘,一边是大方得体懂事优雅善解人意的御姐,是个男人都会选择后者。
黄岳性格还挺不错,对新人也比较照顾。对了两遍台词就该他们的戏了。
徐然把所有的东西都砸在黄岳的脸上,她扬着下巴,不断地抬手擦着眼泪。
“分手!是我甩了你。”
秦思远伸手就拉住了她的胳膊:“陈瑜,我们不合适的……”
徐然一把打开他,退后两步,笑了起来:“我甩了你,我陈瑜不要你了,秦思远,我不要你了!”
这是一段长镜头的戏,秦思远此刻内心是纠结而煎熬,他辜负了一个姑娘热忱的爱情,他很为难。他要追求自己的爱情,可必须得伤害一个人。好半天,他开口:“你别这样。”
徐然打开他的手,蹲在地上号啕大哭。
远处来来往往的同学指指点点,秦思远十分为难。
他攥紧了拳头,半晌后从口袋里取出纸巾塞给徐然:“别哭了。都看着呢,挺丢人,哎?”
徐然一把推开了秦思远,站起来转身就跑。
镜头落在秦思远的脸上,他坐在地上好一会儿,无奈地笑笑,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自嘲道:“对,我就是渣男。”电话铃响了起来,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表情就变得温柔起来。
徐然真是酝酿不出来哭戏,她就在站位的时候在手上抹了一点风油精。这会儿不断地流泪,辣得眼睛都睁不开,徐然叫着石晓璐:“快给我水。”
徐然哭过头了,晚上下工的时候眼睛都肿了,坐在车上玩手机。石晓璐心疼地道:“徐然,你演戏可真拼,为什么不滴眼药水?”
“眼药水的话表现不出来那种感觉,而且在导演眼皮子底下总归是不好,这样多自然。”
“晚上回去用冰袋敷一敷,不要肿了。”
徐然点头:“知道了。”
她打开天涯,就看到自己的帖子飘在首页,点开看到已经盖到三十多页了。
“楼主太幸福了!”
“求尺寸!到底多猛!”
“楼主秀恩爱,祝分快!”
徐然笑了起来,幸福个屁,她被折腾得半死。
“楼主赶快分手求介绍,猛的多好。你是没见过唇膏男,那才是噩梦。”
徐然转头看向石晓璐。
石晓璐正在甜蜜蜜地给男朋友发信息,接触到徐然的目光,愣了一下连忙去摸自己的脸:“看什么啊?我怎么了?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啊。”
“唇膏男是什么意思?”
石晓璐的表情一瞬间十分精彩,半晌后笑了起来用手指比了唇膏的长度:“男的那么长。”
出租车司机是个中年妇女,在后视镜里瞪了她们一眼。
徐然没反应过来,看石晓璐笑得邪恶就把话都咽回去了。
唇膏?
徐然到家门口才反应过来,哎呀,那个意思啊!
她是女三号,戏份不重,可徐然想把这个角色演好,只要是机会她都要珍惜。
徐然努力把自己代入陈瑜的角色,年轻漂亮家世好。整部剧的重点是秦思远的奋斗历程,他不畏权势,不被金钱打动,坚持自己的梦想,于是富家女陈瑜就被炮灰了。徐然洗澡的时候忽然想起“唇膏男”三个字,一会儿去把帖子删了去。
徐然洗了一个小时,穿上睡裙出去就愣住了,沈从安坐在沙发上,徐然心里一咯噔,简直想退回去缩到浴室里。
沈从安抬头看过来,拧眉扯掉领带扔在沙发上,说道:“明天董立会去西华谈你的合同。”
徐然手里还捏着手机,连忙点头:“谢谢。”
“过来,还杵着做什么?”
沈从安解开了衬衣扣子,他是刚到,徐然不在客厅,他就上楼了。
徐然以为沈从安不会过来,他没有连续过来的习惯,所以徐然没穿内衣套了个裙子就出来了。长发把裙子都洇湿了,徐然拿起柜子上干净的毛巾擦着头发走过去在沈从安面前坐下。
“眼睛怎么了?”
徐然摸了下:“怎么了?啊,这个啊?今天拍戏的时候哭不出来就抹了点风油精。”
沈从安看着徐然的脸,哧地笑出了声:“你脑袋里装的是什么?”
谁家哭戏是用风油精的?沈从安没见过这么蠢的人!
徐然抿了抿嘴唇,擦着头发不再说话。
沈从安点了一支烟,盯着徐然:“哑巴了?”
“本来也没什么,下了戏我忘记了,就拿手去揉眼。”她把风油精擦在手上,结果全揉进眼睛里去了。“本来我想哭得自然一点,谁知道就成这样了。”
徐然一直掌握不住那个情绪,如果不是风油精她肯定不可能一遍过。
徐然转了下眸子,说道:“我得下楼拿冰袋敷眼,您要喝水吗?”
“行。”沈从安站起来,又看了徐然一眼,“把我的衣服准备好,洗澡。”
徐然连忙站起来:“好。”
她匆匆在衣柜里翻出自己的干净衣服,拿着一溜烟下楼去了,在一楼洗手间穿上内衣,夏天的睡衣薄,她像光着在沈从安面前跑。
实在是尴尬。
端了水上去,沈从安已经进了浴室,徐然准备好干净的内裤和睡袍,转身出去。徐然明天还要拍大段台词的戏,她怕自己临时掉链子,耽误了别人的进程。
徐然在健身房一边压腿一边背台词,她在读台词的时候面对着镜子,调整面部表情,怎么样的表情看起来更好看更让人觉得真实。
演戏,就是把人物演活了,这是演技。
沈从安洗澡出来换了衣服,没找到人就直接去健身房。
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骄傲的声音:“我喜欢你,我就一直等你,等你等你等你,等她把你甩了。你没有人要,就会跟我好。”
沈从安推开门就看到徐然对着镜子演得十分投入,他靠在门边,徐然在她的专业领域里散发的那种自信很有魅力,和她很像。
徐然猝不及防就和镜子中的沈从安对上眼,吓得剧本都掉在地上,连忙回头:“沈先生。”
沈从安反手关上门,大步走向徐然,徐然心惊胆战。
他走到徐然面前,徐然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沈从安抱起了她抬手扛在肩膀上,徐然吓得叫了一声,手紧紧地抓着沈从安的睡衣:“沈先生。”
沈从安把徐然扔到卧室的床上,徐然被摔得七荤八素,他压上来捏着徐然的下巴抬起来接吻。
全程静默,不出一声,简直是精神癌!
他不说话,徐然就不敢多说。她不知道沈从安吻的是自己还是另一个女人,对待另一个女人他会多一些耐心;对她,沈从安只有粗暴。
事情结束,沈从安把她压在怀里,手指刮过徐然的脸颊。他靠在床头抽烟,也不说话,徐然被他摸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她就像伪装成猫的老虎,可惜爪子受了伤,不然肯定一爪子挠过去把沈从安撕了。他的腹肌很硬,枕着不太舒服。
“别动。”
徐然挣扎了一下就被沈从安喝止,她眼珠转了一圈,盯着头顶抽烟的沈从安。她也想抽烟了,闻到烟味就馋。沈从安视线落下来,片刻后俯身堵住了徐然的嘴唇。
徐然仰着脖子接受沈从安的吻,她讨厌这样,可现在大腿都抱上了,床都上了,还差这一亲?
徐然自暴自弃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