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是渣男吗？
教室里除了顾笑没有其他人，很安静，该是午休的时候了。
早上英语老师一上完课就布置了两篇阅读理解以及两篇完形填空，外加第二天上课前要听写的单词。
顾笑开始看阅读理解，看得很慢，因为上一个单词认识下一个又不认识，手机没电也查不了词意，他憋屈地把自己记得的意思标注上去，不认识的就打圈。
要是季予在就好了，会把他眼生眼熟的单词都给他讲一遍。顾笑撑着脑袋生无可恋一般地想。
一个午休过去，顾笑也勉强算是把英语题写完了，尽管正确率不会多高。
顾笑趴在桌上小憩，直到陈霁巍到座位才把他叫醒。
陈霁巍看着他手下压着的作业挺欣慰道：“做完英语作业了啊？”
“算吧，你帮我看看错的多不多。”顾笑拍了拍脸清醒过来，知道陈霁巍一下英语课就开始写了作业。
“我才写完阅读题，不过你这……”陈霁巍哭笑不得，“两篇阅读才八小题你这都错一半了，答对的不会还是蒙的吧？”
顾笑理直气壮：“一半一半吧……蒙对也算本事！”
下了一节课闲得无聊想走一趟厕所，经过三班放慢了脚步，却没见季予在座位，到了厕所前面正好遇见季予出来。
顾笑看着她嘴巴打结似的想质问她，却没那个气势。
“你想说什么？”季予仍继续走路，见他没进厕所而是跟着她，才出声打破沉默。
“为什么没等我？”
“为什么要等你？”
顾笑理不直气不壮，反而有些小心翼翼地问：“我给你发消息了你没看到吗？”
“看到了，我也给你发了，你没回，那我为什么还要等你？”
“手机没电了。”
“为什么没电了？”季予冷笑着，见他不说话于是替他说，“玩了一早上手机？一早上都没听课？”
顾笑张了张嘴却只能说出一句：“对不起。”
“别跟我说对不起，一点意义也没有，”季予眼眸暗了下来，似乎不是生气而是有些许悲伤，“你可以不学，但别打扰我。”
她对他的以前不很了解，但是照他的行为推测也能猜出大半，也许就是个纨绔子弟吧，她也没有义务帮他做出什么改变。她没兴趣做一些让自己的用心付诸流水的事。
顾笑一言不发也一动不动地看着季予走回教室，心里堵得慌。他也想学好的，还需要些时间，把坏习惯改掉。他回了教室，失魂落魄。
陈霁巍：“顾笑你……这是受了什么打击？”
“没。”他不想多说，也不知道怎么说。
季予一回来，钟一一凑过去小心翼翼地问：“季予大佬怎么了呀？不开心吗？”
“没事。”
钟一一心说大佬表现得这么平淡是假装的吧？
“刚刚在走廊那边，我看见你和隔壁班那个顾笑在说话，他是不是惹你生气了呀？果然像他那样的看脸就不靠谱！”
钟一一真像活在二次元的人物，好像一颗开心果又像是小甜豆，每天都热热闹闹的，有这样的同桌在旁边，季予竟也不觉得吵闹。
季予好笑地问：“怎么看出来不靠谱的？”
“长的好看呀，最会骗小姑娘了尤其是大佬你这样只爱学习一看就没谈过恋爱的……”钟一一感觉说的不太恰当，赶紧闭上嘴。
季予听笑了：“确实有点道理，放心吧我不会被他骗的。”
钟一一闪烁着充满求知欲的大眼睛问：“所以大佬真的没谈过恋爱吗？”
“没有。”
“没有也正常，季予大佬给我的感觉就是家里管的可能严了那么一丢丢，”钟一一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手势，“不过真的很有教养很规矩，好乖哦！”
“乖吗？”
“对呀对呀，虽然不经常笑也不爱说话，但就是不讨厌，我就特别喜欢默默学习的大佬！”
季予没说话，好像被人喜欢的感觉也挺好。
“季予大佬你知道吗，高一那会儿学校表白墙好多跟你表白的哎，哼可都是些渣男，见你不理会，没过几天又跟别人表白去了！”
她说得比季予这个当事人还气的样子。
“不知道，初中因为一些事把QQ卸载了没再用过。”
“哈哈原来是这样，好好笑啊那些人自导自演。”
“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记得啊？”
更何况高一她们都不在一个班。
“咳咳吃瓜第一线嘛，顺便说一句磕cp也是我的强项哦。”
是以钟一一时常看学校表白墙寻找甜甜的真人cp。
“有这心思不如好好学习。”季予敲了一下钟一一的脑门。
“唔，季予大佬，一一知道错了。”钟一一泫然欲泣似的捂着脑门。
过了会儿钟一一又说：“所以啊，我真的喜欢热爱学习的季予大佬，不要靠近恋爱，会变得不幸，学霸同桌最酷了，我是大佬你的事业粉嗷！”
“说得跟真的似的，是不是因为白月和江秋常常撒狗粮，你酸了啊。”
“才没有，他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出去吃啥玩啥都不带我，我哪敢酸噢。”
季予听出来了一点小委屈。
“那，我带你啊？”
钟一一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大佬这这这也太撩了吧，她都要心花怒放了都，面冷心热的学霸同桌季予大佬永远单身，啊呸，永远滴神！
放学时，顾笑准备去拿外宿证，路过三班，季予刚背书包出教室，抬头就看见他，却没什么反应地走了。
唉不理人。顾笑叹气，看着季予背上的书包，心中疑惑，只是回去吃个晚饭，她的书包里怎么好像装了好几本书？他没多想，去拿外宿证出了校门，没回家而是在街上随便找一家吃个晚饭，又继续回学校写作业。
季予的态度太明显了，她没兴趣和他这样不学好的人多说一句。
顾笑并不想让他与她之间的关系太僵，所以先从完成作业开始吧，以后认真听完每一节课，还有她让每天记的二十个单词，等他成绩进步了，她应该也会对他刮目相看吧。
晚自习时，顾笑在疯狂补课本的知识，这些理科的东西理解起来好像不是太难，可他不爱记东西，又或者是没放在心上，加上久不记东西，记性也变差了。
顾笑翻书翻到身心俱疲，良久才停下来问陈霁巍。
“书呆子，我认真问你件事。”
陈霁巍对“书呆子”这个称呼置若罔闻：“你说。”
“你估摸一下我的资质，我大概要多久才能考到你这成绩？”
陈霁巍思索片刻却面露为难：“你很聪明，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我觉得在说废话敷衍我。”
“我说真的，你比我聪明，我的基础要是跟你一样的进步可能还没你快。”陈霁巍实诚地苦笑，“我倒是想帮你，不过我觉得既然你和季予同学是朋友，她更能帮你。”
“她，应该不会帮我了，我们好像闹掰了，”顾笑低声似在愧疚，“因为我没听她的话，今天打了一早上的游戏，她可能觉得我死性不改吧，我这样的根本不值得她浪费时间。”
“啊，这……我也有不对的，早知道今天早上就不让你带我打游戏了。”陈霁巍懊悔，本来看见顾笑玩游戏他想制止一下，结果却玩到一块去了，懊悔过后便是开始同情顾笑，季予同学那样一心向学的三好学生，怎么能容许这样的事呢，本来是有心劝人学习，结果却像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她是有自己的骄傲的人，生气也是情理之中。
顾笑无所谓地耸肩：“不关你的事，怪我，死性不改。”
“要不你去和她认个错？”陈霁巍私心还是觉得季予同学是很大度的。
“不去，她又不是我爸，有什么好认的。”顾笑撇过头去。
陈霁巍一听就知道他在嘴硬，不然今天不会突然勤快积极地写作业了。
下课了，顾笑把笔往桌上一丢，顿时卸去千斤重担似的，没有要和季予认错的想法，却鬼使神差地往三班走去。
站在三班门外，他没看见季予在座位。
或许不巧，她去厕所了吧。
突然有人在背后叫他。
“四班的顾笑？你在我们班门口站着干啥，挡路啊？”
说话的是正叉着腰做出一副很有气势的模样，为季予打抱不平的钟一一。
“认识我，同学你哪位？”
“我是季予大佬的同桌！”
“季予呢？怎么没看见她？”顾笑朝钟一一身后张望。
钟一一得意地笑：“你不知道啊，看来季予大佬肯定没多喜欢你，连这个都不知道，我劝你别缠着我家同桌了，影响我们学习就是妨碍我们暴富哼！”
“谁缠着她了，我们……”顾笑话到嘴边忽然止住，总不能说他们住在一个家里，就改口，“我们是朋友，不知道就别胡说八道。”
“哼，我才不信你是季予大佬的朋友，季予大佬今晚没来学校做朋友的会不知道？”
“她怎么了，生病了？”顾笑不自察地皱起了眉心。
这关心好像也不假？钟一一语气好了些：“没生病，就是季予大佬的习惯而已，要是白天写完了作业就不会来上晚自习。”
季予说过，走读生并不是强制要上晚自习，虽然大多走读生都会来上自修，毕竟作业要写也要及时交。难怪下午季予背着书回家，原来是不来上晚自习。
顾笑舒了口气，没生病就好，不然她自己在家得多难过。
“哎姓顾的，你是不是渣男啊？”
钟一一将这个刁钻而不礼貌的问题问得如同在问人“吃饭了没”一样。
顾笑颇为无语，他怎么就是渣男了，遇见季予之前他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碰过，何况上次还是季予牵着他出的校门。
顾笑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我要是渣男，你还敢这么跟我说话？白痴。”懒得再和季予的这个白痴同桌交流，顾笑回了教室。
“认错去了？”陈霁巍也写完了作业，正在做额外的练习，他从习题中分出点注意问顾笑。
“不是，她没来上自习。”
陈霁巍听完不觉惊讶，倒觉得顾笑话里有点郁闷。
顾笑冷哼一声：“不说了，女人只会影响我学习的进度。”
晚自习结束，各组的第一桌去收作业，英语课代表照例来催收顾笑的英语作业。
收到英语作业时顾笑没让她催，并且把昨天的作业也补交了。
“姚希同学，我在此郑重向你宣布，以后的英语作业，我都不用你来催了，我会写的。”
英语课代表看了眼顾笑的作业情况，欣慰地朝他笑着说：“顾笑同学要开始学英语了吗？有进步了。”
顾笑临时想起还有黑板要擦，就去把黑板擦干净，再拿好手机和外宿证，拍了拍陈霁巍的后背：“好兄弟明天见。”
“嗯。”陈霁巍埋头苦写时应了声。
顾笑独自走回家，竟然觉得有些孤单了。
回到家刚进门，顾笑看见季予靠在沙发上睡着了，身上就一件单薄的T恤什么也没盖。
他担心她着凉，过去轻轻摇了摇她的肩，她睡得很熟没有反应。
顾笑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决定将季予抱起来送回她房间，低头看她时，心跳控制不住地加快，而她就靠在他心口。
忽然季予眼睑微微翻动，黑长的睫毛也跟着扇了扇，一下又一下，好像刮在了他心上，顾笑心虚得收回目光，抬头，已经到了季予的房门口。
突然，有力道在他肩上推了一下。
顾笑有点慌乱：“你醒啦。”
“有点吵。”她神色晦暗不明。
季予没说什么吵，顾笑心知肚明，是他的心跳声太吵了。
顾笑放她下来，低头不看她，轻声道：“我回房间了。”
并没有说什么的打算，季予回房间继续睡。
顾笑没再熬夜，洗完澡就把手机丢远些充电，安安分分地去睡觉了。
早上季予起床还是先去敲了顾笑的门。
顾笑以为她不会来叫他起床了，可是一打开门就是她，顾笑张着嘴要说话，可季予不等他说完就走了。
“还是不想跟我说话啊。”顾笑叹了下气，去洗漱了。
顾笑下楼时，季予正坐在餐桌前吃着三明治，牛奶倒在杯子里也是加热过的。
她吃得很快，吃完就收拾好东西背上书包出门。
顾笑拿上一盒牛奶也跟出去。
她一句话不说，路过他旁边也视若无睹。
顾笑在后面停了一下，转头进去早餐店买早餐了。
再出来时季予已经走远了。
走远就远吧，反正她也不想和他一起走。顾笑慢吞吞地吃着东西，低头百无聊赖地踢着地。
这一早上，虽然情绪有点提不起来，困意也还是会有，但顾笑还是坚持着认真听课，尽力地做笔记，防止犯困走神。
陈霁巍赞叹：“浪子回头金不换啊，继续保持。”
“还用你说，当心说不定我什么时候就超越你了。”
陈霁巍摇摇头：“要是同桌这么有本事，那我不介意多仰慕一个人。”
顾笑听完忍不住笑骂：“滚啊，谁稀罕你仰慕了，听着怎么这么不对味呢？”
一连几天俱是如此，顾笑莫名觉得季予好像是故意晾着他，见面一句不说，与她说话她也一句不答。
早上她依然会叫他起床，她吃的早餐是简单备好的，放学她还是会一声不吭地先走，吃饭也在外面吃，顾笑想也找不到什么机会和她说话。
转眼到了周末，先前顾笑让季嬴川给他报了个补习班，于是周六一早顾笑就带着书出了门。书是高一的，并且还是早先他厚着脸皮问季予借的，她没问原因直接把书丢给他。
季予是被生物钟唤醒的，也没起晚，在客厅边吃早餐边看电视。
“季予，我出门了。”他知道这样给人报备行踪有些幼稚，可他总想找些话说。
季予听不见一般，不曾回头，不曾过问他去哪要做什么。顾笑早出晚归，季予也懒得猜想他是出门去玩还是做什么。
晚上时季予在书房中看书。
顾笑本来正写着补习班的作业，不小心把笔摔坏了，捡起笔，沉思，随即非常可耻地意识到自己只有一支笔，还是从教室带回来的。然而羞耻转瞬即逝，心道都说差生文具多，看来他是做学霸的命。转念又想，真好，借东西是一个能找季予说话的好理由。乐观如他，恨不得将阿Q精神发扬光大。顾笑有点雀跃，立即就去敲了季予房门。
顾笑疑惑，她不可能这么早睡，是不在房里吗？到楼梯处往楼下客厅看了一圈，人也不在。这大晚上的人哪去了？
顾笑扬声喊道：“季予，季予！”
“喊什么？”
季予从顾笑房间对面的那间房里打开门，站在门口问他。她面色不悦，就算不担心吵到邻居，也用不着这样喊她吧，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失踪了。
顾笑走过去问：“我敲你房门了还以为你在房间，你在那里做什么？”
“这是书房。”
“我不知道我对面是书房，”顾笑尴尬地抓了抓耳后，“我刚刚把笔摔坏了，你能不能借我支笔啊？”
季予倚靠门边安静地看他，眼无波动，闭口不言，显然不信这个拙劣的理由。
“我说真的，我真的只有一支笔，摔坏了。”顾笑对上她的眼睛，诚恳，认真。
季予转进书房，顾笑也跟着走进去。书房很大，书架上摆满了书，还有部分是用来专门摆放手办摆件的。
顾笑看呆了，他对手办什么的不感兴趣，只是惊讶于季予会收藏这么多，她应该很喜欢这些东西吧。
季予递给他一支笔，无情道：“快出去，别烦我。”
“好。”顾笑接过笔就走，又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她，眼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分明不生气了，可为什么还是不肯多理会他？
顾笑想不通，作业还得继续写。
补习班比学校还无趣，还烦人，从前顾笑的爸爸也常常要给他报补习班，也不是没报过，只是他从来不去，而这一次是顾笑主动提出的，再无趣也不能轻易放弃了。